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个怨种前夫(4)
‘自杀是废物才做的事情,’莫亚蒂的母亲冷漠地告诉他,‘只有能力不足的人才会自杀。’
他的母亲恼怒莫亚蒂为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浪费精力,‘你的头脑不应该用来关注这些,’她勒令莫亚蒂不许再关注任何Freak和Genius以外的人,‘你是我们家族的财富,你应该学会更好地使用头脑。’
于是,十七岁以前,莫亚蒂的生命里只有数据、报告、实验、研究、Genius和Freak。可是关于自杀、关于死亡的问题始终萦绕在他的心里。
如同要把这些年潜藏的叛逆用完似的,进入到后青春期的莫亚蒂行为处事变得格外离经叛道。其中被他周围的亲朋好友们认为最大逆不道的一件事,就是他宣称,自己爱上了一个永远不会被Genius世家接受的Omega。
那个Omega放浪形骸,出生红灯区星球,不知道是哪两个Nobody(D基因等级以下的人,属于一种蔑称)通过原始交配孕育了他。Omega喜欢莫亚蒂的青涩、古板、单纯,和偶尔的毒舌。他带莫亚蒂尝试了各种各样的禁果,将这张白纸涂上爱欲的色彩。
每次聊到这儿,我都会忍不住感叹,“好浪漫——像罗曼蒂克电影。”
An等级的世家之子,和低等星球的移民后代什么的……
明明我是在欣羡莫亚蒂的爱情,可是莫亚蒂闻言,总会挑眉,表现出不悦,“比不上你。你那三段感情要可比我罗曼蒂克得多。”
“我哪儿有什么罗曼蒂克的……你还不知道我那三次婚姻?”
想起我年轻时的三段婚姻,我噎了老半天,没搞明白他怎么会认为我的感情经历罗曼蒂克的。
我掰着手指头一边数,一边和他说,“一个和我从小穿一条裤裆的兄弟,他和我在一起也是当时形势所迫。一个是和我搭伙过日子,大家相处着快乐,型号对得上,体验还不错,食色性罢了。另外一个——那个我倒是喜欢,可没办法人家有忘不掉的人啊。”
“你说说,我哪段婚姻称得上是浪漫的?”我问他。
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俗人,从没经历过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恨,也没经历过跨社会阶级恋爱、高门家族阻挠等等一系列障碍。感情对我来说就是看对眼了,就两个人一起脱了衣服深入交流一下,浅尝一下味道,回味回味还不错,也就成了。要是哪天突然另一个人不想继续了,大家也好聚好散。
我这么说了之后,莫亚蒂眉宇间的不愉散了,他笑了笑,手托着脸颊,歪头看着我,很温柔地点头,说我说得对。
时过境迁,如今六十多岁了,我问莫亚蒂对他人生中的第一个爱人还存着感情没有,他很果决地摇头。
“一直都是他爱我,不是我爱他,”他淡漠又冷酷地说,“我也以为我爱他,但其实我只是喜欢他提供的性,和他代表的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个世界充斥着唾液与汗的臭味,充满着原始、自由、暴力、颓废、欲望、摇滚乐队、随处可取的违禁品,和火热的心。
那个世界五光十色,光怪陆离,像是神圣之都最大的教堂上的那扇玫瑰花窗,打开就仿佛是另一个崭新的,永生的世界。
莫亚蒂被蛊惑了,他投身于这个新奇的世界,如同刚呱呱落地的婴儿。得益于那过于优异的基因等级,短短几个月,他便如鱼得水,活像是出生在贫民窟星球的一员。
而他和他的初恋——那位作为引路人的Omega,他们俩没过多久就结束了。原因是,莫亚蒂睡了对方的父母与最好的朋友。
每次听到这儿,我都默默地把这件事标志为莫亚蒂做老人渣的开端。
再接着,莫亚蒂放纵到他的家族对他下达最后对通牒,他的父母对他失望透顶,抱着最后的希望将他扔进了精神疗养所,企图把他掰回正轨。
再再接着,郁郁寡欢的我和同样郁郁寡欢的莫亚蒂相遇了。
