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食美人[重生](23)
头一次准备随性旅游,就起了个完全不好的头。
江揽云把拿出来的衣服收进去:“这里不能睡,虫子太多了。还得再找旅馆,我现在只希望没虫就行。”
本来惬意地看星星看月亮的计划也完全消失了,长椅后面就是草丛,虫子最多,要是真在这睡了一晚,明天早上裸.露在外的皮肤肯定密密麻麻全是红点。
他拍拍慎秋:“快起来,我们再找找。”
慎秋把几件衣服收进去,重新背起包。
路上安静得不像话,他们正走着,江揽云一下子看见一个行走匆匆的路人。
“有人!我们快去问问!”他拽着慎秋跑起来,靠近那人差点把人吓跑,以为遇到了抢劫。
幸好路上遇见的是当地人,江揽云看他要走赶快拦下他问了路:“请问一下周围有旅馆吗?”
那人也急着回家,给他们指了个最近的旅馆就尽快走了。
即使是最近的旅馆也要有一段距离,两个人认命了,往他说的方向走。
幸好最后还是找到了,江揽云尽快地付了钱,这个旅馆有点破旧,也还算干净,更没要什么身份证,规格不大,或者说很小。
墙上用蓝色的胶带贴着:请保管好随身物品,丢失一概不负责。
开了一间房,江揽云连洗澡都不肯了,走了那么久,早就累了,只想尽快睡一觉,路上颠簸,睡觉也没多安生。
慎秋自己去洗了澡,然后回来躺下睡了,两个人都累了,江揽云难见地赖了好一会儿才去洗澡,然后换下衣服才躺下。
等江揽云回来的时候,慎秋已经睡着了。
隔壁好像挑准了现在这个入睡的时间点,开始兴风作浪。
今天也太倒霉了吧。
江揽云认命地捂住慎秋的耳朵,隔壁都快震天了。
后半夜愈发吵闹。江揽云再次被吵醒了,外面跟在打架一样,这么大声,屋顶都快掀翻了。
他把被子蒙上,尽早让这一夜过去,准备醒来立刻换旅馆,手机有电还是白天,找旅馆还不方便么。
这都什么事啊!江揽云觉得这一天自己都快倒霉到家了,隔壁还没停下来,倒真的跟打架一样,一点不隔音,最后还吵起来了。
还让不让人睡了?!
正待准备出门去找前台的时候,隔壁的声音忽然就停了,连带着一声巨大的关门声,震得人耳聋。
动静停了,江揽云又无奈地重新躺回去。
转头看了看睡得安然无恙的慎秋,嘴唇微张,小小地呼吸着。
“怎么睡这么香……”让人也生出疲倦。
剩下的这半夜倒还过得安稳。
第二天一早,江揽云就起了,他需要尽快找个好点的旅馆,然后再整理好行程还有即将要去旅游的地方,得把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才行。
慎秋还没醒,他留了张纸条:
我出门买早饭顺便换旅馆,很快回来,不要出门。
慎秋没多久也醒了,看见了桌上的纸条。
洗漱刷牙,然后还有点懵地坐在床上等人。
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人,就想出门看看,可江揽云不让他出门,要是找不到人自己耶不认识路就完了,还不如在这里等。
然后他又等了一会儿。
打了个哈欠,有点坐不住了。
他走到门口,悄悄打开了门,往走廊上望了望,看看江揽云回来没。
一个打扮有些妖艳的男人在走廊里站着,就看见慎秋在房门里探头探脑想要出来又不太敢出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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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闭的一条走廊内,祁星衍的烟瘾犯了。
他揣上烟盒,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来回地走着,有些烦躁地皱着眉头,眉中间快形成了一个小川字,卡着斑驳的粉。
到了门口后,祁星衍拿出烟盒,打开盖子,中指一推,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倚着后面的横栏,挡着风口开始点烟。
“咔咂。”
打火机冒了一点火星子,烟燃了。
祁星衍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一口烟圈。
缓解了一点燃眉之急,祁星衍夹着烟,随意地歪着手腕,将落在眼前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
烟雾很淡,飘到祁星衍的眼前一片。
等烟散尽了,他才注意到另一扇门后的人。
有一道视线从门后的人眼中透出,落在了他的身上,仅仅停留了两三秒便转移了过去。
祁星衍神色探究,看了回去。
入目的首先就是那张脸。
九分。
这是祁星衍第一次给一个人打这么高的分。最得分的,大概就是他那形状完美的眼睛和脖颈,线条流畅。
很少有人的唇瓣如此适中,既没有过厚也没有过薄,刚刚好,唇色也很好看,很适合接吻。
不过这个少年,对他来说,年纪好像太小了。
收回视线,祁星衍抽了一口烟,将烟雾缓缓吐出去,烟便遮住了他的脸,等散去的时候,祁星衍将零星的残渣抖落掉。
“哟,小弟弟也来住旅馆啊。”
他在吸烟,弄得半片走廊烟雾缭绕。
慎秋觉得他打扮有些怪异,但还是回答了他:“恩。”
他的妆太浓了,而且很女性化,睫毛刷得又长又密,眼睛化着浓浓的烟熏妆。
但很明显让人能看出来他是一个男性,即使喉结被衣领挡着。
“小弟弟怎么出来住旅馆了?和家人吵架了?逃课的?”
