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男人会捉鬼(80)
这一程未送到终点,因为他们的前途,没有末路。
第112章 双龙绕庭
云钰回京就像他离宫那样低调安静, 数日寒夜兼程,加上之前育灵胎耗费了不少精力,他染了风寒, 回宫就病倒了。
他这一病将珩王和柳原急得团团转, 五日之后便是祭天大典,是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祭祀, 关乎国运民生,万不可有丝毫的纰漏。
柳原又急又恼, 恼自己当初怎么就不拼死拦下他, 几乎都想要以死谢罪了。
珩王更是抓耳挠腮, 数落个没完,云钰半靠榻上,安抚道:“我没事, 歇会就好了。祭天仪程不变,还要劳烦你们多做准备了。”
“你都这样了还没事呢?”珩王搔得头发都掉了好几根,“你看看你,说好只去几天的, 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快急死我了你知道吗?外头都有传言说你……说你那啥了呢,不趁着这次祭天大典好好露露面, 今后不知还得传出什么瞎话来。”
云钰笑道:“我这不还活着呢,歇几日就好了,保证祭天之时活蹦乱跳得亮个相。二哥这些日子辛苦了,回去歇息吧。还有太傅, 别恼了,急怒伤身啊。”
柳原见他轻描淡写的混不当回事,叹了口气,也只好暂宽下心,为不扰他休息便退下了。
珩王多留了一会,问他肖长离怎么没一块回来,云钰悠悠一笑,不答,只是催他回去休息,引得珩王更好奇了。
二人走后,云钰从枕头下拿出了《符全录》,仔细翻看起来。过得一阵,宫人照他的吩咐送来纸笔,尽数退出寝殿,在他召见之前,御医都不能随便进来。
皇帝在祭天前本要斋戒沐浴撰写祝文,何御医当他病重仍不忘祭典,十分感动,按令候在外面。
冬日昼短夜长,很快便是晚膳时分,寝宫内依旧没有动静,宫人们都有些担心,怕皇上饿了累了无人侍候,还是何御医沉得住气,让他们再等等。
又过了个把时辰,眼看着天黑下来,何御医也等不下去了,敲了敲门,门内并无应答。
几人正是担忧,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门内发出怪异的亮光,何御医赶忙推门,便见眼前两道华光闪过,灼然夺目,令人不可逼视。
他揉了揉眼睛,整个人就是一愣。后面的宫人亦发出惊叹,怔在当场。
只见寝殿之内华光四溢,一银一青两道光影状若游龙,交缠而舞,片刻后化为流光消散,只留下满室清辉。
这奇异的一幕将众人惊在当场,好一会了才回过神来,忙去看皇上。
云钰躺在床上刚好醒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何御医赶紧上前为他号脉,问他可觉有何异样。
云钰一脸迷糊,说自己方才做了个梦,梦中有双龙从天而降,在他身边围绕不歇。
众人纷纷称奇,视之为吉。
古籍中曾有记载,双龙现乃是名臣出世之兆,一为真龙,一为辅龙,昭示天子得天降圣德辅佐,乃是君权神授,千秋万世之意。
如今在天子寝宫竟现双龙绕庭,莫非就是名臣辅君而定国□□之象?
翌日,双龙之说已传得沸沸扬扬,珩王入宫探望,问云钰可是当真。云钰只是笑,说自己当时睡着并未见着,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珩王摸不着头脑,道:“什么叫他们说,你不是做梦了么?真的梦到了双龙?”
云钰笑了笑,不逗他了,从枕头下拿出《符全录》,翻到一页给珩王看:“障眼法罢了。世人总说肖长离是灾星,我便要他们相信,他非但不是灾星,还是我大缙的能臣,是福星。”
珩王看着书中所记载的以画像幻化为形之法,一串复杂拗口的咒诀,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符文,好一会了嘴才合上:“你的意思是……所谓双龙绕庭,是你故意使出的幻象?”
