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115)
秋景和闻言,咬紧后槽牙,用力地将脸埋进秋君药的脖颈处,像是个咬人裤腿的小狗,愤怒地呜呜直哭,气的大叫道:
“......父皇,你又骗我!!!”
秋君药是个没心没肺的爹,闻言乐的差点笑出声。他兀自乐了一会儿,片刻后还是拍了拍秋景和抽动的背,放柔声音问:
“娶不娶啊和儿?”
他说:“父皇可提醒你啊,你这可是二婚,要是不早点拴住,万一人家要是嫌弃你二婚,反悔了,你可再没地方后悔去啊?错过这个村也没这个店了哦?和儿?”
话音刚落,秋景和果然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良久之后,他才吸了吸鼻子,低声道:
“娶........我娶。”
“真的?”秋君药问:
“朕看你哭成这样,还以为你对朕选给你的新娘子不满意,被他丑哭了。”
“真的娶。”秋景和说:“还有........”
他顿了顿,随即像是泄愤般,恶狠狠地把眼泪往秋君药的衣领上蹭,咬牙切齿道:
“父皇,你真的真的.......真的太讨厌了!”
第69章 所谓帝王
虽然秋君药使了一点小计策让秋景和说出了心中所想, 但可想而知,秋景和并没有怨恨他。
与之相反, 秋景和和楚瑜对秋君药的感激更上一层楼, 在两人再次婚期的第二天,楚瑜的求助信就和信物一起,火速寄到了当年赵悯与老国师约定的春秋亭内。
“老神医赵悯与我师曾是同门师兄弟, 当年两人感情极好,常常披被夜谈, 抵足而眠,只不过后来似乎发生了一些事,导致赵悯被我祖师赶出了师门。离开师门的赵悯最后还是遂了他母亲心意, 成了一名郎中。”
楚瑜在棋盘上落了一子,清脆的声音唤回了秋君药的周身:
“陛下,你又输了。”
“.........啧。”秋君药收回思绪, 抬起头, 指尖指着太阳穴,轻轻点着,口中不满道:
“作为儿媳,你就不能让让朕吗?”
他说:“你母后每次下棋,都让我三子, 偏你一子也不让。”
楚瑜闻言,收回棋盘上的手,笑:“皇后娘娘让子,是他作为妻子与夫君的情趣;而臣媳不让子,是臣作为臣媳的忠。”
楚瑜稳重道:“妻与臣, 终究是不同的。”
“.......就你巧言善辩。”
秋君药从塌上起身,一旁侍候的来福反应很快, 扶着秋君药的手臂将他扶下贵妃榻,
“对了,和儿呢,这几日怎么不见他进宫来请安?”
楚瑜跟着站起身,闻言,脸上微微有些红:
“他这几日都忙着筹备婚礼的事情,难以抽身,故让臣进宫来给陛下请安。”
秋君药:“那挺好的。”
他道:“身为丈夫,理当一力承担筹措好婚娶之事,若办不好,那就是丢了他自己的脸,丢了秋家的脸,更丢了皇室的颜面。”
楚瑜被秋君药点了一下,默不作声地垂下眼睑,片刻后才低声道:
“罪臣知错。臣不会再让景和再次遭到天下人的嘲笑,纵使力弱,也一定以己身,护他尊严和周全。”
秋君药见楚瑜能明白自己的话中之意,很满意,点头道:
“既如此,你便下去吧,多陪一陪和儿。”
他顿了顿,又道:“和儿性格......和朕不同。”
“他虽看上去温润柔和,但因为曾经亲眼目睹贞嫔发疯、被火活活烧死,所以性格要更脆弱。”
“所谓帝王,应守两道。”
秋君药揣着手抬起头,看着天边淡淡的蓝色,微风从他平和的眉眼拂过,连飘起的藏蓝色发带都显得分外温柔:
“你可知道是哪两道?”