慎秋半掩着门,没有完全出来,抵着稍微咳嗽了两声:“不是,我是过来旅游的。”
“这样啊。”
祁星衍又吸了口烟,见慎秋被呛得咳了咳,抽了最后一口,捏着烟蒂丢到地上,鞋根在烟蒂上碾了碾,那火星先是扑闪了几下,抖落到了空气中,接着消失殆尽。
“你是舞蹈演员吗?”
舞台妆才会画这么浓,这是慎秋一直以来的看法,他没去过夜场,也不知道混夜场的舞者或是其他人也都画这么浓的妆。
“也算吧,我也兼职做这个的,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真的吗?需要票吗?”
“不用,直接进去就好了。”他想了想,就笑着说,“和你说话我都忘了我是干哪一行的了,我还是有点职业道德的,那地方太乱了,你……”
祁星衍上下打量着慎秋:“你不行,不能去。”
“为什么我不能去?”慎秋有些失望。
祁星衍知道夜场,也知道有干这一行的人,可从来没亲眼见过。更没见过干这一行的男人,怎么也不会把他往那方面想。
说到底还是见得少了。
“你太小了。”祁星衍说的是不仅是年纪。
这一行看得人人鬼鬼多了去了,他一眼就能看清慎秋是什么样的人。
这就是在明晃晃的拒绝了。
慎秋即使被拒绝了,也觉得他人挺好的:“你站在这有什么事吗?”
等嫖费。
这话他怎么可能和慎秋说。
“有人欠了我债,我等他出来才能要得到。”他这么说,又习惯性抬手准备抽口烟,可烟被踩熄了,他手指又放了下去。
昨天晚上那人准备白嫖,弄完之后不给钱还嫌他丑,他觉得嫌他丑还叫他出来是不是有病?
到底是个男人,也不是好惹的,嫖完就和他打了一架,可到底是没打过人家,直接被赶了出来,连嫖费都没给。
就在走廊里等了一夜。
早上堵人。
嫖完不给嫖费还嫌的极品不是没有,而且这种人还不少,越低劣的人越爱在这方面钻漏洞。
可他也没办法啊,高档的货色跟高档的人,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廉价,被人艹完扔在走廊已经够惨了,可他还不能走。
他还得和人要钱,算着自己一夜的价格。
他自觉吃不了苦,所以才来干这行,可这行也没见得有多轻松,遇见个好人还好,遇见个这样的极品,招一次嫖就恨不得把人榨干了来用,否则就觉得花了钱不值。
昨天他和人吵了一架,一边骂一边打,和在床上的样子判若两人。那人骂他丑,也骂他贱,觉得他带病。他就骂人短小快,觉得自己有病也不戴套,就为了一时爽。
骂得越来越脏,口上倒是一时爽快了,可被人赶出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也不知道这小弟弟昨晚听见了多少。
“你听见昨晚有人吵架吗?”他问。
慎秋迷迷糊糊间是听见有人吵架了,可江揽云帮他捂着耳朵,大部分声音也都没有了。
再说睡着了,哪还能记得。
“好像是有,不过我睡太深了。”慎秋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要不要进来坐坐,顺便等人?”
