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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他总在掉马[重生](107)

作者:今夕故年 时间:2020-03-23 12:58 标签:甜文 重生 仙侠修真 年下

  他们便也安静地离开了。
  司暮懒得搭理他们,认认真真地将花种播下,懒懒散散地拂落肩头落下的雪花,转身又去了后山。
  对门下弟子们□□练到鬼哭狼嚎也毫不关心。
  昔日那住着神君、无比神秘的大梵天,如今被层层叠叠的画境包裹着,宛如一枚雪白的蛋,落在谢清霁的主峰后山里。
  第一百年,司暮用画境死死困住了大梵天,断绝了天道逃离的路。
  而司暮就天天守着这颗蛋,眼巴巴地捱着时间,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去接他的小狐狸。
  有时候是难得的艳阳日,他便寻了些耐雪寒的种子,种到谢清霁屋前屋后。
  最好在迎小狐狸回来的那日齐齐盛开,小狐狸回来是大喜事,总要艳丽喜庆些的。他想。
  第二百年,司暮按捺不住,住进了谢清霁的屋。
  他太想念谢清霁了,以前两人没有互通心意时,他还能当自己是单相思,耐心十足地等着,如今尝过了甜头,独自守候的日子便成了苦涩的黄连,万分煎熬,恨不得立刻冲进大梵天里亲亲他的小狐狸。
  虽已百年无人居住,但那锦被间、茶盏上,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熟悉的气息。
  司暮站在屋里,恍惚间觉得觉谢清霁只是短暂地离开了几天。
  只是这屋里也太冷清了些。他指尖拂过素白的瓷杯,眼角瞥见榻上枕边一只红彤彤的拨浪鼓,心想,趁着小师叔不在,干脆好好捯饬一番,日后给小狐狸一个惊喜。
  于是他偶尔也会悄无声息地离开飘渺宗,去淘回来许多有趣的小玩意。
  司暮本就喜欢收集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他那屋里就摆了许多,谢清霁曾说他乱七八糟,可司暮却觉得,这才热闹。
  他将色泽艳丽的小玩意们摆进了谢清霁的屋,那冷冷清清的屋里便突然活泛起来,好似多了几分人气。
  第三百年刚起头的某一天,司暮在夜半浅眠里,忽然心神一动,猛然睁眼。
  翻身而起的动作太急,他撞翻了旁侧摆放衣衫的小案,一声闷响,想来撞得不轻。
  不过司暮顾不得。
  他衣袂翻飞,短短一段路他都想掐个缩地诀,奈何心慌意乱之下,连诀都掐不准。
  司暮干脆撒开腿就跑,踩着冷浸浸的寒风,跑到了后山。
  画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大梵天包裹得严严实实。
  遥遥一看,就如天上明月落了下来。
  近乡情怯,越靠近这明月,司暮脚步就越慢,然而他也只慢了那两步,便再不迟疑地冲了过去。
  画境铺展开来,一条霜雪满覆的路浮现于他脚下,路两旁,含苞待放的冰花在寒风里摇摇晃晃的。
  司暮眼角扫见,觉得那原本紧闭的花瓣像是舒展了些。
  魂魄和红线的牵引感越发明显,司暮几乎是毫不停顿地就顺着感应跑去了当年小狐狸居住的院子里。
  又颤抖着手,轻轻拨开了掩着大笼子的云锦。
  笼子里也铺满了云锦,雪绒绒一片,若云朵满地。
  然而司暮一眼就看见了藏在云朵里的一双毛绒绒小耳朵尖。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那小耳朵尖轻轻颤了颤。
  这一颤,立时将司暮的脚步定住。
  他深吸一口气,停顿了片刻,才缓步进去,跪坐在小狐狸身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柔软的小耳朵。
  这回小耳朵不搭理他了。
  可司暮还是高兴地想落泪。
  小狐狸身上还隐约缠着天道的浊气,司暮不敢碰他更不敢抱他,怕惊动了小狐狸,给天道反噬的可乘之机。他只能用热烈的视线一遍遍描摹着这久久不曾见的小小身影。
  眸光贪婪又热切,充满无限眷恋。
  望着望着,司暮忽然发现小狐狸这回没抱着自己尾巴,那蓬松的大尾巴卷在伸手,埋在云锦里,而小狐狸抱住了一团柔软的云锦,将大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他心酸地俯下身子,侧过脸,在小狐狸脑袋边悬空蹭了蹭,轻声唤:“小师叔。”
  小狐狸一动不动,恍若不觉。
  不过这对司暮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
  小狐狸还没醒,但他可以进来陪小狐狸了。
  司暮高兴地甚至想躺下来打滚,那大概是当小黑球残留的本能。
  他陪了小狐狸一天,旋风似的离开了大梵天、离开了飘渺宗。
  尔后便狂风过境般,席卷了飘渺宗下的某书斋,带着无数书册重回小狐狸身边。
  他还惦记着谢清霁说的那句“害怕周身空荡万籁俱寂”,兴致勃勃地将许多话本子往旁边一摆,开始给昏睡中的小狐狸念话本子。
  誓要将热闹挤进小狐狸昏迷中荒凉无边的梦境里。
  买的匆忙,司暮没仔细挑,那些书册里什么都有,有侠客游山玩水写的山川游记,有落魄才人写的诗词,更多的是不知名闲人写的话本子。
