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食美人[重生](41)
如果大一点的时候遇见就好了,至少能少走很多弯路,慎秋能认识到自己的感情,江揽云也能清楚地做对一些事情,而不是因为任性浪费了许多。
摆在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崎岖的,另一个是布满荆棘的,哪条都不好走,所以注定跌跌撞撞碰壁弄一身伤,年轻的感情很纯粹。
但是他们都太年轻了,年轻能做错事,所以江揽云做错了,而且无法抵消。
江揽云第一次理解珍惜两个字的含义,是在他隔了很多年,又一次抱到慎秋的时候,尽管那时候慎秋还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算是……糖吗……如果是那这章就发糖了 ⊙ω⊙
☆、48晋江文学城
慎秋把手机踹进兜里, 然后走路去自己的教室上课。
也许会遇见江揽云,可那也没什么, 江揽云带头孤立,那见到他,他也不可能理睬。
他会是一个优秀的旁观者,旁观一场持续一个月, 由他一首促成的冷暴力。
总觉得很难受,心里更堵了,堵到不管做什么都很发慌, 脚下踩着空落落的,像走在悬崖边上,一失足就能掉下去。
慎秋想不明白,明明是朋友不是吗?明明都说了喜欢不是吗?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做出这种事,让这份憧憬变得无所谓起来。
——怎么可能是喜欢……
他们就是想在无趣生活中找点乐子而已, 看着蚂蚁被他困在一方天地里着急地找不到出口, 囿于一小块四面是壁的地方,他可能就会觉得好玩了。
父母有了新的替代品, 江揽云有了新的替代品, 那他就显得可有可无了。有了新的,那么旧的东西就该被扔进垃圾桶里了。
慎秋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正在遭受的打击,好像装作无所谓的话, 就真能无所谓。
连席渭水都能承受孤立,那自己也没道理承受不了。
慎秋这么想,才觉得黑压压的天空有了一丝光透进来, 给了他得空喘息的机会。
时隔这么久再次有一场冷暴力,还是能接受的,毕竟曾经遭受过那么严重的霸凌,再来一次小儿科的算什么,谁还能有季如安做得过分。
慎秋苦中作乐,给自己找点好借口。
他以前也常常想赶快从育英毕业,那就再也不用接受这些了。那种迫切的心思转变成开始数毕业日期,两年的时间被他化成分秒,那样就感觉时间流逝得更快了。
今天还剩七万九千两百分钟就能离开育英。
过了一分钟后,今天还有七万九千一百九十九分钟。
现在又要数一次,不过这次很短,只上一个月。可再开学怎么办……
慎秋总觉得自己应该是适当时刻流点眼泪才能稍微疏解一下内心的堵塞,总得有个出口。可那个出口早就被季如安折磨光了。
他努力地冷漠起来,好让自己不因为那么一两滴眼泪就迎来他们兴奋的拳脚。以前逼迫自己久了,导致他现在理解感情很困难,所有的一切都压抑在内心里。
慎秋并不是天生的情感缺失,对感情难以分辨。而是后天的压迫致使他外表看上去对这些一点不在意,久而久之,连好坏都分不清。
偶尔对他稍微伸出援手的人,就是他的救世主了。可他的眼光太差劲了,他的救世主都只是包藏祸心的撒旦,一个两个把他的一点点希望折磨光。
慎秋进了教室,里面的人没有多少,他再次感觉到了汇聚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的目光,好玩的,找乐子的,恶意的,嫉妒的,各种各样都有。
现在除了冷暴力和他有关之外,其余什么都和他无关。
朋友这个词,有点奢侈。
先前那个弄掉他笔袋的人就坐在他前桌,他好像就是那种跟风的人,不仅仅是跟风,他还做出了行动,装作无意的,可恶意很明显。
教授进来讲课,慎秋拿笔做笔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能用的笔都被人弄断了,不能弄断的笔消失了,可能被人藏起来了。
他无措地看了看四周,不知道是谁做出来的这种事,也许是上次踩他的那个人,可那个人正目光专注于讲台,似乎一点关系都没有。
