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后我让暴君怀孕了(131)
他生怕因为自己吃得太多而被嫌弃,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精神又再次紧绷了起来。
陆长平看着小暴君这副模,只觉得又心疼又难过,他坐直身子,用没沾糕点屑的手使劲揉了揉少年凌乱柔软的黑发: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要是你这小猫一样的饭量就能把我吃穷了,那我干脆也不用当你的神仙哥哥了。我反倒是觉得你太瘦了,应该再多吃点。北卫不是还有个贴秋膘的说法么?入冬之前不吃胖一点,这么冷的冬天怎么熬得过去呢?”
谢玄元被他说得不好意思,神情却明显比刚才放松了许多。少年唇角悄悄带上一抹笑意,却恃宠生娇地反驳道:“怎么说得像是养猪一样……我才不怕冷,不用吃那么胖!”
陆长平听了这话也不反驳,只是桃花眼微弯,一如既往笑得温柔,他才懒得拆穿小暴君昨夜冻得瑟瑟发抖直往他怀里钻的事情。
谢玄元不经意地对上了陆陛下含着笑意的桃花眼,觉得口中的枣泥馅儿酥饼都比过去甜了几分。他搞不清楚在心中悄然萌发的陌生情愫到底是什么,只是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俊雅青年的身上,久久舍不得移开……
然而这幅温馨甜蜜的场景看在清晨前来查房的狱卒眼中就只剩下了诡异和恐怖。
班房中三名昨晚提审过九皇子的狱卒如今已经变成三具冰冷的尸体,挂在寒风中摇晃,而牢狱中原本沉默寡言的九皇子,这会儿却对着虚空中看不见的东西有说有笑。
九皇子身边突兀地悬浮着几块糕点,而他似乎对此等异象视若无睹,本就明艳动人的眉眼愈发生动鲜活,仿佛被三九严冬冻死的梅树感受到了春天的暖意又活了过来,不仅一扫之前的死气沉沉,甚至还面色红润唇角含笑。
狱卒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老大,却拼命捂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他不敢再多看一眼,转身逃也似地疯狂向远处跑去……
不过一天时间,牢房中闹鬼的传闻就在掖庭狱中传开了。
狱卒们心里都清楚九皇子被“厉鬼”缠上,已经是个半疯之人了。这小子没疯的时候就嘴硬得很,不肯顺着北卫帝要求抹黑他母妃半句,如今人疯了岂不是会更加不讲道理?
更何况原先负责审九皇子的三个人都死得不明不白,这个当口儿没人敢冒着被厉鬼索命的风险强行提审九皇子,更无人敢轻易将此事禀告北卫帝。
毕竟皇宫之中最忌讳的便是怪力乱神之事。尤其是先前的宠妃惨死狱中化作厉鬼,在头七杀了三个虐待她儿子的狱卒这种没谱的事情……
闹鬼的事情传来传去,越传越邪,到最后竟便宜了陆陛下和小暴君,让他们两人在接下来过了数日难得的安生日子。
连陆陛下自己也没想到,他不过是每天晚上爬起来替他的阿元除掉几个坏人,就能带来震慑整个皇宫的效果。
眼看着好些日子都没人敢来欺负小暴君,小暴君身上的伤也在一天天好转,陆长平自己也就跟着放松了警惕。白日里,他除了去御膳房给心上人变着法儿地搜刮好吃的,就是沿着御膳房旁边的小径去北卫帝寝宫附近逛一逛。
这几日,他心中始终记挂着谢玄元脖子上剩下的那截链子。既然那钥匙收在北卫帝手中,他是不是也应该找个机会取回钥匙,顺便惩治一下他这便宜岳父?
