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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何愧(24)

作者:月昼 时间:2024-03-02 09:33 标签:狗血 换攻

  但江悬还是不可避免想起那些活生生的人,他于多年前曾途经陇西某地,那里刚刚经历过战火和饥荒,白骨盈野、民不聊生,沿途净是难民。年少时的江悬第一次体会到深深的无力,他所亲眼看到的饿死的老妪、抱着母亲手指吮吸的婴儿、吃观音土活活撑死的孩童,上奏到朝廷,不过是纸上一句轻飘飘的“灾民四十万余”。
  想着,江悬闭了闭眼睛,问:“豫州旱灾这么久,朝廷没有开仓放粮么?”
  “自然放了,灾民也往徐州转移了不少。”萧承邺不悦道,“豫州人多,救灾总得需要时间。”
  ——开仓放粮还不能缓解灾情的话,想来不是人多的问题,是中间出了差错,多半,有硕鼠偷粮。
  江悬看着萧承邺,欲言又止,终是没再说什么。
  萧承邺要的并非真正的国泰民安,而只是他眼前的歌舞升平,他想掌控一切,而“天灾”不由他说了算,所以他只听自己想听的,至于灾情真正如何、死了多少人,他并不关心。
  从他坐上这个位置那一天起,他便沉迷在了权力带来的至高掌控欲中,对大梁如此,对江悬也如此。
  江悬看透这一点,更觉得他荒谬可悲。
  二人相对无言,江悬先移开目光,重新拿起自己的书。
  秋日暖阳从窗外照射进来,洒了江悬一身。他像只晒太阳的猫,没多久便开始犯懒,不知不觉阖上眼帘。
  萧承邺抬眼,刚巧看见江悬手臂垂在榻外,指尖要掉不掉勾着那本薄薄的书。萧承邺转头给一旁磨墨的何瑞递了个眼色,何瑞走过去,拿下那本书,找来一张薄毯给江悬盖上。
  “江公子睡着了。”何瑞回来,低声对萧承邺禀报。
  萧承邺“嗯”了声:“让他睡吧。这几天他也累了。”
  “昨夜天牢走水,外头嘈杂喧闹,想来惊扰了公子。”
  萧承邺冷哼:“一群吃干饭的废物,天牢里居然能让人逃了,简直可笑。”
  何瑞想了想,说:“那刺客在围场行刺时便是有备而来,背后定有同伙。这次劫狱,想来也是早有准备。”
  ——谢烬回京没多久,整日不是在军营里舞刀弄枪就是在大街上闲逛,这些萧承邺都知道。何况那晚,谭正则与谢烬显然是第一次见面,否则他也不会大声斥骂谢烬,引得萧承邺想起江家旧事。
  萧承邺垂眸沉思许久,说:“再查一查谭家余下的人。还有谭慎之生前的关系。”
  何瑞不露声色:“是。”
  此事算是暂且揭过了,萧承邺继续批折子,何瑞继续安安静静磨墨。江悬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他醒来时,萧承邺刚刚处理完公务,何瑞正将那些散乱的折子归整到一处。
  江悬慢慢坐起来,看见萧承邺,目光顿了一顿:“你怎么还在这里?”
  萧承邺抬眸,原本冷淡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我不能在这么?”
  “……”
  “醒来得正好,该用午膳了。”萧承邺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对何瑞道:“这不用你忙,去看看小厨房里汤好没好。”
  何瑞颔首:“是。”
  前几日西域进贡了几株天山雪莲,这些稀罕玩意一向少不了江悬的,今日萧承邺让何瑞带了一株来,给江悬炖汤补身体。
  何瑞去小厨房,江悬走过来,垂眸看了眼案上堆放的奏折,微微蹙眉。
  “怎么?”萧承邺问。
  江悬移开目光,变作平日漠不关心的样子:“没什么,有些饿了。”
  萧承邺一哂:“难得听你说饿。”
  “我又不是吸风饮露的神仙。”
  这句话说完,江悬蓦地一滞,脑海里莫名浮现谢烬面容。那天他来看自己,说“冬天回去,我给你烤羊腿吃”。
  冬天快到了……
  “又在想什么?”萧承邺打断江悬思绪。
  江悬回神,摇摇头说:“睡久了,有些头疼。”
  “下午让张太医来看看,秋冬时节容易风热感冒,还是小心些好。”
  “嗯。”
  ……
  萧承邺今日已在映雪宫消磨一上午,连给太后请安都没去,下午不好再继续赖在这,故用完午膳便走了。临走前他把何瑞留下,让何瑞等着张太医来,江悬有没有事都第一时间回禀他。
  江悬坐在廊下眯着眼睛晒太阳,何瑞静静候在一旁。午后阳光明媚,一天中难得有这么一会儿暖和时候。江悬抬眼,懒懒道:“何公公。”
  何瑞颔首:“公子。”
  “今日,多谢何公公。”
  “公子何出此言?”
  江悬微微一笑:“眼下只有你我,何公公就无需明知故问了。”
  何瑞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平静道:“奴才担心皇上怒极伤身,方才出此下策。何况谢将军身居要位,若是与皇上生出嫌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咱们底下这些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放眼后宫,也只有您能让皇上暂且息怒。说起来,奴才才应该多谢公子。”
  何瑞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仿佛真是他内心所想一般。江悬不以为意地笑笑,说:“何公公不愿说就罢了,这次当我欠公公一个人情。”