后背被一个人戳了一下,慎秋以为又出什么事了,可那人悄悄递过来一支笔,然后迅速收了手,好像很怕被别人看见。
他回头看了一眼,给他递笔的是个女生,见他望过来还瞪了他一眼,让他赶快回头,小声道:“别被教授看到,他会叫人答题的。”
慎秋忙收回了目光,坐直了身体。
过了许久,后面传过来一张纸条:下课记得把笔还我,我今天看见弄断你笔的人是谁了,不记得名字,你前左数两位,那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都太幼稚了,你不要难过。
她觉得反正只是顺手帮个忙,从来就看不惯这些,不明白为什么能用那么多人乐在其中。
既然她做不到特立独行,只要不与人同流合污就行。
那些自以为正义的人士在讨伐罪犯,用他们的方法,还以为自己有多侠义。不管多大的年纪,还能做出来这种事情。被人跟风带节奏,被人当枪使。
“谢谢你。”
慎秋很感激,他写了三个字,把纸还给她。
-
这些日子的中午,慎秋都是一个人吃的午饭,然后早早地回到了寝室。有时候连楚况都没回来,他就已经回来了。
外面压力大,大多数人都是成双成对的结伴而行,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是校园里的独行侠,慎秋也在里面,总觉得不太舒服。
每个人都有朋友,只有他没有,因为外表的出众还会被陌生同学围观,然后窃窃私语。以前江揽云都会帮他挡回去,或者和江揽云一道走他就没那么多压力,目光一半会放在江揽云身上。
他到现在也不习惯别人总是看他,即使大多数目光没什么恶意,这样让他感觉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和他们划了一道沟渠。
这天中午,慎秋也才回来不久,楚况和裴绍琪就一起回来了,他们俩刚才是上的同一节课。
裴绍琪爬上了床,准备和教授交流交流,他刚刚要到了教授的联系方式,以后可以常常找他,所以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裴绍琪往床下看了看,桌子上面有些乱,没看见他的笔记本电脑,他一向都不会把笔电放在桌子上,都是放在床边儿的,随时用。
“我东西呢?”
楚况看了他一眼:“你不会又弄丢东西了吧?”
“没啊,昨晚我还用着呢,怎么可能今天就不见了,我记得我放在床上的,不可能去别的地方。”
他掀了掀床上的被子,又把枕头拿起来,哪儿也没看见他的笔记本电脑。
“慎秋,你今天回来的时候看见我电脑了吗?”他问。
“什么?”慎秋把耳机摘下来,他听见裴绍琪喊他名字的声音。
“我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笔电?”他有点烦躁,语气也有点不耐烦,找了半天没找到。好不容易到处找教授的办公室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现在居然不能联系。
“没啊。”慎秋怎么会注意别人的电脑放哪,他唯一能看见的就是楚况天天一回来就拿着他电脑玩游戏而已。
“什么情况,你怎么这么着急?”楚况问。
裴绍琪挠了挠头发,皱眉道:“我笔电没了,肯定是放在床上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不会在别的地方。”
席渭水还没回来,慎秋老早就在这了,他名声不大好,会不会是他拿的?
裴绍琪想了半天,才问:“那个慎秋,你有没有拿我笔电,玩了游戏什么的。你拿了没关系,还回来给我就好了,我不介意。”
他一副肯定是你拿了的模样。自己主观臆断,诬赖别人拿了他东西,然后在想象中宽宏大量原谅偷自己笔电的小人慎秋。
慎秋一脸莫名,疑惑道:“我没拿,我有电脑为什么要用你的。”
他的电脑是还没来的时候就让人装好了的台式机,剩下三个人中,裴绍琪和楚况是笔电,楚况最近也在装台式机,打游戏更好一点。席渭水电脑什么的都没带,只有手机平板游戏机。
裴绍琪更烦了,拨头发拨得更厉害了,簌簌下雪,往地上掉头皮屑:“楚况,你笔电放哪儿了?还在吗?”
他不会怀疑楚况,因为他俩一个学校的,他知道人品。
楚况柜子上了锁,天天电脑什么时候用完什么时候锁,不存在丢的情况:“你是不是没找到?要不在别的地方找找看呗?”
“我都找遍了,没有!”