祁星衍看慎秋对他的态度,估计十有八九是没听到了,或者根本不在乎这个,也没看不起他。
祁星衍摆了摆手:“不用,要是错过了,我可就得没钱拿了。”
看不起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也不在乎多一两个,不过偶尔有陌生人好好看他,不用那种眼神看他,他反而有些感激起来。
他问:“你吃早饭了吗?”
慎秋摇头:“还没。”
“我知道这周围有一家早餐店,味道挺好的,他家油条比别人家脆,豆浆也更甜。”
祁星衍又补充道:“这家面条也好吃,我都有段时间没去了,你可以去尝尝,王记小吃。”
自从做了这行就没去过了,大早上人太多,他也要睡觉。
“好啊。”
祁星衍说着说着就问起了他成绩,和老妈子似的:“你成绩怎么样?能考上好学校吗?你在哪上学啊?”
“挺好的,应该能考上我想去的学校。”
“第几名啊?”祁星衍问得随意。
“……最近一次是第一。”
“哟,这么厉害的嘛。”他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然后又高看慎秋一眼,“学习好以后找个好工作,日子过得轻松多了。”
慎秋听陌生人夸自己就有些腼腆:“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优点就该多夸两句。”
他看上去开放,实际思想还是以前的那一套,学习好的孩子一定聪明,至少能看得下去书,然后念的进去。他自己就念不下去,索性上完九年义务教育就不上学了。
最后成为所有家长教育小孩的反面例子,提起他就难以启齿。
“你快进去吧,一会马上隔壁人出来打架再伤到你就不好了。”他提醒了几句。
“……哦,好。”慎秋进去了,然后关上了门。
外面传来被门隔着显得有些沉闷的声音:“记得锁门。”
慎秋又把门上的锁也锁上了。
现在欠债的比要债的还大爷,祁星衍猛地踹了下隔壁的那扇门:“狗东西,滚出来!”
隔音差到极点,慎秋完完整整地听见了门口的声音,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一缩脖子。
有点猛。
隔壁人还没出来,他就一直踹门,对着锁踹,昨晚那人装死,他在外面踢那么久也不肯开,正好他也腰软,没那么多精力和他干耗。
现在在走廊睡了一晚,越想越气不过,大不了赔扇门,他还真不想受这个气。
他觉得自己是挺廉价的,也就两百块钱,要了一夜,估计赔扇门也就没了。没了就没了吧,正好也恶心恶心里面那男人,没钱还学别人嫖.娼。
他又用方言骂了一连串,知道慎秋能听见,也不想用污言秽语污了其他人的耳朵。
最后的确把人逼出来了,那人一出来就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然后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即使他处于下风,也肯定要让那男人留几道疤,绝对不能好过。
慎秋在房间里,感觉地都在震,打得也太激烈了,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他有点紧张,外面那人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要债,打成这样那还得了?
两个人声音交杂在一起,整个走廊都是这样的声音,其他住户也不敢出来。
慎秋手指握的紧紧的,门没有猫眼,他看不清外面,可却能听见那个稍微耳熟一点的声音的怒骂和惨叫。
他冲着外面喊了声:“要是再吵我就报警了!”
果然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小了不少。
不付嫖费的男人抓着底下那人的头发把他往墙上撞,然后恶狠狠骂了句□□,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底下那人被揍得头有点晕,看他抬脚要走,也没要着钱,就冲他的背影喊了句:“老子有艾滋!哈哈哈哈,早点去死吧你!”
那男人回头又踹了他一脚,狠狠骂了几句,像碰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恶心。
“妈的,没钱怕病还来嫖,装你妈的大爷。”他给了个白眼,看不起这种人。
不出意外地得了几句他便宜之类的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便宜还付不起,去死吧。
祁星衍跌跌撞撞站起来,敲了敲慎秋的门:“谢谢了。”
然后抹了把鼻血,脸上的妆都花了,头发也散成一团,他头发养了很久,不是假发,现在这样他比心疼自己还要更心疼头发。
幸好门没坏,他用不着再赔门钱了。
“下次你看见我要认得出来,我请你吃一顿好的。”
祁星衍走得越来越远,这话是对慎秋说的。
门外已经没了声音,只有门缝偶尔穿过的空气声,好像刚才那一场打斗从没存在过。
慎秋知道人走了,也没再开了。他倒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江揽云什么时候回来。
他也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事,欠钱的还打人,当初借钱的时候怎么不打人,这都什么人。
江揽云还没回来,但他打了个电话回来。
“事情解决了,等会我过去收拾东西,一起换个旅馆,那环境不太好。你要吃什么早饭?我在外面,顺便帮你带点。”
慎秋想起来之前那个男人说的早点铺子。
“旅馆周围好像有个王记小吃?买一份豆浆油条吧,听说很好吃,和别人家不一样。”
“听说?”江揽云注意到了这一点,“你早上碰见人了?”
