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有了夫君(43)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约已经不在了。
你身为皇后,以后做事可得仔细些,我走了,就没人能帮着你收拾那些后事了。
我与陛下做了个交易,用我一人保住沈家和陈家还有你们,我觉得很值。
阿纭,我们对不住你,哥哥替他们向你赎罪。
当年,是我的错,没有能力阻止他们送走你。眼下,哥哥不怪你。
望珍重。”
“......”陈皇后指关节用力到泛白,侍女看出她心神的动荡,“皇后娘娘,你不是想知道你为何失败吗?你看看是谁反了常态得了利?”
陈纭在这深宫多年,有什么弯弯绕绕是想不明白的?
她笑了起来,“我总说他蠢,却没想到,我才是那个蠢货。用亲人的血肉来做他的踏脚石,我儿够狠,这倒总算有几分像样子。”
陈纭说着又点点头,“不愧是萧家的人,萧家人真是,恶心又狠心。”
她未戴头饰也未着华服,但抬手举止间尽是深宫养尊处优中的仪态万千。
陈纭将信纸丢尽烛火,看着火焰将遗言吞噬。
“让我猜猜,他是让你来杀我的吧。”陈纭低头看桌上的那盏桃花羹,“只有我死了,他的身上才会没有污点,陛下看见他,才不会心生嫌隙。”
侍女没有回答,好在陈纭也不需要她回答。
“成王败寇,落子无悔,我愿赌服输,”陈纭端起桃花羹一饮而尽,“你告诉他,看在母子一场的份上,将我随便葬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吧。”
“我不入帝王陵,也不入沈陈祖坟。下辈子,再也不要生在这身不由己之地了……”
她真的,很讨厌陈这个姓氏啊……
终于,她再没有力气,嘴角留下血痕,扶着桌沿,踉跄着滑坐在木凳上,最后趴在桌子上,阖上眼似乎只是睡了过去。
侍女站在原地,静默片刻后拿走了碗盏,瞬息便消失无踪,就像是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沈怀玉得知此事的时候,正躺在床上使唤萧厉为他端茶送水。
他不想就自己一人带着这丑镣铐,还让萧厉也给自己打了一副圈在脖子上,那项圈还是沈怀玉亲手扣上去的。
还好萧厉平日里的衣领较高,能勉强遮住。
丧钟响起的时候,他正低头接过萧厉剥来的葡萄,听闻钟声,沈怀玉将含在唇间的葡萄咽下。
“萧仲伯果然动手了,陈皇后,”沈怀玉停顿了一瞬,将手中茶盏的茶水倾倒在地上。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你。姑母,一路走好,你的仇,便由怀玉代劳了吧。”
凡有因果,皆为命数。
上一辈的过往已掩于尘土,如今也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第42章 “混账”
萧仲伯坐在往日陈皇后时常坐着的庭院石凳上,听着远处传来的丧钟。
低头饮下一口茶。
这世上唯一真心待他的人死在了他的手中。
他距离那个位置也更近了一步,心中却没有设想中应有的欢欣,反而是一片茫然。
“母亲,这是你最爱的碧螺春。我的罪,我之后自会下来亲自来赎。”
多谢母亲成全儿臣大业。
成大业者,需不择手段,这还是您教我的。
萧仲伯站起身,向着那个方向拱手一拜。
随后一步步离开,此后,自己便是真的独身一人了。
不,他还有怀玉。萧仲伯抬头看着如血的残阳,看来是时候将他接回来了。
萧厉走入殿中的时候,萧仲伯已坐在座位上等候多时。
“六弟,这将人借了几日,也是时候将我的侍卫还回来了吧。”
萧仲伯身着缟素,脸色苍白,不知情的人倒真会被他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骗过去。
萧厉不紧不慢地坐在主位上,“皇兄急什么,一个侍卫而已,便是送我又如何?”
萧仲伯心道糟糕,萧厉该不会看上沈怀玉假扮的侍卫了吧,他当初就说了让沈怀玉换张丑点的面具。
可这厮非要挑个还算看得过去的,这下好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他这脑子不正常六弟的眼。
这要自己怎么将人带回来?
