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只小猫咪(14)
黎南洲刚才说要干什么去来着?沐浴?
他不会把自己淹死吧?
——云棠跳下床,决定还是亲自去瞅瞅。
作者有话说:
洗澡?听起来很危险啊……
让小猫看看
第11章
云棠轻手轻脚地从软枕和衾被间钻出去,浑身的毛毛被布料一路摩擦出静电,噼里啪啦地炸着,微弱的电流刺激得他抖了两抖。
他一路悄悄地溜达进西侧的浴殿,路上还碰到了捧着一沓纸稿的秦女官——秦女官似乎是下值了,她看上去非常轻松,甚至试图弯腰摸摸云棠的头。
云棠自觉跟秦抒的关系还行,于是敷衍地蹭了一下她的手。再多的亲切就没有了:神兽毕竟是神兽,就算礼贤下士也要有个限度。
好在侍书女官向来知情识趣,只驻足不舍地朝毛球的方向看了看,很快就意犹未尽地走了。
猫崽拱开了皇帝寝宫浴殿的一道道垂帘,这里水雾弥漫,扑面的热气很快在云棠鼻尖上凝出细细的水珠。
黎南洲沐浴时向来不许宫人在浴殿范围内伺候,因而这汉白玉的石阶环绕着宽敞的汤池,香雾缭绕在水龙柱精美的刻雕上,华美而喧嚣的装潢却生生透出一种冷淡寂寥。
但是云棠向来是不会品尝空气、感受氛围的。他愣是在当下的环境出找到了自己捉迷藏的主场——
殿室内的水雾已遮住了云棠的视线,不远处一池浸了香料的热汤泛着轻缓的水波,却没有黎南洲的身影。
云棠一声宣告存在感的「呜嗷」就这样憋在了喉咙里,他奶霜尖尖般的小尾巴竖起来,整个猫都比刚才更兴奋了一些,弓着腰猫猫祟祟地在石柱间东窜西躲,煞有其事地阶段性冲刺、慢慢靠近汤池的石壁,他怀了一个突然想到的好主意——他要吓黎南洲一跳!
云棠已经看到那个蠢瓜了——男人正沉在水面下,靠在左侧石壁旁,他平素束着的长发此刻悉数散开,如流墨般散在热气熏然的水面,逸散的乌发在水流中勾出些绮丽的森然,好像水池边是栖了一只凶猛危险的海妖。
不知道为什么,猫崽感觉到心脏跳得更快了些。
一定是因为这种紧张的气氛——云棠找准时机,从最近的一根龙纹雕柱后冲了出来,一阵助跑,准备挂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打黎南洲的头!
小猫还没跑到目的地,把自己浸在热汤中的皇帝便察觉到了细微的动静,倏然皱紧眉心,猛地破开水面坐了起来。
黎南洲在水中都未褪尽衣衫,他仍系着一件雪白的里衣,这时已经完全湿透了,半透明地裹在男人颀长挺俊的躯体上。从发间滑落的水珠流经男人深刻的眉峰,直坠进黎南洲微微散开的里衣领口,摔碎成还有余温的蜜色反光。
眼前这一幕美男出水图端的叫人食指大动。
可这里只有一只不解风情、一心只想干坏事的小猫。
狩猎者云棠大人不妨这「美男鱼」突然诈尸般扑棱起来,把他吓了一跳——真的是一跳。
猫崽直着在空中跳起来了,四只淡粉的小脚爪都惊得往四边张开,像一只在半空中摊开了的小猫饼,又像是淘气包子正在张牙舞爪地投降。
皇帝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哪个小贼偷摸至此,不由轻笑着放松下来,靠回到池壁上,冲着毛团伸出一只湿淋淋的手。
本来就被衾枕摩擦到炸起来的猫崽这时更像个毛发自由纷飞的球了。云棠横站在原地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灰溜溜地踮过去,踩上黎南洲的手臂,顺着他的肌肉脉络小心翼翼地爬上男人的肩头。
“怎么什么都能吓你一跳?”黎南洲把方才沉于水下的心事暂时忘了,小心翼翼回弯起手臂拢住小毛球。
云棠在他肩上扣住浸湿的里衣站稳脚,这才好奇地打量起四周。
他倒不是第一次进来这个地方,但以往他还真没直面过黎南洲沐浴,而池子里的水不用时都会被宫人放空。
“刚才明明是困了,怎么不睡?”皇帝摸摸肩膀上的小鼻子,又问,“跑来找朕,你就一刻也不想离开朕吗?”
