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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公子(74)

作者:半寸月光 时间:2018-12-24 18:12 标签:甜文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乔装改扮

  “太子皇兄,你别发那么大的火嘛,我知道你被他骗了很生气,我也很生气,可是我也是没办法嘛,谁让我那么倒霉中了药栽在他手上,不嫁给他我以后就嫁不出去,发生了这种事你说谁还敢娶我,反正……反正大绥现在是你做主,你派人跟大楚交涉,说咱们不计较他们偷梁换柱,我嫁给了他,和亲还可以继续,不影响两国邦交,大楚那边理亏在先一定不敢有意见的。皇兄,哥,亲哥,我可是你唯一的妹妹,你就点个头好不啦?”
  一刹急火攻心,裴璟喉头腥甜,气血翻涌,眼前有些发晕,一把甩开阿娇的手,他压着那窜腾的火气,一字一句无情至极:“休想!裴璇,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让人赶你了。”
  阿娇被他甩了一下,连退了两步才站稳,然后恼了。
  她好说歹说,裴璟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他自诩心胸博大,一点错处有必要揪着不放呢,孟初霁还救了她的命呢。
  况且她又不是一时兴起,是深思熟虑也替他着想过,才敢这么说的。
  孟初霁是个男人,难道他要继续让他当太子妃?
  一个男人当太子妃,岂不是毁了一世英名。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成全她?
  好说说不进去,阿娇赌气似地道:“你不让我跟他在一起,那就我跟他一起私奔,反正上次在太平寺,他就说过要带我回大楚了,他一点都不想留在大绥,一点也不想待在太子府,我跟他回大楚去,有本事你杀了我们!”
  话方落,裴璟“咳——”地一声,薄唇中吐出一口血来,脸色随之变得苍白。
  鲜红的颜色在灰白的地板上刺目扎心。
  阿娇这回是真吓傻了,冲上前搀着摇摇欲坠的裴璟,急得快哭出来:“太子皇兄,你怎么了!”
  素来睿智清明的眼眸蒙上了一层绝望的阴影,裴璟偏头看着她,目光令人心碎。
  “他早就说,要带你私奔?”
  阿娇哪里还敢气他,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他没说,都是我瞎编的。”
  裴璟却只是闷闷地笑:“原来他真的一点都没喜欢过我。”
  阿娇宛如遭到了重击,盯着他不可置信地,将手慢慢松开,道:“皇兄你……”
  裴璟用指尖拭了把唇,颓废无力地摆了摆手,哪里还有半点身为太子殿下意气风发的样子:“这件事不可能,你回去吧。”
  阿娇面色惨白:“太子皇兄,他是个男人。”
  就算她不嫁了,不起心思了,孟初霁是个男人,他怎么能……
  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更何况他是储君,是未来的帝王,他不怕背上千古骂名吗?

  ☆、110.不见(二更)

