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只小猫咪(23)
云棠对此充耳不闻。
他把脸整个埋在黎南洲紧实热烫的胸肌上,猫崽微凉的小鼻子、额头和脸颊上的毛毛全都紧贴着皇帝的皮肉,这让男人的气息将他整个包围了,云棠感觉又舒坦又安全,他幻想着黎南洲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只比他大一圈,能把他刚好密实包裹起来的空心发热球。
而这个发热球还散发着独一无二、他很喜欢的黎南洲味道。
许多人类喜欢吸猫,猫偶尔也喜欢吸人类。在他们相当喜欢那个人类的时候。
可怜的皇帝陛下完全不知道他的小心肝方才刚去贴贴了两个小姑娘,逗得人家心花怒放,还上了别人家的床。他只是任劳任怨地亲自取了一块雪白干净的帕子,用茶壶中的热水将帕子浸湿再拧干,然后仔细擦拭着怀里雪白透粉的大耳朵。
“呜……”云棠舒服地哼唧一声。
他的小手爪都被黎南洲反复的摩挲搞得松软了,此刻软趴趴地推在男人胸膛上,小脚攥着皇帝掌心的皮肤微微勾着,却还是像奶油融化一般往小屁股两边滑走。黎南洲这时很有经验地低头一瞧,便不出意料地看到毛球的圆溜溜的眼睛已经不自觉往一起眯了。
“你好吃吗?”黎南洲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嘴里冒出天外飞来的一句话,这几个字眼听来没有逻辑也没有理由。大概是他怀里捧着的困懵了的小雪团看着真的很可口。于是有时候黎南洲就像这样——会突然产生咬猫崽一口的冲动。
当然男人从没有付诸过实际行动。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是一个很理智很稳重的动物。
——人物。
“嗯……好了……”皇帝声音极低沉地哼着。
他已经无师自通了奶母哄婴儿睡觉时会发出的那种声音,而他这一整套流程——手里环绕的姿势和手下摩挲的力道,摇晃的范围与幅度,乃至喉咙间的轻哼,已经被神兽大人反复证明了其效果很好,是能够在全国的奶娘培训课程中当老师的程度。
云棠迷迷糊糊地被他的皇帝奶娘抱着躺到龙床上。
猫崽这时候还没有完全睡着,衾被由黎南洲一手拽上来,轻柔地搭到小毛球脖子的位置,却是只盖到皇帝的腰腹。但是在换了个姿势后,云棠又稍微清醒了一点,他慢吞吞地爬起来,席卷在他周身上下的困倦和身上温暖的触感总会唤醒他内心深处的本能。
毛球两爪交替着在黎南洲肚子上踩了起来。
这其实就是小猫踩奶的动作,当猫咪作出这个行为时,一般都是模拟小时候在猫妈妈怀里喝奶时的环境,他们会感到很放松很舒服,偶尔也能看到有流浪小猫在冷风中踩奶、自己安慰自己——
但云棠本身也不太了解猫的习性。黎南洲就更不知道所谓踩奶的缘由,他每次都是非常疑惑地看着小崽困得眯着眼睛、还要在他身上一直忙活。这是干嘛呢?
最开始皇帝还会想会不会是小祖宗觉得他脚感不好,睡着凸凹不平,待得不舒服?
