亚当(179)

　　“好。”亚当答应得快，再不放木歌去倾泻怒气恐怕会遭池鱼之殃。
　　乔忽然朝木歌招招手，在他耳朵边神神秘秘地交待了几句。
　　被晾在一边的亚当忽然强势闯入了乔的大脑，询问道：“偷偷说什么呢？”
　　乔刚好跟木歌说完，嫌弃又无奈地道：“这是尚你能力不及的事情，就不要瞎操心了。”
　　明面上的嫌弃让身为上位者的大猫不服气地抿了抿嘴。木歌回到他身边，伸出双臂搂住了亚当的腰：“再亲一下，要出发打怪了。”
　　亚当忽然觉得这两人都十分不对劲。
　　木歌怎么忽然就变得对打打杀杀感兴趣了？虽然情况危险，不过能让木歌放下他也太不正常了。
　　具有明显逻辑问题的亚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直到乔撤去环绕三人的红色光圈，完全暴露在上千无人机蜂群跟前。
　　亚当呼吸一窒。在乔的光网笼罩下，视线受阻，他甚至没有看清外面有这么多密密麻麻的机械。要是刚刚乔不交待那几句，他甚至觉得应该以木歌的需求优先。
　　木歌忽然举起手来，手腕上的白练忽然暴涨，呈一个宽阔的圆环向外辐射开，起初速度还慢，几秒后如同雷电闪过，将白环触及的蜂群无人机尽数摧毁。
　　乔却只是用暴雨般的细针将靠近的漏网之鱼清除掉，顺便调侃了一句：“看见了吗尚，这真是碾压了你啊。”
　　亚当只是扶着木歌的腰，郁闷问了一句：“为什么我的血在我身上一点都不好用？”
　　“或许这是天赋哦。“木歌按照乔教的方法一击得手，甚至开始感叹手环的控制不算复杂，“尚你就好好看着我吧。”
　　有着特权的亚当曾经不信邪地选择了和乔相同的师父，结果取得的成就天差地别，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上天抛弃的“无武力者”。而从木歌现在的表现看来，非但不是他的血有问题，而仅仅可能是因为他的大脑太发达，无意识地抑制了他的战斗能力。
　　当一个人太菜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会避免与人发生武力冲突，这对有着众多人保护的亚当来说并不是什么必备的技能。
　　在责怪了自己的基因一番之后，亚当环着木歌的腰重新飞了起来。他没敢自作主张，只是规矩地跟在乔的身后。 两人扫落的蜂群在短时间里补充了空位，又形成了一个高密度的铁环。木歌觉得那就像一个个叠加的小行星带，他一次只能扫落其中一个面。
　　在询问乔得到他的许可之后，木歌将自己的愤怒诉诸于武力，连续向外扫了数十个核爆一样的环状光带。一时间成片的无人机碎片坠落，爆炸声响彻了虹桥上空。Alan没料到他突然强势，躲避的速度稍慢，一只手被白光扫落，断肢掉在了地面上。
　　亚当轻轻“唔”了一声，暗暗纠结这堪比乔的战力真的是木歌吗？现在新手期就如此可怖，培养毕业会是个什么样子？
　　仅存一只手和一双翅膀的Alan第一次有了离开的念头，飞速地向远处逃离。蜂群这时一拥而上，仿佛是在掩护他撤退。
　　木歌一开始就锁定着Alan，在发现他遁走的同时告诉了亚当，丢下乔追了上去。被无情抛弃的红发翼人顶着一肚子火气跟着，在解决了无数尾随的无人机之后，三两下撵上了两个不守武德和纪律的新兵。
　　“你们——小心——”
　　视野开阔的乔忽然爆发出一阵警告，细密的网状红光圈在了亚当和木歌身前。强烈的气流冲过， 亚当和乔险些被卷走。
　　亚当在空中调整了姿势向下望去，这里是他曾经最怕、也最恨的地方：月馆。
　　木歌感受到他的情绪，转头柔声安抚道：“等轰掉这儿，我们就再不回来，好吗？”
　　亚当沉默着点点头，将指挥权交给了乔。
　　“乔，我想炸掉这里。有什么速战速决的方法吗？”木歌不想让亚当沉溺在不快的情绪中，想用一击必杀的方式解决战斗。
　　乔见两人的神态猜到了七八分，难以想象木歌会以这种方式结束，点头应道：“木歌一人恐怕有些难度，让我加入吧。”
　　亚当只是盯着月馆的白色建筑物，忽然带着木歌向上飞了几十米。木歌刚要问为什么，见着乔也振翅跟上，神态里有着从未见过的肃杀。