云棠轻轻啄吻了一下男人湿漉漉的侧脸。毛毛嘴温乎乎地凑上去时,其实小猫心里也「嗯」了一声。
黎南洲自言自语了两句,理所当然得不到任何回答,从前他不觉得有什么,此刻他却要按捺着心里几分莫名的失落,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虚妄荒唐的念头。
寂寞的主人总会忍不住想象猫咪能给出更类人、更富有感情的回应,但那只是一时的狂想,很快就会消散在脑海中。
“站稳一点,玩够了就自己回去。”皇帝又扶了一下小家伙,确认般地摸了一下抓着自己肩膀的小脚,这才重新闭上眼睛,隐隐有点脱力地靠回到池壁上。
云棠这时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紧紧捉着黎南洲的衣服踞在上面,继续昂着小脑袋梭视四周。这半月连续在夜间出洞有点养成了他的生物钟,让一下午没睡的他虽然身体疲惫发软,精神却越来越清醒。
况且他不想把黎南洲一个人继续丢在这孤零零的水池子里,先一步钻回被子里面了——他愿意等着这个愚蠢的人类一起睡觉。
云棠把浴殿的穹顶、出水的水龙柱、远处近处的石壁雕花通通观察了一遍,最终无奈宣告这个地方真的很无聊。
这里唯一称得上好玩的就是黎南洲。黎南洲还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眼珠时不时地动一动——他很困吗?
云棠轻轻闻闻他的脸。
——困还非要在这么晚的时候泡澡。
云棠自己有点不太喜欢水,大概因为他的跟脚是个驭火的神兽,天生与水不相容。但他好像知道很多人类非常热爱泡在热水里,甚至到常常要人提醒他们久浴危险的程度。
猫崽无聊地开始捞黎南洲散在水里的长发,把它们一缕一缕地捧起来,再放回到男人肩膀前方。他准备等他捞完后要是黎南洲还不睁开眼睛,他也要敲打他一下,提醒他不能久泡。
另一边最外侧的一缕鬓发飘散得太远了,猫崽后脚蹬着男人的肩膀,前爪怎么伸长都够不着。待它觑准水波漾回的时间,爪尖一勾,那缕浸透的发丝又狡猾地从云棠爪边溜走,还擦湿了它更靠近前腿腿弯的绒毛。
云棠后脚一滑,整个小猫因着前倾的动作好悬没掉进水里,两只前爪搂住黎南洲的下巴才堪堪稳住。他艰难地重新匍匐上黎南洲肩膀,再次捉住已被他攥得皱巴巴的贴身里衣,心里想着该怎么把那缕狡猾的碎发抓回来。
——突然,云棠打了一个激灵。他从捞头发游戏的专注中醒过神来,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往常就算黎南洲真正熟睡时被他钻了被窝都会醒,方才他扑棱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差点掉进水里,这个男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况且从云棠进来到现在还没有一刻钟的功夫,便是黎南洲不耐久浴,也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失去意识的可能。
小猫在皇帝肩膀上转了半圈,小心翼翼地保持住平衡,歪头打量男人的神色——黎南洲的面色看起来也没什么明显的异样,只是眉头微微蹙着,显得整个人有些疲惫倦怠、不同往常。
云棠把自己的小猫脸凑近他的,在黎南洲侧颊轻轻嗅了嗅,这是猫科动物辨别同伴状态的本能动作,血脉赋予的能力让云棠强烈地感觉到,他挨凑着的男人正处于某种低迷憔悴的状态,需要来自外界的援助。
“黎南洲……”云棠又用鼻子蹭了蹭皇帝的鬓角。没有任何反应,他开始微微地慌了。
那一刻云棠突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想要呼唤男人名字的需求。
猫崽在封禅大典上便听到过祈天官宣读祷文时直称的皇帝的名讳,那时他只觉得这三个字莫名顺耳,从未想过他有一刻这样想喊他姓名、将他从未知而危险的状态中唤醒。
云棠开始顾不得站稳脚下了。他松开前爪,微微地抬起身体,拍打着皇帝的下颌,力道越来越重。他察觉到黎南洲眉峰更加蹙紧了,可男人还是不曾睁开眼睛。
不肯伸出爪尖的猫崽始终力气太小。随着云棠重心前倾在身体上半部分,他后脚在不经意间微微松开了捉着的衣料,动作间一个打滑、整个猫立刻失去平衡,突然于电光火石间掉落进热气缭绕的池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