萧仲伯心里有苦难言,脸上的愁容也真心实意的多了几分。
“侍卫而已,六弟想要也就要了,只是他与我也算有些渊源,我曾经答应了他的家人,会好好照顾他。”
萧厉在心中冷笑,这般不要脸的瞎话他这大哥真是张口就来,既如此。
“大哥,实不相瞒,我对他一见倾心,在这几日的相处中已是情根深种,大哥何不成人之美,成全在下。”
方才只是萧仲伯的猜想,眼下听见萧厉亲口承认,一时差点没控制住震惊的神情,六弟竟然是个断袖?
萧仲伯为了掩饰表情,赶紧端起茶盏,如果他这六弟喜欢男人,竞争的可能性便又减少了几分,皇帝绝无可能立一个无后的人为储君。
怀玉......要不就暂时留在这里吧,凭他的本事,萧仲伯相信他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虽然之前的谋划的策反计变成了“美男计”,但这也算是殊途同归?
瞬息之间,想通后的萧仲伯放下茶盏,叹了口气。
“难得见六弟对什么人事如此上心,我这个当哥哥也没有送过什么给你,既然你喜欢我那侍卫,那人就留在这里吧。”
萧厉颔首,“那就多谢大哥了。”
“兄友弟恭”一番后,萧仲伯离开。萧厉走入暗道,沈怀玉正跪坐在榻上看着宫中的布局图。
“我用了你的那番说辞,他果然没再向我讨人。”
沈怀玉手中握着朱笔头也不抬,“那是自然,我对他而言并不是不可或缺,他只是需要个为他出谋划策的人,没有我,自然也会有其他人。”
萧仲伯不会为了他得罪萧厉。
“哥哥你在写什么?”萧厉坐到矮榻的对面,看着沈怀玉咬着笔杆沉思着什么。
沈怀玉放下笔杆,“你看,坤宁宫如今空出来了,国不可一日无后,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入住?”
“除了三皇子萧彻的母妃任贵妃,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萧厉撑着下巴,伸手用指腹将沈怀玉脸颊旁边无意间沾染到的一抹朱红抹去。
那点红因为萧厉的动作晕染开来,在沈怀玉的颊边留下一道穷妙极丽的红颜。
让他想到沈怀玉无力地抵住他的肩头时,湿红着双眼泪眼迷蒙的情态。
沈怀玉说了句什么他已听不清了,只是捉着人的下巴扭过来想偷一个吻。
沈怀玉正跟他说着正经事,猝不及防就被打断了话语,笑着将他凑上前的脸用手挡住,“等等,你先听我说完。”
萧厉未遂的动作被他挡住,说话的吐息喷洒在沈怀玉的掌心,“你说。”
“既然你能想到,其余人肯定也是这般想的,你说,在这种关头,萧彻或是任家若是捅出个篓子,那这还能成吗?”
沈怀玉说着,又将萧厉推开了些,这人看上去一动不动,私底下手都探进他的衣摆了。
“哥哥想做什么,我帮你。”萧厉被推开也不气恼,弯着眉眼吻在沈怀玉的手心。
“不用你做什么,自然会有人比我们急。”
萧彻本就被各方势力看好,若是他的母妃成为皇后,那几乎一切就已经成为定局,有的是会狗急跳墙的人。
沈怀玉瞪了他一眼挪开手,刚拿开,萧厉就已经凑了上来,“等等......”
“哥哥这次等等我吧。”话头被这人接了去,沈怀玉想要抗议,唇却被堵住。
“方才我见哥哥手执朱笔的模样想起了以往哥哥教导我写字时的光景,实在让人怀念。”萧厉将人压在桌案上,俯身道。
“我听闻哥哥书画双绝,我作幅画,哥哥指点指点我可好?”
细软的毛笔蘸上点朱红,微凉的笔墨停在沈怀玉仰起的脖颈上,他脖子上还扣着金色的镣铐,逃脱不能,献祭般地任由人摆弄,是独属于萧厉的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