　　“木歌听我的口令，用你能激发的最大能量对准那儿。”乔没有再传授给木歌手环的使用方法，只是默默帮助他们解开心中的死结。
　　冲天的红光自月馆上空降临，夹着一道耀目的白光，一击将月馆的地面建筑洞穿，光鲜的研究所瞬间化作了一堆残骸，滚滚烟尘飞散，迷得人的眼睛睁不开。
　　亚当俯视着地面逐渐散去的飞尘，开口道：“这里还有地下室，Alan说不定会在里边。”
　　木歌瞬间想起了在地下室的人类胚胎和亚当被割下的翅膀，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亚当说得没错，Alan如果逃的方向是月馆，那么地下室很可能是他们的藏匿地点。那里有着太多见不得人的秘密，这些年恩唯想拿到的证据，或许被他们这一击全毁掉了。
　　Alan是故意引他们过来的吗？
　　木歌不得而知。如果对方借此将所有的罪扣到亚当头上，摆脱掉恩唯的暗查，那或许一辈子都无法让他们得到惩罚。而他这个被人类社会所抛弃的人也会成为人类的叛徒。他能想象新闻会用怎样的语气报道他们今天的行为，可那些东西他已经不在乎了。
　　“乔，那个位置，还有地下室。”木歌伸出手，凭借记忆用白光在废墟上划出一个圈，“那就是他们害尚的地方。”他话音刚落，剧烈的激光出其不意地自腕上发出，白炽的光柱比刚才强了数倍。
　　地面上的废墟在高能的冲击下散成了一堆齑粉，钢筋和铁块融化成了发红的液体。木歌注视着地面出现的空洞，喃喃道：“他们都死了吗……为什么我看不见人呢？”
　　亚当抱紧他向下俯冲，距离地面还有十米的时候停了下来。木歌的暴力一击打穿了地下室的钢顶，甚至连内部都被烧蚀了不少。地面之下热得可怕，没有生命的痕迹，即便有，也会因为瞬间的高温而殒命。木歌漂亮的眼眸中出现了迷茫神色，又问了一句：“这儿的人都死有余辜，对吧？”
　　亚当搂着他道：“他们的研究并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停止。毁了这儿不过是替人类按下一个暂停，在将来的某一天， 他们还会继续的。”
　　木歌转过脸认真道：“离开这儿再也不要回来，没有你们，他们就不会妄想着用人类做实验。”
　　“他们不会改的，除非灭亡。”亚当的眼里出现了一种超脱的智慧光芒，缓缓说道，“木歌如果想救他们，想这个时间变长一些，就应该杀死北馨。”
　　三人在废墟之上停留了相当长时间，乔独自从熔穿的洞口飞入了地下室，在悬空检查了一圈之后回到地面向两人说明情况。
　　“有不少烧焦的生物，我不能判断是人类或者是灵长动物。”乔开口道，“他们都被冲击粘在了墙上，一瞬间的事，没有痛苦。至于Alan和尚的翅膀……我没有发现痕迹，但不代表不在里边。”
　　木歌面对着亚当，额头靠在亚当肩上：“要怎么证明他们的身份呢？”
　　“不用证明。被月馆当做实验品的，木歌觉得他们会有好下场吗？证明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人的寿命不过几十年，活着或者解脱，都跟砂砾一样。”
　　木歌忽然眼眶一热：“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木歌的存在是对我有意义的，这就够了。”亚当伸手抚摸木歌留长的头发，轻轻道：“你的身体已经变了，要强行归类的话，也应该算作我的同类。”
　　木歌从未想过要将自己归类到别的种族，摇头否认：“我没有翅膀，终究不是啊。”
　　这种对同类死亡的哀伤情绪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亚当问：“那么木歌准备除掉北馨吗？”
　　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木歌目光坚定地回答：“我认可尚的判断，北馨误入歧途，的确是应该除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