陆陛下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收拾他的便宜岳父,连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眼看着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为了避免让人看见,他把御膳房里拿来的好吃的都严严实实地包好藏在怀里,带着一身食物的香气回到了掖庭狱中。
然而他兴冲冲地推开虚掩的牢门,却发现牢房中竟是空无一人……那个因为身上有伤,总是斜倚在角落里等他回来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空荡荡的牢房中灌满了寒风,再无半分人气,就好像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美好不过是一场幻梦。
陆长平心中警铃大作,顾不得怀里的各式糕点散落一地,猛地推开牢门向外追去……
第70章 暴/君番外——入梦来(4)
因为畏惧鬼怪之事,掖庭狱中的狱卒们已经有很多天不敢接近谢玄元了。
陆长平思来想去,那些往日里逮着机会狠劲折辱落难王公贵族的人总有万般方法能够搪塞上面的人,却唯独怕北卫帝来亲自过问。
事到如今,能够命人带走谢玄元的就只有他那个心狠的父皇了。
像谢玄元那种骄傲又固执的性子,是根本不可能为了活命曲意逢迎他人的。更何况对方还是害得他母妃自尽的罪魁祸首,此时父子见面只怕是会不死不休……
陆陛下不敢去想,若是少年时期的谢玄元在这梦境中死了,现实世界中的那个谢玄元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
他现在非常后悔。
早知道谢玄元在梦境里也逃不过那些惨痛的遭遇,就应该早些动手除掉梦里的狗皇帝!
陆长平抄近路来到了北卫帝寝宫外,只见宫门紧闭戒备森严。汉白玉铺就的台阶刚刚被人打扫过,干净得不染半片雪花。可若是仔细闻,便会察觉出空气中竟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他似有所感,又垂眸去看玉阶两旁刚撒过粗盐的新雪,这才发现两旁尚未化去的雪并非是纯白,而是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这抹不祥的血色像是针扎在人心头的钢针,带起连绵而细密的痛楚。陆长平不愿去细想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只是本能地沿着雪地上的绯色痕迹朝着远方追去。
越是远离北卫帝的寝宫,地上的拖拽痕迹和血迹就越是明显。
满地鲜血的尽头是御花园的东南角门。这也算是一条出宫的隐秘捷径,出宫之后只需经过三条少人的街道便可直通北卫皇都城郊的乱葬岗。以往宫中病死、老死的宫女太监的尸首也都是从此处运出宫的。
一小队青衣太监将浑身血污的少年拖到此处,便有人去附近寻了草席和木板车,将“尸首”用草席一卷扔到车上,眼看着就要拉走。
为首的太监瞥了一眼草席下隐隐露出的苍白肌肤和凌乱乌发,似真似假地感叹道:
“九皇子,您可干万莫怪老奴心狠。璟妃畏罪自裁,陛下本有心饶你一命,可谁料到您这么不识抬举?在狱中装神弄鬼也就罢了,还屡次出言顶撞陛下。如今陛下龙颜震怒,您可是连个体面些的死法也没有了。”
就在此时,负责检查尸体的小太监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张公公……这人怕是还有口气儿。”
姓张的太监听了这话顿时面色一变,上前小心翼翼地拉开草席,去探谢玄元的脉搏和鼻息。
今日下午北卫帝在气头上,命人将九殿下打得没了气息之后,便吩咐拖出去埋了。如今人没死透,倒叫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还未来得及派人回禀北卫帝,这皇宫中的偏僻一隅变故陡生。
明明看不见人,地上却突兀地出现了一串清晰的脚印。
脚印由远及近迅速延伸,寒凉的北风裹着杀气袭来。被卷起的雪片像是细碎的刀片刮得人睁不开眼睛,脸上也身上竟也无端出现了道道血痕。
青衣太监们不得已躲进附近的空屋暂避风雪,然而等到过了一会儿从屋中出来的时候,木板车上哪里还有什么尸首?
……
陆陛下抱着怀中的草席跑得飞快。
少年时期的谢玄元体重很轻,身高也比他矮了一头,这样堪称娇小的身形抱起来并不费力。
可此时,谢玄元身上的伤口尚未处理,血花很快就在破旧的草席上漫开,洇出一片湿润的血痕。
陆长平抬手抹去一滴即将落入雪地里的血珠,一向平静如湖水的眸中蒙上了阴翳。他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对怀中的少年温声安抚:“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去安全的地方给你治伤。”
一路上的颠簸摇晃让谢玄元短暂醒来。少年意识朦胧地透过草席的缝隙观察“神仙哥哥”脸上那像是悲伤又像是愤怒的神情。
寒冷和疼痛让谢玄元只能进行最简单的思考,他只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