这寝室里按家境来说慎秋和席渭水最好,其次是裴绍琪,最好是楚况,楚况也不穷,他就是一普通家庭的人,条件对他一个人来说很足够。
可裴绍琪对慎秋印象不怎么好,因为江揽云的缘故。江揽云是班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裴绍琪对他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这是孤立的后遗症,江揽云没让他去诬陷慎秋偷东西,他下意识因为印象差就会去猜测是不是慎秋偷了东西,慎秋不承认,他就会认为是狡辩。
“慎秋,你拿了你就说,我不怪你。”
“……可我没拿,你让我怎么说……”慎秋被人诬赖就紧张,生怕辩解不了,让别人误会。
裴绍琪开始态度还算好,可看慎秋死活不承认就怒了:“你拿就拿,我又没说怪你,你不承认是什么事儿啊?以为我不会追究吗?”
楚况还是中立党:“你什么事这么急用电脑啊,再找找也许就出来了。”
“找什么找啊,被人拿走了怎么可能找的到。”他连楚况都一并怼了,“我都说了没有没有,全都找过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找?把床翻过来?”
“你是想找教授吧,不能用手机吗?都一个寝室舍友,不要撕破脸皮,要是你弄错了怎么办?”
裴绍琪喊了一声:“楚况你他妈到底是哪边儿的?我是你同学还是慎秋是你同学!帮着小偷说话有意思吗?”他越说越直白。
他俩以前是老同学没错,可慎秋现在照样也是楚况的同学。
但裴绍琪明显怒了,楚况也就不想再管闲事了。既然他都想好了不搅这趟浑水,就啧了一声闭了嘴。
“我没偷你东西。”慎秋解释着。
“小偷会把自己暴露出来吗?”裴绍琪冷笑一声,好像已经确定了什么,“难怪被大家讨厌,原来是因为手脚不干不净,果然孤立都是有理由的。我一开始还以为别人冤枉你了,没想到你就是活该。”
慎秋气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我都说……了我没拿,没拿就是没拿,我为什么要承认?”
“可早上我还看见笔电了,中午回来就没有了,那就是这一段时间没了的,我和楚况一起上的课,一起回来的,肯定不是他拿的,席渭水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会是他拿的。”
他以为自己是名侦探察觉到了一切细节:“那就只有你了,首先你名声很差,其次你今天中午回来得这么早,这段时间寝室里只有你一个人在,不是你拿的还会有谁?”
裴绍琪觉得自己判断的有理有据,一点儿也不会出错。
慎秋百口莫辩,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信,只是认定的自己偷了他笔电,解释也没用。
楚况围观中立党,觉得裴绍琪有点吵,就把耳机带上了,陷入了游戏世界,不再去理睬外界的一切。
“我没拿”三个字,慎秋说多少遍他也不信,靠着自己的判断去怼人。
“既然你说你没拿,那没拿的证据呢?”
“我……”
裴绍琪的猜测是证据,可慎秋又没办法把自己的品格当成证据。
“我本来也不想怪你,可你死不承认,那就是你的错了,我开始的时候是真准备原谅你的。”裴绍琪现在心情很不好,“我会和老师申请请你换寝的,我不能接受我寝室里有一个小偷的存在。”
“我没拿,不管你信不信,去调监控也行,用什么方法都信,你不能诬赖我。”慎秋又气又急,额头都冒了一层薄汗。
可裴绍琪怎么可能相信,他准备下午去教学楼的时候就把事情跟老师说清楚,让慎秋搬离寝室,顺便再把他的笔电要回来。
恰巧席渭水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也是出了一头汗,不过人挺兴奋:“快快快慎秋,我和你说个好消息,我家事情解决了!”
他一看慎秋的表情,然后再看看裴绍琪的表情,总觉得寝室里的气氛有点凝固。
“什么情况啊?”
“呵,你的慎秋小哥哥偷别人东西。”裴绍琪说话阴阳怪气的。
“慎秋怎么会偷东西?被人诬赖了吧?哪个傻吊诬赖的?”席渭水从桌上拿了一瓶水给自己咕嘟咕嘟灌了下去,他关注点一点儿都不在这。
“诶诶诶,慎秋,你下来,我女朋友要和我视频,她想看看你。”
估计席渭水把他怎么搞定小三的全过程炫耀给女朋友听了,听见他找了个好看的舍友帮忙,就特想看看慎秋的到底长什么模样。
“妈的席渭水你这小学生能不能滚边儿去,我找慎秋有事,你过来搅什么浑水?”
席渭水眉头锁起:“你有病啊?我找慎秋是我找慎秋,你找慎秋那就排队,在后面给我等着,在这跟我大放厥词说我小学生,你不还跟小学生在一个学校一个寝室?”