于是黎南洲会动作轻柔地把小家伙从自己身上摘下来,放到床榻的另一边、或者放在自己枕头上。
但是这种大动作总会把云棠搞醒,而小东西似乎很不满男人擅自把他抱离他原本待着的地方,会一边不满地轻呜一边慢慢爬回来,闭着眼睛困得里倒歪斜,走两步就会脚一软,对着皇帝的胳臂撞个头。
等云棠被黎南洲托着小屁股送回到原来的位置,他还要重新进行他的「踩脚工程」,又在皇帝身上忙活很久。
所以后面皇帝也不会再打扰他了。
黎南洲只是一眼不错地盯着小崽的动作,一只胳臂垫在后脑,一只手有时候会伸到云棠脚下,代替自己的肚子叫小祖宗踩一会儿、仔细体会着被小肉垫按来按去的奇妙感受。
“踩到什么程度你才会觉得满意呢?是喜欢这样踩来踩去的感觉吗……也不知道今天你打算踩多久……”
皇帝无聊地想着这些漫无边际又没有实际意义的念头。他能感觉到睡意也在渐渐朝他自己袭来了,宫里的情形、朝中的政事、天下的布局,他都能够在此刻完全地抛之脑后。
云棠出现之前,黎南洲从未能在子夜前睡着。
但是在小毛球捣鼓来捣鼓去的当下,皇帝知道,他今晚又可以睡个香甜的好觉了。
第19章
九月中旬休沐日,阮国公府,望道园。
阮静瑶与她的父祖兄弟到书房中对坐而谈,名为谈政论道、实则存了阮国公对子孙的指点之意。
近日来朝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件大事便是吴郡洲境内的运河改道,只是这件事在朝中已经争吵了月余,一直没有最后的定论。
阮大姑娘倒知道主要是朝中几个「皇帝心腹」同阮系门生争论不停,但不管这个过程还要持续多久,其实最后的结果都早已敲定。
可笑她父亲和兄弟倒好像真的不明白。早年养成的傲慢让他们依然沉湎于自家站上风的过去。
“经过这次的运河之争,陛下的人手咱们也能多辨明几个了。不过是皇帝刚开始亲政,他们倒已经敢明火执仗地公然应声了。也不怕被秋后算账。”阮英琪当着老父和儿女的面大言不惭,脸上带着一种很容易看透的、浅薄的精明。
阮国公的年纪已是日薄西山了。他既恨儿子愚蠢,又不忍当着孙辈指责独子、拂了他的颜面,只能捋捋胡子,硬生生地把嘴边的话憋进去。
这个老狐狸把视线转向阮静瑶,想要听听他这灵透的孙女会怎么说。
但是阮静瑶只低着头,文文静静地端坐浅笑,避开了祖父的视线。
阮静瑶明面是备受阮国公疼爱看重的嫡长孙女。但实际上她在家中的处境并没有外人想得那么好。
她的父亲自来对这个女儿展现出来的天赋并不感到惊喜,大概是联想到自己少年时屡屡被亲妹的光辉压制的灰暗经历,一直对她不假辞色、毫无优容。
甚至到后来、她被阮国公破格要求加入阮家男人每月议事的场合后,阮英琪几次斥责这个长女毫无贞静之德、一味爱出风头,不知礼让兄弟。
而阮大姑娘的嫡亲兄弟与她的父亲像了个十成十,他们从小都对这个天才般的姐妹既惧且妒,更早些还故意当着她的面与庶妹亲近,用一些幼稚可笑的把戏显示对她的冷落排挤。
阮静瑶自小常听人说女子善妒。照她自己的人生经历来讲,她倒觉得男子之气狭好妒者,尤胜女子百倍,甚至连骨肉亲情也不顾忌。
可当阮大姑娘受了委屈,「看重她」的阮国公却只要她跟亲人和和气气、勿要计较,实则并不会为她做主。要说他完全不作为也不尽然,这位阮国公倒暗示她母亲给她的庶妹吃了一顿排头。
阮静瑶也是用了好几年才明白,她的父亲兄弟再是蠢、再是目光短浅,在阮国公心里,她也拍马不及。
阮国公见孙女低头装傻,狭长的眼睛不由暗了暗,旋即又恢复如常。老人的目光随后转向自己的长孙:
“珏儿,你怎么说?”他暗含期望地看着面容肖似自己的少年郎。
阮大少爷容貌倒生得不差,人细瘦高挑,面皮也白白净净,只是被人捧得骄娇二气俱全,头脑并不比他父亲清醒。
“回祖父的话,父亲大人方才所言极是。只是珏儿想,运河一事也吵不了多久了,最后结果必将依照我阮家的意思落定。”阮少爷胸有成竹地说完,余光便瞥见自己的父亲在一边欣慰点头,只是他终究更会看人眼色些——怎么祖父的眼神,倒像是有点嫌弃?
少年郎话锋一转,“孩儿认为这件事的结果横竖是已经定了,倒不必再横加讨论。不过——”他觑着阮国公期待的神情:
“近来还有另外一事,原本咱们阮家未加理会。如今倒闹得越发沸沸扬扬、甚嚣尘上。”
阮静瑶心下微惊,已猜到这位兄长要说什么,只是没等她想出法子转移话题,果然只听他道:
“自今年夏末,陛下在封禅之日闹出什么天降祥瑞以后,这所谓的神兽之名从朝中开始传播,到后来又被几道圣旨宣扬到了民间,传颂于百姓之口。最开始也就是云京的人在说,几家酒楼编纂了本子擅加演绎,那时候祖父说不必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