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子(8)
“好好好。”
好男不跟女斗。
孟初霁又望向上官婷,“表妹,你要我给你夹么?”
上官婷双手将碗敬上,道:“谢谢表嫂。”
孟初霁将鱼翻了个面,将另一边上好的没刺的鱼肉夹给了她,还妥帖的给她蘸好了酱料,这才交到上官婷的手上。
如此不公平的待遇,阿娇睁大了眼睛,愣了一秒后,胸腔怒火噌地窜起了万丈高。
同样是妹妹,她的辈分比上官婷还亲呢,他竟然将上官婷照顾得那么仔细,啊啊啊她的太子皇兄怎么娶了这么个女人!
正这么想着,只见孟初霁将去了两边好肉的鱼整条从锅里捞了起来,夹到了自己的碗里,还舀了一大碗汤,闻了下香,露出满足的笑容。
“你……”
阿娇胸腔起伏,气得都说不出话了。
她和上官婷碗里的肉加起来还敌不过一个鱼头,他竟然独享整条鱼,不打算给她们再分了?
自私!
恶劣!
孟初霁转脸表情无辜:“怎么了?”
“你……”阿娇抄起锅里的勺子想砸他,陡地想起这不是淑女作为,愣是没砸下去,“不准你再夹了,这一锅都是我的。”
上官婷急急道:“玉潇!”
意在劝止。
孟初霁无所谓的捧着碗:“不夹就不夹,反正我夹够了。”
不等阿娇憋不住真要打他,孟初霁起身就去船尾了。
阿娇怄火的将勺子扔回锅里,勺子和锅碰得哐铛响,看着碗里的鱼已经半点胃口了。
上官婷柔柔叫了一声:“玉潇。”
阿娇看着上官婷眼圈都红了,吸了吸鼻子,委屈又可怜:“怎么就不是你嫁给了太子皇兄,孟初雪太可恶了,半点都不如你,也不知道太子皇兄到底是怎么想的。”
上官婷眼里含着泛着微光,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好了不哭了,没能和表哥在一起是我没福气,表嫂她……也挺好的。”
阿娇抹了把泪,撇了撇嘴,抬起脸坚决道:“不,我一定要撮合你和太子皇兄,让她不敢再嚣张。”
“可是……”上官婷神情苦涩,“可是我连太子府都进不去。”
“没关系,以后我带你进去,我看太子府谁敢拦我。”
阿娇将碗里的鱼肉一口气吃下去,贝齿重重碾磨着,好似那块鱼肉是孟初霁似的,可是咀嚼了两下,嘴巴蓦然停住。
上官婷得了阿娇那句话,红唇微微翘了起来,可接着看她脸色一变,心里顿时忐忑起来,小心翼翼地问:“玉潇,怎么了?”
阿娇眨了眨眼,“啊,这鱼……”
上官婷目露疑惑,低头看向自己的碗,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一尝,同样惊奇:“这鱼好像比以前煮的好吃。”
阿娇又开始气了:“啊,该死的孟初雪,都叫他一个人吃了。”
船尾,孟初霁的鱼赏给了下人们,他呢自个儿安静的坐着,手上握着根鱼竿,鱼线没入到河里,没过一会儿鱼竿就动了。
孟初霁将鱼竿一提,果然钓起一条大鱼,“噗通噗通”直弹着鱼身,听得一干下人们赞赏:
“太子妃娘娘,您可太厉害了。”
小姑娘们的夸奖令孟初霁如沐春风,他将鱼往篓里一扔,叫了声:“阿福!”
阿福立马把鱼从鱼篓里抓出来,用刀面拍晕之后,再举刀剁下去。
阿福在将军府本也就是厨房里干活的,料理一条鱼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许是船头闻到了血腥味儿,上官婷和阿娇都过来了,阿娇看着船尾血淋淋一片狼藉,尖叫道:“孟初雪,你在干什么?!”
