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他总在掉马[重生](91)
离了孟平的手就要嘤嘤打滚哭闹个不停。
不过好在它还算听话, 司暮让它做什么便做什么, 让它将魇魔吞了, 它便一边委屈地嘤嘤嘤一边将魇魔困在骨骰里。
司暮试了几次,发现它不仅能将魇魔稳稳困在其中, 任凭魇魔怎么挣扎都无法脱身。
还能对天道分`身产生极大影响——天道分`身被困进去后, 不仅逃脱不得, 还会渐渐融成一团浊气, 沉寂在角落里,连人形都保持不住,失去自主意识, 存在感降到极低。
这也是之前司暮不以灵识相探,都没能发现天道分`身藏在骨骰里的缘故。
摸清楚了骨骰的效用, 便好处理了。
孟平对灵力的操控还不太顺手,独自出去容易出事, 司暮便安排了一队大弟子, 轮流护着孟平, 让他们将流窜在各地的梦魇和疑似天道分`身的不明物都捉进骨骰里, 带回宗门里统一处理。
这是担心天道分`身伪装起来,弟子们无从辨别, 一时大意反受其害。
有时候孟平他们也会遇见被天道分`身过分吸取生机、而被迫脱离了躯体的人魂。那些人魂上还有天道分`身残留的邪气,浑浊不堪,无法回归原身。
弟子们没法在不伤害人魂的情况下驱除这些邪气, 便只能去请刀前辈相助——这刀前辈,便是酒中客和刀客融的那把刀。
司暮为了让他们能及时替人魂除去邪气、助人魂回归原身,将这把刀暂托给了领队的大弟子,让它也随着一块儿行动。
这刀没有刀鞘,领队大弟子将它装在特制的刀匣里,每天小心翼翼背着,丝毫不敢大意。
这可是司暮君亲手托付的、能斩除邪魔的法器啊!
见过酒刀轻轻松松劈散魇魔斩灭邪气后,众弟子们更是对之肃然起敬,俨然是将它当厉害前辈看待了。
而这酒刀融合了酒中客和刀客的性子,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平时不需要它时,它便安安静静地躺在刀匣里,锐气尽敛,仿佛只是一把极为普通的刀。
等弟子们向它求助时,它便会从刀匣里打个转,飘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白菜冬瓜似的从人魂之间横劈而过,将邪气尽数斩灭。
然后又懒洋洋地倒回刀匣中,深藏功与名。
——是个厉害又没架子的前辈。
如此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众弟子皆如是想。
孟平见的少,弟子们却是见多了生了灵识后变得桀骜不驯的法器,刚开始他们也很担心管不住这把刀,谁成想这位刀前辈如此配合。
渐渐的,弟子们也松快些,不在那么拘束了,有时候在劳烦了酒刀之后还会笑着说一句“刀前辈辛苦了,刀前辈好好歇息”。
这时候酒刀便会大爷似的立在刀匣上,打个转,算是应声,然后又一头栽进刀匣里,光芒尽敛,只余淡淡酒香萦绕。
无数人在四处奔波,尽力阻挡这场随时可能重演的灾难,谢清霁和司暮也没闲着。
两人连着处理了七八个骨骰困回来的天道分`身,又亲自下山,四处捉了好些个天道分`身。
然而他们处理得快,天道恢复得更快,分`身和魇魔的数量明显大增,像过街老鼠,怎么捉都捉不尽。
再一次逮住了一个较为强大的天道分`身后,谢清霁没急着将它立刻斩杀掉,只长剑斜指,用剑气将它逼得无法动弹。
便微微蹙了眉:“这样下去,无止无休。”
要等他们一个一个将天道分`身都除尽,天道早就卷土重来将这天地间翻覆个遍了。
司暮的关注点却歪了些,他垂眸看谢清霁握着的风止剑,有些疑惑:“你怎么突然又用起剑来了?”
以谢清霁的境界,对付这等小喽啰,根本不必招招式式都依赖风止剑,他心念一动,这世间清风明月尘沙落叶,什么不能化作剑呢。
用剑反倒是大材小用多此一举。
可最近几回,但凡涉及打斗,司暮都会看见风止剑的踪影。
谢清霁手腕微转,剑尖打了个旋,落了朵剑花在天道分`身上,将它扎得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谢清霁恍若不觉。
他用剑,自然是想看看风止剑对这天道有何不同寻常的反应。
可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奇异迹象。
是因为这天道分`身太弱,还是因为他误解了残镜的意思?
谢清霁心思百转,嘴上却只淡淡应道:“想用便用。”
他将话题引回来:“堵不如疏,追不如引,与其天天追着它们跑,不如……”
他微微停顿,司暮转念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眉梢一挑,顺势接了话头:“——不如引出来。”
与其忙于追着天道的踪迹被它牵着鼻子走,不如想个法子引它出来,再一举歼灭,一了百了。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引?
