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143)

　　他发作了一阵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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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木歌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机器人端着饭盒规矩地坐在他身边，轻轻喊着他的名字。木歌恍惚觉得她就是小离，点了点头答应要吃东西。小机器人见他肯吃饭，微笑了舀了饭递到他口边。
　　“小离，亚当在哪里啊？”木歌转过脸，呆呆地看着机器人的脸。那张甜美的脸蛋和小离的御姐脸很是不同，可木歌觉得她就是小离。
　　“亚当呢？”没有得到机器人回应的木歌又问道。
　　“主人您先吃两口饭吧。”机器人有些急，哄着要他张口。
　　木歌偏过头，把到口边的食物弄撒了。“你不和我说他在哪里，我就不吃。”
　　机器人见着他衣上沾着饭粒，替他一颗一颗清理干净，着急道：“不吃怎么行呢，要是亚当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你知道他？你还说你不是小离？”木歌伸手捉住她的手腕， 语带胁迫：“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不认我呢？”
　　小机器人慌了神：“我、我只是听您总提起他…………想着他一定是您最重要的人，所以才……想用他劝您…………”
　　木歌忽然笑出了声：“他死了、他死了你信吗？有人告诉我他死了……被我害死的……要是我当初不放他走，他就不会死…………”木歌笑着笑着就开始哭，抽泣着不住喘气。
　　机器人担忧地望着他：“那……我说我是小离，您会吃饭吗？”
　　“我不要吃饭……让我去见他吧。”木歌闭上眼，再次拒绝机器人的提议。
　　“您既然说我是小离，又不肯相信我是小离。”她垂下眼，不自觉地露出悲伤的表情：“我要是小离就知道怎么办了……”
　　“小离是他以前的机器人吗？变成他的机器人有什么好，还不如好好伺候我，让我来宠你。”龙二粗鲁地插话道。自从他对这个小机器人开过荤就念念不忘，甚至把最初目标是木歌这件事也抛在了脑后，想时时地和她逍遥快活。
　　木歌麻木地看着她：“你如果是小离，就告诉我亚当在哪里？”
　　“我…………”小机器人急得原地跺脚：“您又说亚当死了，又问我他在哪里？ 您说我是小离，又说我不是小离…………我该怎么办啊？”她大概真的急了，开始在木歌床前一圈又一圈地不停走动。
　　”别管他，你还能让一个想死的人开口吃饭？这世界上少他一张嘴吃饭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龙二睨着精神不振的木歌，一副鄙夷的模样。“这样一个窝囊废，反正出去也是个废人，死了挺好，挺干净——”
　　“求求您别说了——”小机器人大概不明白为什么人类可以对同类产生那么大的恶意，急忙出口央求他。
　　“你到我这边儿来，我就不说他。”龙二嬉笑道。
　　小离低头望着木歌，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低语道：“小离是机器人、我怎么没想到呢？……”她开窍一般地，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然后规矩地跪立在木歌的床边。
　　木歌没理会她的异常。其实他早知道她不是他的妹妹，小离是不可能顺从一个人类男人上床的。可他又忍不住总要问小离，问她亚当在哪里。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如果他不问，亚当的死讯会将他的精神击溃，他不想再等待五年。
　　如今他活着都是煎熬，只想一死了之。这种情绪比他在医院的时候更强烈，他甚至拒绝去想其中的因果关系。木歌曾经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足够理智的人，可接二连三的打击将他的内心彻底摧毁，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意气风发。
　　小机器人在跪了半小时之后终于活动了一下身体，看着木歌轻轻喊道：“大哥？”
　　木歌眼角两道泪痕没干，死寂的脸上完全没有生气。小机器人忽然侧身坐上了木歌的床，伸手往木歌脸上拍去：“大哥？！”
　　木歌脸上被啪啪打了两下，眼中焦距总算落到了身旁的机器人身上：“做什么？”
　　“你不是找我吗？我来了就看见你这副鬼样？是被谁欺负了？ ”
　　“…………”木歌被这股气势震慑，张了张口没有说出心中猜想的话来。
　　“不认识我了？”小机器人皱起眉头，用手背摸了摸木歌的脑袋，“没发烧呀？”
　　“你是…………谁？”
　　“那个…………”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木歌的，另一个唯唯诺诺的是从机器人嘴里发出的。
　　“我是小离啊。啊，忘了说了……她在网络上找到我，让我进入了这个机器体。”小离伸出手比划着，试图说明她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个身体里。
　　“大哥你走了我就找不到你，结果得来全不费工夫……世上的惊喜总是特别多啊。”小离的语气充满着温暖的力量，让木歌没忍住又哭又笑。
　　“咦~你这样有点让人受不了啊……”小离嫌弃地瞅了一眼木歌，又露出满脸心疼的表情来：“谁欺负我大哥了，我替大哥报仇去。”
　　木歌转过脸，将眼眶里的泪收了回去：“你以为你还有那个全能战斗体，还能打人啊？”
　　“为了大哥，不会打我也要打的。”小离抓住木歌的手放到脸上：“我会照顾大哥到亚当回来，然后再把你扔给他，叫他背你回家。”
　　“等以后你的伤好了，可不许赶我走，让我见证一下人类最长久的爱情。”
　　木歌被她几句信心十足的话说服，犹豫了好久也没能开口重复问刚刚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Alan死了。”
　　小离愣了一秒，低声问道：“他来见过大哥？大哥怎么知道的？”
　　“他捧着亚当的羽毛死在我面前，说亚当早死了……”
　　小离撇了撇嘴：“你傻了吗，这种鬼话也信？”
　　“…………”木歌被她怼得说不出话。
　　小离大概觉得自己的说话方式太过“凶狠”刺激到了木歌，暗搓搓地开始安慰他：“Alan在月馆的时候就为了要得到翅膀不惜性命。他见了大哥带着亚当走，恨你都来不及，知道你和亚当之间他根本就插不进去。现在你被外边的粉丝口诛笔伐，声誉一落千丈，他却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正好亚当也不见了，如果这时候他背着那双黑翅膀为亚当殉情，说不定虹桥给他个“真·亚当恋人”的头衔呢。”
　　木歌没料到小离说出这么一番不怀好意的揣测来，又觉得其实也有那么几分道理，犹豫着要不要相信她。
　　小离见他情绪渐渐好转，从床上翻到地上，端了一边的冷饭，询问道：“你是要自己吃还是要我逼你吃——？”
　　木歌用力吸了吸鼻子，小声问：“就不能像喂亚当那样，喂一下……？”
　　“什么？我什么时候喂过亚当…………”小离的电脑瞬间宕机，想了几秒才从卡壳里恢复：“你说的是你喂亚当？”
　　木歌眯起眼，没有回答她。“眼睛好累，不想看东西……”
　　“我喂你就是了！”小离说话凶狠，表情却意外地怜悯。她跟着木歌生活了许多年，从没有觉得他有这么需要她这个妹妹的时候。
　　他竟然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饭是冷的，但是木歌吃下去觉得身上渐渐回暖了。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被小离喂饭还能成为终身的记忆，就好像他记得他给亚当喂饭的时候一样。
　　“大哥，张嘴了…………能嚼快一些吗？”小离的声音充满着元气，把整个牢房都照得暖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