席渭水伶牙俐齿是从小练就的,对抗外敌。
“你和小偷打什么交道?你是不是就是小偷?”
“乱放炮弹,谁睬你这个神经病。”席渭水给了他一个白眼,裴绍琪的家境他知道,一个人穿着打扮一概能看出他水平,自己偷他东西,也不看看他有什么值得自己偷的。
“一穷二白到家了,还天天妄想别人偷你东西,别异想天开了,做梦会比较好。”
“今天我一回来,我笔电就没了,寝室里就慎秋一个人,你说不是他还能是谁?”裴绍琪快被席渭水气炸了肺。
“你笔电?”席渭水狐疑地看着他,“我今天早上还看见了,就在你桌子底下,从你床上掉下来了吧。”
他没有帮别人捡东西的好习惯,看见也就是看见,仅仅是瞥一眼。
“怎么可能会在地上?不会是你放的吧?”
裴绍琪发觉自己好像有了弄错的迹象后开始无差别攻击。
席渭水又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脾气暴躁得很:“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自己天天就一个笔电还藏着掖着,从你自己床上掉下来在桌子后面,还往我头上赖,神经病吧你。”
裴绍琪之前刚来的时候就领教过他的嘴炮功力,现在被他呛得尴尬得要命。
不会真在地上吧……
看他的样子,席渭水也就能知道大概情况了,自己笔电被自己不小心弄掉了地,找不到了,就把错赖到慎秋头上,估计是看他家境好,想讹一个笔电过来。
他对这种人尤为看不起:“从舍友身上捞钱,真够不要脸的。”
“你说什么?!”裴绍琪怒火中烧。
席渭水大声怼了回去:“我说你不要脸!”
楚况这个老好人即使带着耳机也被吵烦了:“行了行了,绍琪你就去看看你床底下桌子那边有没有笔电,有就不要再闹了。”
裴绍琪看一个两个都不在他这一边,也就不再吵了,跟小孩吵感觉他肚量很小。
笔电最后确实在那边找到了,一点都没坏,收获了席渭水几个大白眼。
可他最后也没跟慎秋道歉,只是尴尬地回了床上,借口和教授聊天遁了。
席渭水没怎么在意,他一向都是过去即忘的性格,爬到慎秋床上笑嘻嘻地和他女朋友视频。给他女友介绍慎秋,介绍楚况,介绍他的新学校。
要不是江揽云带头孤立的原因,裴绍琪怎么也不会把慎秋想象成那种会偷东西的人,先入为主的印象摆在那里,他是一个很容易随风摆的墙头草。
没收到道歉,看裴绍琪的样子,他是不准备道歉了。
在这学校的一个月,他难熬得像一年。寝室里楚况不会替他说话,这件事后裴绍琪也各种装瞎,席渭水又被他爸爸接回家了,直接退了寝。
班里偶尔也有那些不怎么好的目光,大多数都是直接忽略他。
没朋友是其一,大家看他和看别人不一样是其二。
慎秋被人诬赖偷东西,要不是席渭水帮了他一把,他可能真的就没法解释了。
他个性越发沉闷,在教室里不说话,在寝室里也不说话,做什么都独来独往。江揽云是真的忙,不管是老师的事情还是同学的事情。
再一次像是回到了育英那片故土,除了没人喊他怪物,动手打他之外,其余没什么变化,大家当他是透明人,见他来便窃窃私语。
也不算太差,至少身上不会有伤,大学生没那么无聊。
至此也算是庆幸。
唯一让他觉得无比失望的是,做这件事的人是江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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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上学时间很快就到了,大家都要收拾东西回家了,寝室里其余两个人一起走了,只剩他一个人。
寝室里,少了席渭水后,这地方对于慎秋来说很压抑。
他一个月以来被压迫的神经紧绷着,总觉得周围很暗,房间内的灯被关着。窗外有鸟鸣,不是那么悦耳,但在引着人向窗外看。
而看向窗外的时候,那种感觉很怪,带着点恍惚,让人看不清楚,看久了那块窗好像多了点憧憬。
他看了一会,又把东西收拾好,门外进来一个人,他还以为是裴绍琪或者楚况东西忘记拿了。
可那个人是江揽云。
那个人笑了笑,然后进来,一如既往摸了摸慎秋的头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那样:“你东西收拾好了吗?要不要我帮你?”
他的举动熟稔,好像做出孤立这种事的人不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