第22章 22 “你不反,我反。”
  七年前江悬到映雪宫时,何瑞还只是萧承邺身边一个小太监,瞧着甚至比江悬年纪还小些。然而不过两三年,他先成了掌事太监,又晋升为太监总管,接着越来越得萧承邺信任,如今已然是萧承邺身边最为信任和得力的心腹,说一句“平步青云”也不为过。
  伴君如伴虎,何况是萧承邺这般暴虐多疑的君主。何瑞能有今天,想来不仅是懂得察言观色,还需深谙萧承邺喜恶、且能够隐忍、识深浅、知进退。
  江悬这么一想,竟有些敬佩他。
  下午张太医过来,替江悬看过,说他近日恢复得不错。
  “脉象来看,公子心中郁结之气稍有和缓。”张太医收起药箱,问,“公子最近有什么开心事吗?”
  “倒也没有。只是出宫散了散心。”江悬答。
  张太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唔,是应该多出去走走。”说罢起身,道:“那微臣先告退。天冷,公子和玉婵姑娘留步。”
  “好,有劳太医。”
  张太医提着药箱离开,何瑞也跟着告退,江悬回到自己卧房,想起萧承邺今日说要给谢烬赐婚的事,心里莫名一阵不是滋味。
  说到底,萧承邺是君,谢烬是臣,除非谢烬豁出去要忤逆,否则他没有理由拒绝赐婚。
  可惜江悬人在囚笼,无法与外面互通消息,谢烬年轻气盛、桀骜不驯,也不知道今日有没有对萧承邺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将军府中。
  自打谢烬今日从皇宫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连午饭都没有吃。
  他倒也没做别的,只是把回京这段时日从漠北传来的战报和消息都看了一遍,默默估算各方兵力,一面在沙盘上模拟战局,一面画了一张又一张草图。
  朝中那些指手画脚的文官总爱说谢烬带兵莽撞,把好好一支军队训得如西北悍匪一般,但他们忘了谢烬自小长在江述行身边,耳提面命,不可能真的冲动鲁莽、缺少谋略。
  这样也好,谢烬越是看起来疏谋少略,那些人对他越是放心。
  从中午到下午,谢烬半步没有离开书房。他心里很清楚,无论胜算几分,这一仗都非打不可。
  只是他要找点事情干,这样才不会一直想着江悬,让自己心乱如麻。
  砰砰砰!
  有人拍门:“将军!西北来信!”
  来人是谢烬的副将裴一鸣,是谢烬此次回京唯一带在身边的亲信。
  谢烬起身去开门:“何事?”
  裴一鸣急得忘了礼数,一见谢烬便急匆匆道:“北狄打到阴山,有一支精锐往雁门关来了!”
  北狄?谢烬面色一凛:“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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