楚瑜琢磨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秋君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也不明白怎么说才能对秋景和最有利,只能谨慎道:
“臣不知。”
“所谓帝王,应守两道,”秋君药竖起两根手指:
“一为王道,二为霸道。”
“王道,以德服人;霸道,以力服人。王霸兼用,则曰敬天治人;若缺其一,则难成大业。”
秋君药说:“朕的几个儿子里,景明有霸道,却没有王道;景和有王道,却没有霸道。”
“景月嘛,朕就不说了,没有什么可圈点的地方,他的能耐,也最多是个守城之主.......而且目前看起来,似乎连守城都难以做到。”
“朕其实最看重和儿,但他的性子,唉.......”
秋君药闭眼:“就拿之前景明推景秀下河这件事来讲,明明景和只要等景秀溺毙之后再下水去救,便又可得到好名声,又能坐收渔翁之利。但景和关键时候又于心不忍,跳下河将景秀救起。还有当初春猎的事情,朕不信他当初没有怀疑过你和景月达成过交易,但他虽然不阻止,但最后又愿意站出来替弟弟背锅。”
“虽有谋略,虽然每次都能准确地操纵人心,顺势而为,但事情做成后却总是当断难断,遇事不决,心软至极,这不是一个帝王应该有的品质。”
言罢,秋君药拍了拍楚瑜的肩膀,趁楚瑜愣神的时候,轻声道:
“景和的心,终究还是不够狠,不够霸道。”
楚瑜看着秋景和深邃的眼眸,难以猜测秋君药和自己说这些话的意义在哪里,但还是恭敬地垂手道:
“臣谨记陛下所训,回去后,一定转告景和。”
“嗯,去吧。”
秋君药站在即将到来的春光里,束手冲他笑:
“好好说,让景和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朕的话。”
“是。”
言罢,楚瑜就带着满腹的疑惑和心事,出宫去了。
“陛下和楚瑜谈完了?”
等秋君药和楚瑜谈完之后,引鸳才提着裙摆走出披香殿外,站在秋君药的身边,和他并肩而立,看着不远处的红墙绿瓦。
满园的迎春花轻轻摇曳,金灿灿的像极了阳光散在雪山上,莹洁辉煌,映衬出他明润的眼珠:
“陛下今日对楚瑜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难道每做一件事,都要别有深意吗?”
秋君药眯着眼,老神神在道。
“若是旁人,任他做什么事,臣妾都不会多过问,但陛下所做的事情,臣妾当然要问明白,看明白。”
引鸳回过头,看着秋君药:
“您是朕的夫君,思您所思,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这人有时候,太贤惠也不是件好事。”
秋君药笑,脱下披风,将引鸳裹了个严严实实,肩膀上垂下的发丝和发带缠在一起,更显清逸洒脱:
“朕对景和的期许,和旁人不同。”
“可陛下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其实........景秀要比景和适合当王。”
引鸳不解道:“他本就聪慧,等再陛下膝下将养几年,再凭借嫡子的身份,时机成熟,满朝文武定会请求立景秀为储君,到时候景和这个监国之位换人,岂不是更加尴尬?”
“如今朝堂,引氏做大,若景秀上位,尊你为太后,那这个大端朝堂,到底是该姓秋还是姓引?”
秋君药看得明白,但他之前只是不说,并不是不懂。
引鸳闻言,心中咯噔一下,猛地仰头看向秋君药:
“陛下这话,是在责怪臣妾吗?”
“臣妾的父亲和叔父给大端立下汗马功劳,陛下不能........”
“功劳这事,我说得,你父亲和叔父说不得。”
秋君药捏了捏引鸳的脸颊,止住了他的话头,低声道:
“既然是王,谁能忍受自己的朝堂被外臣随意把控,谁能忍受自己下颁的号令还需经过外臣的准允。皇权的本质就是□□的、排外的。”
“王生来便霸道,朕之前肯任由引氏做大,是因为朕知道引氏忠贞,不会起反心。”
“但不起反心,不代表没有反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