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帝王他后悔了[重生](59)
宁行止头也不回往外走,聂玄刚要跟上,宁行止忽地回身,他厉声道:“别跟着我。”
聂玄止步,眼睁睁看着宁行止的身影消失在夜色。
他转头对赵寅道:“你带一队人跟在他后面,别让金吾卫和神威营的人伤到他。”
“是。”赵寅领命后立刻跟了上去。
聂玄一直在原地站着,直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段逸急急过来,看着大开的宫门口聂玄孤零零的背影,匆匆向聂玄行了一礼,问道:“陛下,阿奴呢?”
聂玄道:“阿止出去了,劳烦段公子帮朕看着点他。”
“好。”段逸应了一声,刚要离开,又忽地止步,刚刚如果没有听错的话,聂玄叫的是“阿止”?
聂玄看向段逸:“段公子还有事?”
“没,草民告退。”段逸摇了摇头,快步追去。
宁行止离开未久段逸就追了出去,很快就看到了宁行止一行人的身影。
“阿奴。”段逸轻声唤了宁行止一声,快步上前,与他并肩而行。
宁行止不说话,段逸就默默陪他走着,不觉走到了将军府。
宁行止抬头看着门楣的匾额,段逸低声道:“要进去吗?你的房间每日都有打扫。”
宁行止顺着台阶上去,段逸立刻上前叩门。
大门缓缓打开,看门的小厮看到段逸,有些诧异:“段少爷?”
段逸颔首,看向身后的宁行止,小厮顺着段逸的目光看来,顿时瞪大了眼,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少爷?”
段逸拍了拍小厮的肩膀:“这位是谢少爷,以后也是咱们家的少爷了。”
小厮一脸懵的看看段逸,又看看宁行止,完全没明白段逸在说什么。
段逸侧过身,对宁行止道:“走吧。”
宁行止深吸了口气,他有多久没有光明正大的从这大门回过家了?
宁行止跟着段逸进去,一路走到自己的房间。
段逸进去把灯点上,屋子里一尘不染,一如从前,只是久未有人住,少了些人气儿,显得格外冷清。
段逸道:“不若先去我的屋子,我让人先把这屋子暖暖?”
谢无恙身体底子差,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好的,何况这屋子寒凉,待久了万一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好。”宁行止跟着段逸去了他的院子,段逸进屋先把碳火点上,把宁行止拉到火盆边,看着宁行止失神的样子,他长叹了口气:“怎么了?”
宁行止伸手烤着火,好一会儿才道:“哥,我想喝酒。”
“好。”段逸去让下人备了酒,又坐回到宁行止身边,他沉吟了一下,问道,“可是陛下知道了?”
宁行止苦笑:“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不然怎么会在对他置之不理几天后,突然造访东宫,突然对他纵容?
“他对你说什么了?”段逸有些紧张,宁行止的尸身聂玄都霸着,如今宁行止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聂玄又岂会放过?
“没说什么。”
“没有逼你留下或者其他?”
宁行止摇头:“他说年后放我回家。”
段逸一听大喜:“这是好事呀,你有什么不高兴呢?”
宁行止沉默着,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不知道在段逸面前说过多少次皇后的好,说过多少次叶嬷嬷的好,还常常把他们送他的东西都带回来和段逸一起分享,段逸曾对他说过,让他别太用心,宫里那些人没有半点儿真心。
当时宁行止还把所有东西都抱走,不肯再和段逸分享,认为段逸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今才知道,他才是最蠢的那一个。
下人很快把酒菜送来,段逸温上酒,给宁行止倒了一杯,宁行止端起来仰头喝了下去。
段逸手一顿,本想劝宁行止别这么喝酒,可看着他情绪不好,知道他需要发泄一下,便由着他放纵了。
三杯酒下肚,宁行止脸上已是一层薄红,他本就不擅饮酒,今日在宫里已经浅饮几杯,现下喝的又急,已经有些醉意了。
“哥。”宁行止头有些晕,他趴在桌子上,软软的喊了段逸一声,段逸举杯看向他,却见他红着眼睛,眼泪已经从眼角滑落。
“哎呦,这是怎么了?”段逸给宁行止擦眼泪,可那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
段逸故意逗宁行止:“哎呦,这换了个地方长大,怎么也成水做的了?”