聊到这儿,厨房里熬的番茄排骨汤开了,带着鲜味的酸甜飘逸出来。我赶忙起身,端起揉好的面团,从院子里的小长廊走向厨房。
莫亚蒂跟着我,没骨头似地斜倚在门框上,他双手环胸,看着我再把火加大些,大到这锅鲜红的汤开始冒出一个又一个热烈的泡泡,看着我把面团拉成一根根筋到的面块煮进去,再撒上葱花。
“你要是闲得慌,就把咱们刚刚喝茶吃点心的茶具盘子拿过来洗了。”我说。
莫亚蒂断然拒绝,“不要,我是吃软饭的,做不得这些。”
我无语,但我也从没对莫亚蒂这逼人抱有期待——不对,我是对他抱有期待的。期待哪天烧起大火了,他还是能够屈尊挪起他尊贵的臀部,赶紧逃出去。
第4章 团圆(一)
今年新年,我难得能和家里人团聚。
还没有仔细介绍过——
我姓姜,但是我的母亲姓姚,叫姚中凤,是一位男性beta;我父亲姓羊,叫羊梧,是一位女性alpha。我的姜姓取他们姓氏的集合,上羊下女。
就我的直系血缘家族来说,我有两个alpha男性的叔叔,一位alpha女性姑姑,一个alpha男性表哥和表弟,以及两个alpha男性侄儿。
说起来,除了我大叔大婶以外,其他人都还是单身。这倒是方便了我,哪怕如今成了六十八岁的小老头,每年春节红包也只需要准备俩个。
“你的亲戚……除了你爹,为什么全都是alpha?”听我详细介绍完我的各个亲戚后,莫亚蒂缓缓问出他的疑惑,“这是什么血继限界吗?”
我也心有戚戚,“是啊,真的很奇怪啊。”
被一堆老少青各个年龄段的alpha夹在中间,我简直左右为男,满头大汉。
为了让今年新年更热闹,我特地让莫亚蒂陪我去中央银行取出了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是这个时代最后一批冒险家,死于一场黑洞爆炸。那时候我十二岁。
我和他们也不算亲厚。在我的记忆里,我和我的父母聚少离多。六岁以后我就开始一个人和机器保姆生活了,每个月定时去时政那里报道登记。
我的第一任丈夫和我一起长大,作为青梅竹马,他完整地参与了我的童年、少年与青年时代。他曾经问过我,有没有对父母感到怨恨之类的感情。
‘为什么这么问?’我稍有些惊讶地反问他。
我和他躺在军校后山的草坡里,草细长如丝发,在我们俩身后浮出着绿色的波。我们的身边是装着啤酒和烤串的购物袋,酒精与肉类炭烤后的香味飘荡在整个后山。
他偏头看向我,目光一如既往的安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那时才十二岁,还是一个应该依赖他人的年龄。他们却在你最需要依赖他们的时候离开了。’
他听上去比我对我的父母有意见多了。
我笑了起来,‘怨恨倒是不至于吧。更多的是苦恼吧,苦恼他们在我毫无准备时就这么消失了。’
‘但是我也早就习惯他们俩了。他们本来就是喜欢突然丢来问题,让你独自解决的那种父母啦。’
我说。
然后我的第一任丈夫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那天午后我和他没惬意多久,教官就闻着味儿找来了。我们军校一年级的教官是一个极讲纪律的老古板,他大发雷霆,提着棍要教训我和我的竹马,我们和他你追我赶,跑了好几十里路。
总而言之,虽然我的父母确实不太负责,但我也不怪他们就是了。毕竟我很理解他们对宇宙的痴迷。
后来我进入了军队,接到了很多外派任务,渐渐把我的父母收集了起来。
经过多年努力,我最终成功拼出了我爸的左手掌,和我妈的一小截尾椎骨。
除此以外,我的父母没有再给我留下别的任何东西。
“我的父母也没给我留下过什么东西,”莫亚蒂说,“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我为他们留下东西。”
“留下什么?”我问。
他掀开眼皮,漫不经心地瞅向我,回答说,“精液。”
莫亚蒂的父母始终认为,莫亚蒂的叛逆是源于他是两个A+基因等级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