“今天隔壁的住户和我说的,他说好吃。”
隔壁住户。
就是那个昨晚闹了一夜的那一户吧。
“那我就买这个吧,你等我找找看。对了,你怎么看见他的,你出门了?”
慎秋对着空气摇了摇头:“没有,我站在门里面,没出去,他在外面和我聊天。后来他就让我进去了,然后外面就打架了。”
他把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全告诉江揽云了:“他是过来要债的,可欠债的脾气特别大,也不知道凭什么有底气打人的。”
慎秋替另一个人鸣了点不平,真冤啊。
欠债反而比要债嚣张。
地面上祁星衍踩过的烟头还剩下一截,冒着烟,有点余热。
“我腰很软的,小弟弟有空可以试试哦!”祁星衍拿回了钱,坐在摩托车上路过这间旅馆,抱着前面那人的腰,想也没想地对着慎秋所在房间的窗户喊了一句。
他挺想让慎秋记住他的,毕竟他说要请客不是什么玩笑话。
但愿下次见面他能记住自己。
这话说起来不太可能,祁星衍知道自己卸妆上妆完全两个样子,不过慎秋要是真认出来,他会很高兴的。
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听得隐隐约约,估摸到十有八·九,江揽云眉头一皱。
“是隔壁?”
这旅馆的隔音真的是毫无用处。
慎秋拿着手机去窗口看了看,窗户没关,祁星衍也已经走了,人影都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三
“他已经走了, 隔壁的人都走了,外面没人。”
慎秋听见之前打斗的动静, 欠债的先走,祁星衍后走的。
“那就好,你不要出来,我很快就回去。”
“好。”慎秋应答了句, 他本来也就是在等他。
江揽云给他买了早饭,在他吃饭的时候顺便收拾好东西,等他刚吃完, 江揽云也都收拾好了行李,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很方便。
“这地方真的太小了,没有酒店,旅馆也基本都是这样的。我订了一个比较远的民宿, 干干净净风评不错, 不过还得坐车。到时候再接着旅游就方便多了,不像昨天那样, 还以为要睡长椅。”
他背上背包, 给慎秋拿了张抽纸:“吃完擦干净手,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我们就退房了。今天上午十点的车, 得尽快一点。”
江揽云好像已经开始习惯性照顾慎秋了,做的事情都无比顺手。
“好。”慎秋忙着把嘴里东西咽下去,然后一边擦手一边背包。
有一个江揽云这样的朋友真的是事事顺心了, 慎秋根本不用担心什么,他都准备好了。
“你真厉害啊,什么都能办好。”慎秋略微有些感叹,他一个上午都不用就能把一切都安排好。
江揽云一点不谦虚:“当然。”
上午九点,两个人已经坐上了换新地方的车。
窗外的场景飞速驶过,一排又一排的小树长着几抹新绿,江揽云还在其中一颗的树上发现了建在枝桠中间的鸟窝,乌灰灰的压着,团着像朵云,还有塑料树皮的几块参杂在里面,晃了一眼,他就注意到了这些。
“慎秋,你说这些树上的鸟窝会是什么鸟留下的?”
江揽云他指了指窗外的树,被急速驶过轨道后忽然透进来的阳光刺了一下眼睛,他伸手遮了遮,将窗帘拉起了一点。
“可能是麻雀?我不太清楚,但是一般选择在这里筑巢的大概也就这么几种,我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亲眼看过燕子搭窝呢!”
慎秋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难以自持的兴奋,眼神随着过去的鸟窝转了七十度,直到那鸟窝瞬间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