云钰点头,又从被子下拿出一叠绘有双龙的纸递给他:“劳烦二哥帮我拿出去解决了,小心别让人看到。”
珩王看着足有十多张的双龙画,画上双龙一银一青栩栩如生,眼眸以朱砂点睛,每幅都大同小异,唯有双龙边所绘的符文有着大大小小的差距。
道家符文讲求的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当中不可有断点,若是断了则符文功效尽失。从这几页纸上都能看出画时并不熟练多有疏漏,这十多张想必都是画废了用不上的,也不知他画了多久,耗费了多少心力。
感情他压根就没好好休息,都在折腾这些了。
珩王脸一沉正要数落,忽然闻到画纸上有淡淡的血腥气,低头又看了看,发现那双龙眸中点睛所用的竟不是朱砂,而是鲜血。
谁的血,不言自明。
见他脸更黑,云钰赶紧解释:“一点点罢了,不妨事的……我这么大个人,流这点血算什么?”
珩王知道只要是为了肖长离,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丝毫犹疑,说了也没用,叹了口气,道:“阿钰,我明白你的用心良苦,可是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就算你能让百姓相信双龙现是有名臣出世,你又怎么让他们认定那个人就是肖长离?”
云钰道:“怎么不能?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有潜龙命格么?百姓最擅长的就是偏听偏信人云亦云,几句灾星的无稽之说就让他们一心想置他于死敌,我这有理有据还有人亲眼所见,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珩王道:“那可不一定,往近了看,原仕杰不是更有名臣之象么?出生清白,又有大破敌虏之功……”
“好了二哥……”云钰揉揉眉心,这一盆冷水泼下来将他浇了个透心凉,“你就不能让我有个盼头么?”他眸光坚定,毅然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珩王知道多说无用,将画纸折折叠叠塞进怀中,拍了拍,拍不平,看着就像是怀了孩子似的。
“你想做便去做吧,不过别伤着身子。”珩王边按着肚子边语重心长劝道,“二哥也帮不了你什么,最多帮你添把火去。不过你要知道,百姓民心虽然善变,易受蒙蔽,到底也是一国之基,君权之道,是不可以随意轻慢唬弄的。二哥知道你行事向来有分寸,理应不会太过。”
云钰点头,面露感概:“我明白,多谢二哥。”
珩王拍着肚子,正担心怎样才能藏着这堆东西自然得出宫而不被人发现,一个宫人在外头说太史令有吉事奏报,请求面圣。
珩王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将“吉”听成了“急”。
太史令观天象以测吉凶,那传的都是天意,他若说有急事,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莫不是云钰这般欺瞒之举被老天发现,降下惩戒了?
他这心思一溜溜得就窜出了老远,差点都想到天降灾劫国破家亡上去了,却见徐怛面有喜色,上前禀道:“皇上,臣昨晚观天象于九星台上,见日月合璧,五星连珠,七曜同宫,乃是百年难遇大吉之象啊!”
云钰和珩王闻言都愣了一会,没反应过来。
日月合璧,五星连珠,这传说中才有的异象,竟然在昨晚发生了?
要知道五星连珠七曜同宫乃是百年难遇的祥瑞之兆,预示圣德降临,天遂人道,亦有明主临世之说,不管怎么看都比这弄虚作假的双龙现世高端得多。
二人回神过来,面面相觑。
珩王望向云钰,挤了挤眼,诧异他竟然连天上星宿都能动得了手脚。
云钰笑着摇头,还得意得吐吐舌头。
此乃天降之意,自己怎么可能主宰得了?
第113章 帝子降兮
“五星连珠都出了, 难道真是顺应了你的心意?”徐怛走后,珩王托着下巴啧啧做声,“这个肖长离, 又是血月又是七曜同宫, 还真是不简单。”
“这不一样,我问过玄惪真人, 血月乃是预示了巫翵焚天之难,与他并无干系。”云钰可不愿意肖长离当真和灾劫牵扯在一起, “他本就是非凡之人, 若不是小人做梗散播流言, 他怎会背上这般骂名?二哥这下可以放心了,并不是我愚弄万民,而是天意如此。”
珩王笑道:“是是是, 你家长离啊是人中之龙,和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下满意了吧?”