孟初霁答得云淡风轻:“钓鱼啊。”
阿福在旁边亮着菜刀,手起刀落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剥了鱼鳞去了鱼腹里的东西,往水里漂了漂,放到油皮纸上,待会就能直接下锅煮了。
阿娇看着新鲜,她只吃过鱼没杀过鱼,跃跃欲试想掺合一把,便听上官婷袅袅开口:“表嫂,你还是过来吧,沾了一身腥味回去,表哥会不喜欢的。”
阿娇听言心思一转,想道:这要是换了哪家的贵女,做这样的事她还乐得掺上一脚,可是孟初霁嫁给她的太子皇兄以后是要做皇后的,如此行为成何体统?
粗鄙之人就是粗鄙之人,一点也不像能母仪天下的样子。
于是,对孟初霁又不待见起来。
孟初霁回眸一笑,糊着厚厚脂粉的脸庞竟有一丝妖冶:“要是一个男人真心喜欢你的话,哪怕你去夜香里打两个滚他也是喜欢你的,一身血腥味算得了什么?无碍,无碍。”
这话说得糙,道理却不糙。
作为船上除了船夫、孟初霁之外唯一的一个男人阿福很想挺起胸膛赞同。
阿娇一时竟说不出话。
上官婷的脸色亦不太好看。
船尾一片寂静。
这时,对面悠悠驶来了一艘华丽画舫,画舫比他们的船大得多,甲板上几个风流公子哥儿华衣玉带凭栏说话,两船打了照面,许是上官婷和阿娇叫他们眼睛一亮,他们竟是出言不逊起来:
“哟,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不妨同我们乐呵乐呵。”
☆、10.惩治
阿娇的火气正好没地儿撒,这几个不长眼的年轻公子哥儿一撞了上来,俨然就变成了出气筒。
阿娇指着他们,娇声斥骂道:“放肆!你们再敢出言不逊,信不信我敲碎你们的门牙。”
华衣公子们闻言不仅不惧,反倒齐齐哈哈大笑起来,说话愈发轻薄流氓:
“哟哟哟,这么凶,姑娘家家这么凶可没男人喜欢呐。”
“赵兄说笑了,我就很喜欢凶巴巴的小娘子,够劲够辣玩起来才够味儿啊!”
“韩兄,光天化日之下怎能说如此浪荡的话,叫小娘子听见了,岂不是羞也要羞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阿娇浑然没想到这群人根本不怕她,被他们好一番羞辱,俏丽的小脸涨得通红。
上官婷看阿娇委屈,忙替她出头,威严冷喝:“住嘴,你们可知我们是谁?”
“哦?”画舫上笑声一顿,“那你们是谁啊?”
上官婷微昂下颌,神色倨傲,藐视着他们道:“我乃清河郡主,玉潇她是当今太子殿下的胞妹,你们可敢报上名来!”
空气一静,华衣公子儿们两两对视,彼此交换了眼神,然后仰头笑得更大声了。
“太子殿下的胞妹?”
“清河郡主?”
“小娘子,扯也要扯得像一点,公主何等尊贵,怎么会置身于这么一条小破船上,不要跟我说那一位就是大楚远嫁而来的太子妃。”
……
无缘无故被点到的孟初霁:“……”
上官婷也恼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默默记下了这几个人的样貌,绞着帕子想,回去定然派人捉拿,叫他们不得好死。
阿娇说不过,左右一循,就去夺阿福手里的菜刀,阿福没防着,还真被她夺了去。
阿娇举着菜刀重重朝他们甩了过去。
华衣公子们眼皮子一跳,连忙躲开,还好闪得快,那菜刀铿地插在他们脚边的甲板上,震颤着刀柄,看起来极是骇人。
阿娇扔了菜刀还不解气,又要扔那用油皮纸包好的鱼,孟初霁眼明手快的一下扼住她的手腕。
“别扔。”
阿娇眼圈生生红了:“孟初雪,我被人羞辱了,你还在乎这两条鱼,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嫂子?”
