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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逝皆随风 (上)(55)

作者:骷髅回坟 时间:2017-09-06 10:40 标签:虐恋情深 天之骄子


  梅若兰怔怔的看着安晟,突然颓笑道:“是吗,王爷果然是偏心至此啊。”十九年前不就预料到了吗?梅若兰整理了下仪容又道:“臣妾明白了,恳请王爷准臣妾与羣儿一同前往北境。”

  安晟定定看着眼前的女子,年过四十依然风韵犹存,只是鬓处已有几缕银丝。虽然不爱却也终究是一起走过了那么多年,安晟低叹了口气,无法再说什么,只是颔首示意准许。虽然北境寒苦,但母子同去多少有个照应,至少不至于太过寂寥。

  梅若兰退后一步施了一礼,再不带任何情绪道:“多谢王爷。”

  安晟步入屋内,林中替安晟将身上的狐裘大氅解下,哈了几口气,直至一身浮寒褪去看不到呼出的雾气才进入里屋寝室中。

  子懿早已起身,犹豫了下到底没有下床,只倚在床边。安晟大步走来直接坐在床榻旁,有点责怪道:“起来做什么。”说完也不等子懿回话,也知道子懿不会说些什么,他话总是很少。伸手接过林中递来的汤药,勺起一勺试了试温度,不冷不烫温度刚好,可见下人也是未敢违逆上了心。“懿儿,喝药了。”

  子懿恭敬接过药就着碗缘仰头饮尽,林中立即将空碗接了过去,人也躬身退出了屋子。

  安晟看着子懿,本想亲手喂药,可他怕子懿拘谨。

  室内寂静无声。

  安晟轻咳了声打破沉默,拉过子懿搭在被上的手,摊开,一枚白玉放在了子懿的手心。子懿微微惊讶的看着手中的玉佩,安晟温笑道:“再随便弄丢,我可不轻饶。”

  子懿握紧手中的玉应是:“子懿不会了。”

  安晟看着一脸乖顺的子懿,终是抬手抚上了子懿的脸侧,专注的替子懿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和未束的鬓发。

  “明日太子在广阳殿问罪。”

  子懿坦然感受着王爷轻柔且小心翼翼的触碰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他不知道能说什么,这是他要的结果。安晟也不介意,继续道:“羣儿,我已经让他去戍守北境了,毕竟也是你哥哥。至于安漫,十几年前他想篡位的时候我不该轻饶他,当时就该送他上断头台,到底是我仁慈了。”

  “王爷。”

  安晟望向那双如夜般纯黑的眸子,等待着子懿的下一句。

  “凌云王,交给子懿吧。”

  安晟不放在心上,点了点头,安漫他什么时候都能收拾,但子懿想做什么他便让他做,“先好好休息吧。”说罢作势起身往门外走去,子懿突然道:“王爷。”安晟停下回头。

  “子懿无论做什么,即便纵火海,攀刀山,也绝不会伤害王爷。”

  那双眼眸如夜间黑暗的镜湖,缀着星星点点的粼光。

  安晟动容的回身,“懿儿,喊我一声……”后面的字鲠在了喉间,该如何说如何面对,他们中间横着十九年的鸿沟和无法横跨的伤痛。

  广阳大殿上,安繁坐在九龙金椅上,威仪纵生,面色肃穆不苟。殿内安静得仿佛心跳声都能听到,王亲贵族各个垂首缄默不言。

  安泽祤跪在殿中,低眉敛目,望着不远处的玉阶,玉阶上便是他的父皇,他却不敢再看。

  安繁将身子重量都靠在了龙椅的一侧扶手上,看起来好像有些随意,但众人都知道这是陛下十分不悦和愤怒的表现。

  “太子好本事,盗军情,栽赃嫁祸,可还有话说。”安繁说出来的话冰冷到了极点,这个他最器重的儿子竟做出这事来,实在让他失望。更何况这个大夏王朝最终都会是他的,他这是觉得他这个父皇活得太久了已经等不及了吗?想着安繁觉得心底发寒。

  安泽祤猝然站起大声道:“父皇,泰和不是我杀的,是……”安泽祤突然顿住,眼里满是慌张恐惧,看在安繁眼里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要推卸责任一般,心里更是失望透顶可也夹着心痛。

  “是谁?”安繁话语简洁,似乎疲惫得不愿再多浪费唇舌。

  安泽祤肩塌了下来,突然失态狂笑不止,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溢出酸涩的眼眶。都已末路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安泽祤难得平复下来才正经道:“父皇,真相就是,安泽恒没有死,是他将逃走的泰和又带回宫中,当众杀死泰和的人也是他,是他嫁祸给我得,哈哈,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他报复的计划!”