宁行止没忍住笑了一声,转而又难过起来。
“好了,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宁行止脑子晕乎乎的,借着酒劲儿,话匣子也打开了。
“今晚聂玄带我去看了叶嬷嬷,她病的很重,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你是在为她难过?”段逸知道宁行止心软重情义,虽然他始终对宫里那些人的真心持怀疑态度。
宁行止摇头,他看向段逸,长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他们哪里有什么真心呢?我也是直到今晚才明白,四年前皇后娘娘薨逝,为何……”宁行止顿了下,道,“为何陛下会那么怨我。”
段逸静静听着,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好奇的。
宁行止道:“那晚皇后娘娘让我守在殿门外,不许陛下进去,可她又另外派人去找陛下来,叶嬷嬷说,皇后娘娘担心陛下走先帝老路,故意让陛下恨我。”
宁行止说到这里,鼻子又是一阵酸涩:“我幼时皇后娘娘便待我很好,有陛下一份的东西,她都会给我准备一份,当时她对我说,我收了,陛下才会要,我一直以为她是担心我不收来骗我的,如今看来,这怕是她为数不多的真话吧?”
段逸听宁行止说的,心里也有些难过。
宁行止以赤诚之心待人,换来的却都是算计。
那晚宁行止喝了好多酒,说了好多话,最后直接瘫倒在桌子上。
段逸看着喝得烂醉如泥的人,把人扶到床上盖好被子,轻声道:“阿止,今已是元日,愿你从今诸事愿,待醒来,旧岁愁消。”
聂玄回到紫宸殿,却迟迟睡不下。
王福喜守在一旁,脑子里一片混乱,刚刚他听到了聂玄喊那位谢公子为“阿止”,那位公子居然还应了,还有那位公子对聂玄的猖狂,简直要把人吓死,可聂玄居然就那么纵着他,如果不是宁行止还魂回来,王福喜真的难以理解。
“王福喜,去看看赵寅有没有派人回来。”宁行止离开时状态太差,聂玄有些担心。
王福喜回过神,忙出去查探,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回来回禀:“赵将军还未派人回来。”
“哦。”聂玄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就又让王福喜去。
来来回回快两个时辰,赵寅终于回来了。
关于宁行止的事情,赵寅要比王福喜知道的多,更加知道如今活生生的这个人对聂玄有多重要,他不放心别人传话,便留了些人继续守着,他自己回来回禀。
“陛下……”
“不必行礼,怎样?”聂玄不等赵寅行礼就打断,他身子微微前倾,格外急切。
赵寅道:“谢公子和段公子一起去了将军府,在段公子房内喝了点酒,便睡下了。”
“他在段逸房里睡下了?”聂玄不由拔高音调。
赵寅硬着头皮道:“是。”
聂玄虽然知道宁行止和段逸之间绝无超过兄弟之外的感情,可想着宁行止曾说他少时常与段逸同榻而眠,也不知夜里二人是否也如少时一般。
聂玄恨不得立刻冲去将军府,却又担心更惹宁行止生气,他硬生生忍到天微亮,立刻就要去将军府,却险些跟带着朝服来的王福喜给撞上。
王福喜愣愣看着聂玄还没换衣服就往外冲,提醒道:“陛下,该上朝了。”
聂玄迟疑着,王福喜心下一突,这不会罢朝吧?
聂玄深吸了口气,展开手:“更衣吧。”
宁行止迟早都要走到明面儿上去的,曾经,在他的放纵下,宁行止受尽委屈,如今他又怎能因自己任性再去牵连宁行止,让他受人诟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