  纤长的眼睫轻颤着,裴璟一言不发。
  阿娇不敢再上前去, 也不敢再说话, 咬了咬唇,失魂落魄地离开。
  这件事的冲击对她太大了。
  她也要消化消化。
  裴璟跌坐在椅子上, 目光触及到那装着四色喜糖的锦盒, 抓住,握紧……
  孟初霁终于被放出来了, 傍晚的时候总管亲自来放人, 门一开, 孟初霁冲了出去, 像一阵旋风, 眨眼影儿都没了。
  孟初霁先去的书房, 书房中没有人,又去了卧房, 卧房的门修好了, 此时正紧闭着。
  孟初霁停下步子, 眼神微微颤抖, 作了一番挣扎,抬手轻敲,唤道:“秋瑜。”
  门里没有一丝声响。
  “秋瑜。”
  孟初霁又叫了一声。
  仍是没应。
  孟初霁不叫了, 慢慢在门前蹲下,抱着双膝, 慢慢地开口:“秋瑜,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 我真的不是故意想瞒着你,我想告诉你的,起先是因为不能说,后来是没机会,你气我也好怪我也好,都可以,你可以骂我打我,但是你不要不理我,秋瑜,你能不能出来见见我,我就看看你,好不好?”
  长长的寂静。
  起风了,雪从枝桠中落下,砸了一地纯白。
  屋檐上的冰棱晶莹剔透,侧畔的回廊中风声呼啸,鬼哭狼嚎。
  孟初霁蜷成一团,等着裴璟出来。
  他不信裴璟真的那么狠心,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就算……就算他是男人,他不再喜欢他了,难道过往的情谊通通都没有了吗?
  就算……就算他不想原谅他,再也不想看到他,总该对他说声“滚”。
  不要这么沉默。
  不要这样折磨他。
  裴璟好像是铁了心不愿再见他,孟初霁在他门口坐着,一直坐到晚上,都不见他出来。
  孟初霁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裴璟半句回答都没有,连晚膳他都没用,总管亲自端着饭来,依旧吃了闭门羹。
  总管看了一眼孟初霁,想唤他一声“娘娘”,看到他的喉结觉得又不太合适,丧气地叹了口气,拎着食盒走了。
  孟初霁又道:“秋瑜,你气归气,不要连饭都不吃,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先走,你吃了饭我再来,好不好?”
  “……”
  没有得到回应,孟初霁起身走远了些,蹲在树后面,探着脑袋看卧房,卧房依旧紧闭连丝儿缝都没开。
  孟初霁倚着树干,以袖掩面,遮住自己的狼狈。
  裴璟不止在生他的气,还在生自己的气。
  他连饭也不想吃,故意跟自己过不去,其实是在恨自己吧。
  为什么会爱上一个男人呢?
  这是多么恶心的事啊!
  如果是以前的他,也会觉得龙阳君大概都是脑子里进了水,女人身娇体软不爱,为什么要去爱一个男人呢?
  这都是他应得的。
  他活该。
  孟初霁在裴璟房门前蹲了一夜,那扇门一夜未开,快天亮时,孟初霁撑不住睡了过去,门轻轻开了,裴璟垂睫低眸看了门前的孟初霁一眼,拂了拂袖口,面无表情地从他身旁走过。
  孟初霁被惊醒,迷迷糊糊的睁眼,等他反应过来,裴璟已经走远了,孟初霁从地上爬起,迅速追上去,只看到了马车驶走的背影。
  他上朝去了。
  他果然不想见他,连洗簌都不愿意在府里,一定要入宫去。
  孟初霁站在太子府外面,寒冬凛冽的早风吹得他遍体生寒,四肢百骸及心尖空落落的冷。
  马车行出好远,孟初霁还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裴璟放下布帘,强迫自己不要再看。
  既然对他无情,还要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干什么呢?
  难道他真的以为他天生脾气好什么都能原谅么?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再也不会自作多情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愧疚。
  如果没有愧疚,他会立刻回大楚去,毫无顾忌地,头也不回地,走掉。
  裴璟闭了闭眼,眼中恢复冷漠和清明。
  马车进了宫,上了早朝,金銮殿上一片战战兢兢,赫赫恐惧。
  文武百官瞧着上首的裴璟,低头不敢说话,光凭他那一身寒冰地狱的气息,哪怕不长眼也知道他心情不好。
  裴璟其人,很少心情不好,一旦心情不好,犯上去了那是要有血光之灾的。
  储君未继位,威严已满存,现在朝中已经没有人不怕他了。
  终于熬到下朝,裴璟走了,满殿之人犹如刚刚历过一场大祸,满头汗涔,庆幸自己还活着。
  裴璟去了清尘宫,清尘宫的鼎炉都被撤了,绥帝不炼丹,人又恢复了精神气儿,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大约闲得没事做,他在教一个小孩子认字,这个小孩子他认识,是后宫某妃嫔的,那妃嫔死得早,孩子养在一个太监名下,孤苦无依的,前几天贪玩跑进了清尘宫,绥帝看着像裴璟小时候,颇合眼缘,就自己带。
  “父皇。”
  裴璟唤了一声。
  绥帝抬首,笑吟吟道:“你来啦,你看看缨儿,会写字了。”
  裴璟看了裴缨一眼,小孩儿才他小腿长,梳着冲天辫,稚嫩的小手拿着毛笔,昂着脸一脸骄傲炫耀,倒是和孟初霁有些像。
  绥帝见他不语,主动找话道:“璟儿,你也不小了,早点生个子嗣,父皇最近翻了很多典籍,给未来的孙子准备了很多名字,个个都好听。”
  裴璟顿时想到了自己曾一度幻想着和孟初霁生儿育女,男孩儿要叫裴慕,女孩儿要叫裴宣,呼吸一窒,喉咙艰涩。
  “父皇,母后那儿还等着我请安,我先过去了。”
  绥帝一怔,还没答应,裴璟却是已经走了。
  踏出清尘宫,裴璟没有真的去朝阳宫,他没处决孟初霁,皇后那儿正跳脚,过去只会被数落,被逼着弄死孟初霁,他现在不想面对这些。
  太子府不能回,皇宫不能待,他竟然是无处可去了。
  裴璟唇角勾起一抹自嘲,让人去召李修宜过来。
  李修宜以为裴璟要问解决上官婷的相关事宜,不想他张口说:“陪我去喝酒。”
  李修宜一怔,而后苦笑了一声。
  同是天涯沦落人,孟初霁是男人的事他知道了,阿娇喜欢孟初霁的事他也知道了,他和裴璟大约是世上最不幸的人了,于是畅快应下:“好,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111.醉了(三更)