  什么才子书生落魄王爷……应有尽有。
  司暮将那些之乎者也都挑出来扔掉……小狐狸已经够一本正经了,再听这些,那还了得。
  他挑着些得趣的话本子来念,每天一本,锲而不舍的,就这样念了不知多久。
  久到那书斋老板都换了几轮。
  从长着白胡须的老爷子,换成了他曾孙。
  前几任书斋老板都是老实人,这曾孙倒是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没学到好的,风花雪月倒是会个精通。
  他从他爹、他爷那儿听说过司暮这客人,见司暮俊逸非常,每次都要买许多话本子。
  他眼珠子一转,在司暮买了话本子转身要走的时候将人给叫住了。
  “客人留步,我瞧你很喜欢话本子,我这有些新奇的,不知道你可有兴趣……”
  ……
  小狐狸昏睡了很久很久了。
  久到他都忘记了自己是谁。
  体内有个天道在日日夜夜挣扎着要逃离,筋脉仿佛被无形的手撕扯着,骨骼摩擦,嘎吱作响,血肉似乎都被翻搅了个遍。
  他痛苦地蜷成一团,凭着本能,死死镇压着体内的浊气,只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大尾巴。
  朦朦胧胧地牢记着要活下来的念头。
  有人在等他的……
  小狐狸浑身战栗,蜷缩在云锦里。
  可那人是谁……
  他记不得了。
  小狐狸难受地在云锦里翻滚,想嘶吼,可嗓子里都是血气,黏住了他的声音,让他只能发出脆弱的嘶鸣。
  难受到极点的时候,他不自觉地露出了爪子,撕扯了尾巴上的绒毛。
  雪白的绒毛被扯落,连带着点点血迹,落在云锦里。
  小狐狸痛得呜呜低唤,松开了大尾巴,委屈地想,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抱抱他呢,他好疼啊。
  他无意识地拢住了身侧的云锦,难过地将脸埋了进去,忽然一颤,好似发现了什么。
  小狐狸艰难地睁开眼,素来水汪润泽的眼里此时迷蒙一片,泛着一层黑气,他什么都看不清,只隐约感受到,那云锦上,有很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叫他无比眷恋又无比依赖,他鼻尖翕动,嗅着云锦上的气息,浑身剧痛好似都减轻了不少。
  他渐渐平静下来,抱住了这团云锦,蜷成了一团。
  这般浑浑噩噩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
  天道的力量被逐渐压制、消融,那钻心刻骨的疼痛也逐渐减弱。
  小狐狸在慢慢地恢复意识,也能隐约感受到外界的动静了。
  可外面总是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狐狸有些慌,这种感觉就好似他被全世界抛弃了,孤零零的。
  正不知所措间,他耳朵尖动了动,忽然听见了一点声音。
  小狐狸心里一下高兴极了,他想睁眼,想看看是不是有人来带他回家了。
  可他又很疲倦,四肢沉重动弹不得,没办法,只能继续委屈屈地抱着云锦,半睡半醒间,听身旁那人念念叨叨。
  这人在念什么啊……
  为什么还不带他回家呢……
  是在等他睁眼、醒过来吗?
  小狐狸迷茫地想。
  这个念头越发清晰,想要苏醒的意愿越发强大,小狐狸心里憋了一股气,听着身旁那人念念叨叨着,拼命将剩余的浊气都尽快消融。
  那人声音很好听,就是讲的话他都听不太明白。
  什么“七夕佳节喜鹊牵桥,那有情人儿成双成对的相约花前月下。那少年与情郎在树影下亲密相拥,只三两句心肝小宝贝儿说过,便急切地唇齿相碰起来。那少年仰着头,不甚清晰地喊了声兄长,端的是声音可怜”……
  又什么“温泉里好一对交颈鸳鸯,激得水花四溅,少年双眸迷离,只嘤嘤喃喃着义父轻一些。奈何情郎使坏,偏不听,只兀自逗弄,惹着少年情迷意乱不由得失声喊了声爹”……
  小狐狸与体内残余的浊气做最后的抗争,脑海里被塞了一大堆奇怪东西,懵懵懂懂的。
  浊气彻底消散的时候,他恰好听见了那一句“爹”。
  心神灵台登时一片清明,小狐狸猛然就醒悟了——他知晓了!他想起来了!
  小狐狸急促地喘息起来,他奋力睁开眼,因太过急切和期盼,眼底甚至憋出了一汪水润。
  视线渐渐清晰,小狐狸瞧见了面前似曾相识的俊逸男人,眼眶一热。
  他艰难地翻身爬起,他哽咽着吱唔了一声,就含着一汪泪,踉踉跄跄地就朝男人怀里奔去。
  司暮在小狐狸睁眼时就震惊到失语,手一颤,握着的书就掉了下来,下一瞬他就手脚无措地将一堆话本子都推到一旁,朝小狐狸伸出了手。
  然而他一声谢滟滟尚未脱口而出。
  这小狐狸就先扑进了他怀里,着急地勾着他的衣服要往他怀里钻,一边钻一边软绵绵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
  声调里还带着哭腔。
  司暮抱着小狐狸的手忽然就僵住了,不太确定自己听见了什么。
  他面色僵硬地低了头,小狐狸在这短短片刻间就一步三滑地攀上了他的肩,搂住了他的脖子,亲昵又眷恋地蹭着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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