  说到这大殿内的众人一阵唏嘘,谁人不知九年前二皇子早已在玉明殿畏罪自焚的事,这个聪明的太子竟然为了脱罪口不择言,说出的话竟好像不经大脑。

  安繁闻言拍案而起,怒气已显,指着安泽祤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想到最后安泽祤还在胡说八道。半晌后安繁颓然坐回龙椅上。如果祤儿你陷害的是别人……父皇定会想办法压下去,可你……

  “废太子,终身囚禁禁宫。”宽广的殿堂上回荡着这冰冷刺骨的判决。

  “父皇,您不信我啊,我懂了,您当年也对安泽恒是不信任的,这滋味,我算是明白了,可惜他并没有……”话语嘎然而止,安泽祤不再说话,他差一点就要说出当年的实情了,怎么可以说呢,如今他已经坐实了罪名,虽不怕罪上加罪,可他这个同胞弟弟是不是也该陪他一起,就如他们一同降生般,他们是双生子,不该生死与共吗。

  他不会说的,这辈子也绝不吐露当年的真相。

  安泽恒,我们可真是难兄难弟了。

  安泽祤的话多少是引起了殿上王亲贵族们的议论纷纷,但众人更觉得这太子定是得了失心疯。

  安繁不想再理会安泽祤那些杂乱无章的话语,摆手让宫中侍卫将人带下去。

  安泽祤出奇的配合,到底习惯了太子的尊严,最后走也不想走得太狼狈。

  安繁转而望向安晟,脸上的悲伤眼中的疲惫不想再去掩饰,人竟显得十分苍老:“太子已下罪,希望平成王也不要再追究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安晟朝安繁作揖深深鞠了个躬,能做到如此安繁也是不容易。

  侍卫押着安泽祤朝人烟稀少的禁宫走去,途中竟看到安子懿一身月牙白简服,轻袍缓带,肩披着貂绒披风站在宫道旁,眉目间从容中有着虚弱的倦怠,长长的黑发随意扎在脑后,偶有的微风带着遗落的发丝舞动,脸色映着地上的雪更显苍白,唇瓣胜雪含着浅笑,手中摩挲着那玉佩后镂空的懿字,看起来宁静淡雅华贵。

  安泽祤皱了下眉头,在经过子懿身边时刻意将脸偏向另一边。

  “这是什么感觉?”轻飘语调仿若耳边低语。

  安泽祤猛地驻足,一股屈辱不甘从身上漫下,如老树盘根般将他的双腿牢牢的固定在了原地。

  棋差一招,他怎么甘心!他怎么不恨!

  “天道循环,未灭你身便活着吧。有的时候活着,却会比死更痛苦。”子懿说话时一直望着阴沉沉的天穹,似乎在哀悼那些凋谢的过去。

  安泽祤听到那话幽幽飘进他耳里,倏地转身要朝子懿走去,他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要问清楚。身边的侍卫赶紧扣押住不大对劲的安泽祤,安泽祤徒然挣扎着,却被身后的侍卫压得跪在了地上,安泽祤幡然醒悟,以惊叹的眼神仰视着子懿,突然喘着气大笑道:“安子懿,是你!”