  裴璟是喝醉了回来的。
  酒桌上,李修宜喝醉了哭得像条狗, 满嘴都是:“殿下, 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裴璟反而愈发清醒,眼眸又黑又深, 他倒是也想问“为什么不喜欢我”, 可最终所有的话还是湮没在了那一壶壶酒里。
  裴璟喝得太凶了,喝得李修宜都有点怕了, 不顾身份去抢他的酒壶, 裴璟倒在地上, 双手摊开, 烈酒的后劲上涌, 眼前眩晕都是叠影, 他想:终于醉了,真好。
  李修宜还有一丝意识, 跌跌撞撞的下了酒楼, 招了等在外头的太子府的侍卫上楼, 让他们将裴璟扶回太子府。
  事实上, 他醉醺醺的,眼前看得也并不大清,对着马说了半天, 侍卫见势不对,自个儿上前去的。
  上了二楼, 李修宜找不着路了, 好在雅间的门没关, 侍卫一眼看到裴璟,大步上前:“殿下。”
  裴璟嗓音沙哑:“今晚不回府,就在这儿睡吧。”
  两颊酡红,眼神迷离,说话的语气却愣是看起来像没事的人。
  但李修宜知道他醉了,他平时说话不哆嗦的,撑着蒲团坐在他旁边,劝道:“殿下,回去吧。”
  有家室的人怎么能夜不归宿呢。
  要是阿娇嫁给他,他铁定不会夜不归宿,再吵架再气也在她门口赖着,看谁硬得过谁。
  这么一想,他是真的好哇,然后又开始哭:“殿下你好歹都娶回家了,公主连看我一眼都不肯,我怎么办?”
  裴璟耳旁嗡嗡直响,只觉那酒劲未免太大了些,致使他头疼欲裂,还是改口说:“算了,回府吧。”
  侍卫便扶着裴璟起来,将他扶到马车上去,“哒哒”地回府。
  裴璟喝得醉醺醺的,浑身酒气隔得老远都能闻见,总管瞅了一眼,大惊道:“殿下!”
  裴璟由他扶着,步伐虚浮,抿着薄唇,过分安静。
  总管心疼得很,将他扶到了卧房,好让他休息,结果孟初霁就守在门口,心想还是挪个地儿吧,孟初霁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他们并迅速迎了上来:
  “秋瑜他怎么了?”
  口吻中满是焦急。
  总管道:“公子,殿下最近心烦,您还是不要在殿下跟前晃悠了,等过段时间殿下气消了,您再来吧,老奴在府中待了三四十年,没见殿下喝过酒,还醉得这样厉害。”
  孟初霁脸色发白,生生将欲要扶裴璟的手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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