孟初霁将她手里的鱼抢过来放下,安抚道:“杀鸡焉用牛刀,这鱼我辛辛苦苦钓的送给他们不值当,看我的。”
阿娇听他这么说,稍微平和了一点,不过仍是没好气地问:“你想怎么做?”
孟初霁走出一步,正对着甲板那一干人,道:“欺负两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算什么本事,一群大老爷们传出去不怕人笑话,你们老爹老娘要是知道了,准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将你们塞回娘胎再造,给我的妹妹们道歉,不然整不死你们姑爷爷我就不姓孟!”
谁还不是个纨绔子弟咋地!
但他孟初霁吃吃玩玩从来不惹好人家的姑娘。
他们纯是纨绔子弟中的败类。
阿福大声喝彩鼓掌:“说得好!”
阿娇目瞪口呆。
大楚的女子都……都这么彪悍的吗?
可是,她竟然意外地觉得爽。
华衣公子们被孟初霁劈头盖脑一顿骂,脸色无不讪讪,不过让他们对一个大姑娘认输,那是决计做不到的。
“我们就不道歉,你待如何?”
难不成还能跳上他们的船来打他们不成?
孟初霁问:“真不道歉?”
“就不,除非你让我们一人亲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韩兄所言甚好。”
孟初霁在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把匕首来,抽出匕鞘,雪亮的匕刃森森闪着寒光。
孟初霁扯了一根头发轻轻一吹,头发沾到匕刃便裂成两半,孟初霁满意地笑了。
这就是他孟将军府削铁如泥的宝物。
华衣公子们一下闭了嘴,盯着那匕首莫名有些发怵,转念一想,小船离画舫还有些距离,孟初霁应是爬不上他们的画舫的,又稍微放下了心。
然而,只见孟初霁将匕首抛给了阿福,阿福执着匕首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河里。
华衣公子们骤然如被厉鬼扼住了喉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张徨失措道:“你……你要干什么?”
孟初霁那糊着厚厚脂粉连眼皮都涂得惨白却依旧遮不住眼里一抹犀利的凤眸中,泛起潋滟笑波,玩味儿地将匕鞘在掌心中抛了抛:“你们猜啊。”
这还用猜?!
华衣公子们再无半点笑意,性命攸关不敢轻浮,连忙认怂:“我们皆是无心之过,有话好好说,别动怒,你……姑娘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
“晚了,气到了我的阿娇小妹妹,不让你们吃吃苦头,下次还是狗眼不认人,冲撞了她怎么办?”
孟初霁漫不经心地说。
阿娇可太解气了,听了孟初霁的话,对他的不喜之情消失大半,看着他那张丑脸也顺眼多了。
再看向那群公子哥儿,阿娇得意的叉腰哼道:“叫你们得罪本公主,让你们的家人给你们收尸吧!”
华衣公子们哪里还顾得上公主不公主,急得在船上乱跳,命令船夫道:“快把船划回去,快划回去!”
可惜迟了。
船底破了个大窟窿,水往船里直灌,他们用衣裳兜着将水往外舀也没用,水漫进来的速度远比他们舀出去的快,没多少功夫,偌大的画舫就开始下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孟初霁立在船尾如同一株青竹,“我建议你们赶紧跳水,跳进水里尚能挣扎一会儿,跟着船一块沉下去了,那就只能葬身鱼腹了。”
他这么一说,那些公子哥们竟还真一个个往水里跳了,会水的不会水的都扑腾着往他们的船这儿游来。
孟初霁笑得更欢了,转身去了船头,将船夫的竹篙借了过来,长长的竹篙探进水里,拉了阿福一把,将他弄上岸,然后将竹篙递给了阿娇,道:“要不要玩?”
阿娇杏眸一亮,欣喜接过:“好呀好呀。”
孟初霁抬袖挡住阿福被水泡过的脸,将他带进了船篷,放下了船篷的帘子,脱了两件干衣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