  子懿冷眼看着被侍卫摁倒在雪地中,这个曾高高在上的太子终于也跌入了泥中,此刻真是狼狈不堪。

  子懿再未置一词,拂袖离去。

  安晟从广阳殿出来,看到马车旁立足的人,心中百感交集。

  子懿仿佛感觉到了那高阶殿台前的视线,转身望向安晟,脸上的恬静是安晟最后一次见到。

  薄唇轻轻翕动。

  一阵骤起的狂风夹着细雪将父亲二字卷散在了空中。

  

  第86章

  

  天光阴暗,寂静的大殿四角点了些烛火,明明灭灭,显得偌大的殿宇森森可怖。

  安繁枯坐在殿中望着一侧的烛火出神。阴影处一个身影缓缓行出,朝安繁无声行了跪拜礼。

  安繁回过神来,摆了下手:“柳丞相。”

  柳下智起身,望着皇位上的安繁:“陛下,此事已成定数,莫要忧心伤神,龙体为重。”

  安繁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起身步下玉阶,拍了拍柳下智的肩膀自嘲道:“是吗,柳丞相多虑了,这夏国,就是没了朕也不会出乱子。”

  柳下智再次拱手作揖郑重道:“臣有一法子可为陛下解忧。”

  “哦?”安繁深深的看进柳下智的眼里倒是来了兴致。

  平成王府外停着一辆马车,安子羣站在马车下向王府内张望。他被父王派遣北境,知道父王是不可能出来送他的,他在等着他的弟弟,唯一剩下的弟弟即使不同母,但到底是一块长大的。护卫长有些催促,毕竟北境遥远,早点启程比较好。

  王妃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羣儿,还在等子徵?”

  安子羣回头看了马车内一眼,有些焦急道:“母妃在等等。”

  话刚说完,就见安子徵匆匆从王府侧门溜了出来,满头大汗,一看就知道是父王让他练武他偷偷开溜的。

  “哥,为什么父王要把你派去北境那么远还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安子徵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

  安子羣无奈的苦笑着:“子徵,哥没有与凌云王勾结,也没有从地牢李窃取蚀渊对那罪人加刑。”

  安子徵皱着眉头拉着安子羣往王府里走道:“哥,我们去跟父王说清楚。”

  安子羣反拉住已经迈步的安子徵严肃认真道:“子徵,没用的,我曾在尉城想置他于死地,父王不会听我的解释的。子徵你听好了,哥这一走,你要小心了。”

  冬日里的望曦阁别有一番景致,子懿倚栏眺望,湖面上的寒气白雾迷迷茫茫,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四公子。”

  子懿闻声回身,看着眼前的人带了不解。

  “公子走了。”

  “我知道,我们道过别了。”子懿面无表情,语气平平更是毫无情绪。

  不懂的人会觉得这个安子懿冷血无情,可尧宜铮懂得子懿越是难过越是深藏。“公子临走时说不放心你,让我回来。等四公子不需要了,我就会走。”

  子懿垂下长睫,盖住那泄漏着他的情感的黑瞳,终是问道:“他……”

  “没有,公子走的很安详。”尧宜铮继续道:“四公子要接手望曦阁吗?望曦阁几千人分散在夏国各个地方各个势力里,公子本想夺位让皇帝和太子后悔,只是有平成王在确实难办,一开始也确实是想利用你搬倒平成王,不过也终究是为了你放弃了。”

  子懿不言继续望向那迷蒙不清的雾里,手中拿着赫然是那面精致的银色面具。

  尧宜铮了然退后了一步,弯腰鞠躬郑重的自我介绍道:“公子,我是望曦阁阁主尧宜铮。”

  子懿颔首,尧宜铮道:“公子还曾交代过——柳下智心怀异志,可他的才华除之可惜,留之后患,还望幽翳公子定夺。”

  阴霾浮现,冬日暖阳消退。

  “我知道了。”

  子懿在福宅廊下替面前的几个小娃娃用蒲叶编织着什么。

  李婶从厨房里出来,用抹布将手上的油渍擦去,奇怪道:“咦,四公子,刚不是王爷来了吗?”

  子懿笑了笑道:“没有,李婶,王爷怕是早朝推迟了吧。”

  李婶憨笑着又转身回了厨房自语道:“哎呀你看我,人老了眼也花耳也背了。”

  自从子懿回了福宅,安晟又是每日下了早朝就来福宅,一般会与福宅的大家一同吃个饭。子懿的伤基本都愈合了,可也没有好全,安晟强制性的让子懿住进南厢子懿竟然没再拒绝。

  安晟总觉得子懿是开始接受他了,起码是开始接受他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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