云钰脸色微红,遥想某人在停云观抱孩子换尿片的情形, 不由低头浅笑。
珩王见他这样,心知这情之一途他已无法回头,到了这个地步, 他这做哥哥的除了成人之美,还能做什么呢?
云钰敛容,道:“二哥,我有一事相求, 还望二哥应允。”
见他的神情变得凝肃,珩王亦不禁正色:“什么事?”
“祭典之日,只需二哥说几句话便可。”
珩王一怔,不解道:“说什么话?”
“二哥聪慧,到时候自会知晓。”云钰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什么,只让他回去好好准备祭典。
“你小子,怎地还和二哥卖关子?”他不说,珩王就更好奇了,只是为了不妨碍他休息,他只好暂且按捺了好奇,让他好好休养,别再折腾了。
如此吉兆一出,云钰心情大好,连带着病都好了许多,更宣令大赦天下与民同庆,免一年赋税以安民生。
国君祭天前应斋戒三日,祭典具体仪程由太常寺和礼部合力督办。
这是云钰继位以来头一次办祭天大典,还有许多事务并不熟识,柳原身为太傅有督教之责,三日来常随左右为他讲解。
祭典礼仪繁杂,严正分明,每进行一项仪程,皇帝都要分别向正位、各配位、从位行三跪九叩之礼,从迎神至送神要下跪七十多次、叩头近两百多下,历时一个时辰之久。
云钰病体尚未完全康复,柳原担心他身子熬不住这般劳累,这三日来严令御医和宫人好生伺候,定要保他龙体无恙。
云钰心念坚定,十分听话得安养身体研习祭礼,让柳原安心不少。
如今肖长离不在京中,柳原本还担心他心有牵挂无法安心祭天,如今看来,经过这么多事,皇上终究是成长不少,不再一心拘于男女……呃,男男情爱之事了。
看着云钰敦敏恭顺的样子,他那点贼心又冒了出来,寻了个机会又提醒他可以大婚立后了。
云钰无奈笑道:“老师,这个念头您老可以趁早放下了,朕是不会大婚的。”
柳原原本也没有抱多大希望,此时被回绝内心已是毫无波动,叹道:“老臣明白,只是皇上,您不大婚立后,何来子嗣,若无子嗣,这大缙江山将来何人继承?男女合合繁衍后代,这是天道纲常,您不找个女人,这皇嗣难道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云钰心中一动,眸中笑意忽闪,却没说什么。
“唉,皇上要实在不愿意立后选妃,就愿意守着肖大人一个人过,老臣也别无他法,可这女人总得临幸一两个吧?只要生个皇子出来,让这大缙江山后继有人,老臣也就不操这份心了……”
柳原对这事已是心灰意冷,要求也是一降再降,现在只求有个小皇子能让他在入土前瞧一瞧抱一抱,他就心满意足了。
云钰为这忠心老臣倒了杯茶,微笑道:“老师放心,孩子一定会有的。”
柳原心下稍安,道:“那是什么时候?老臣这身子骨,怕是等不了多久了……”
云钰皱眉:“莫要胡说,老师定会长命百岁的。”
柳原面露感概:“只要能看到孩子,看到陛下坐稳了皇位,老臣便已然无憾了。当初是我硬将陛下推上皇位,让陛下受了诸般苦楚,平日里又是多嘴多舌,管这管那的,如今想来,实在是愧对……”
云钰握住他苍老的手,自责道:“老师这说的什么话?民间尚有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师身为帝师又有监国之权,管束朕不是理所应当么?倒是朕,任性妄为不顾大局,让老师费心劳力,还多番遭受危难,是朕愧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