天道千年前和百余年前分别受了两回挫,如今也狡猾起来了,在彻底恢复前,是打定了注意和仙修们你追我躲遮藏到底。
要想引它出来,没有足够的诱惑,恐怕不行。
而天道目前最迫切想要的……
是一具完美的躯体。
谢清霁轻声道:“天道想要一具身躯,可这身躯……倒也不必凭空捏造。”
他字斟句酌,似乎是一边在思忖着什么:“之前便曾见天道附身在他人身上,只是它附的那人弱了些,不能长时间承受天道的力量。若是天道附身的那人……”
谢清霁说的,便是之前他和司暮参加过的一个小宗门比试大会,那次天道就是附身在某个少年身上。
可天道再怎么虚弱,也是曾经为神、险些成为天地间主宰的存在,区区一个普通少年,如何承得起天道的力量。
所以后来天道便借着幻境,从少年那脱了身。
但若是天道附身的人足够强大。
是不是也可以……
“想都不要想。”
谢清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暮断然截住。
司暮转身挥袖,画地为牢,先将那天道分`身圈进画境里——他的画境虽不如骨骰那般能让天道分`身失去意识,但将它困起来,断绝与外界的联系,还是可以的。
谢清霁见状,手腕一转,趁势收剑。
他收了剑,司暮便往他身前走了一步。
两人距离本就很近,这一步,几乎要紧挨着了。
谢清霁微微抬头,和司暮对望,觉得他眼底似是结了冰,吐出来的气也是冷飕飕的。
明明他只比司暮矮一点点,可被司暮这般垂眸望着,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这压迫力毫无疑问源自于司暮。
谢清霁下意识想往后退,结果脚还没来及挪呢,司暮就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凉飕飕唤道:“小师叔。”
没了笑意的司暮看起来危险十足,谢清霁的小狐狸本能让他有一丝瑟缩,但身为风止君和身为司暮师叔这两重身份,又让他倔强地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然后试图用清冷的目光盯回去。
司暮凝了他一瞬,就慢条斯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凑到了他的耳边,散漫地又喊了声:“小师叔。”
谢清霁:“……作甚。”
司暮语调懒散,可谢清霁丝毫不敢放松,绷紧了背脊听他说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又想独自一人把一切都承担下来,是不是?你想拿自己做饵去引天道出来,是不是?”
一连两个是不是又快又狠,明明是反问,可司暮语调却很笃定,前一句话刚落下后一句就尾随而上,根本不给谢清霁思考和反驳的空隙,“这饵要怎么做?让天道附你的身?你又想和它同归于尽?你想都不要想,小师叔……”
他冲着谢清霁耳蜗里轻挑地呵了口气,谢清霁被呵得耳根一烫,嘴唇紧抿,将背脊崩得更紧了。
“你要是敢抛下我偷偷跑掉,只身犯险……”谢清霁只听得耳边人轻笑一声,说不出的玩昧,“我就把你抓回来,用红线把你捆起来,捆在床榻上,动都不能动……小师叔,你要相信,我有很多很多种办法,能让你下不来榻。”
他这话的意思,或许只是表示要和谢清霁打一架、又或许是他新学了什么能控制人的术法。
可谢清霁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就突然蹦出来了一些微妙的话语——多数是裴景小公子曾说过的玩笑话。
……某些和画册有关的玩笑话。
谢清霁咬了咬牙,舌尖抵在齿根,觉得脑壳里有两只兔子在突突突的跳,跳得他短时间内都没法思考了。
他呼出一口气,耳根子微红,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一把推开司暮,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干巴巴的两个字:“——无耻!”
他转身,想也不想地就掐诀缩地,一脚踏入通道之中。
身影堪堪要消失时,谢清霁只听到司暮在他身后悠悠然补了一句:“小师叔,你尽管试试啊。”
……
小师叔,你尽管试试啊。
你尽管试试啊。
试试啊。
往后几日,但凡谢清霁独自一人,安静下来,脑子里便会开始无限循环这句话。
他被司暮“威胁”了那么一把,似乎是真的有些怕了,连着几日都没再提以身做饵的事。
司暮便也当无事发生,只默默把人又盯紧了几分。
他将那天没斩杀掉的天道分`身带了回来,开始从它身上打主意,试图找出什么法子,能反向追踪到天道的踪迹。
然而区区小分`身,于天道而言,实在微渺不值一提。
司暮便又从孟平那逮着了几个浑浑噩噩的小分`身,将它们一并困入画境,迫使它们融合在一起。
这回小分`身是变成大分`身了,可仍旧无济于事。
司暮连着试了许多种追根溯源的术法符箓阵法,都摸不到头绪,他暂时停了手,低头看脚下阵法,继续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