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道侣一块穿[快穿](118)
边上帮着赶车的赵叔也抬起了胳膊,点着刘伯:“你说你这老儿,孩子都已经这么难受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其实刘伯看顾辞久的样子也有些后悔了,可是被赵叔这么一说,反而拉不下脸来道歉。只是转到一边不看他们。
等顾辞久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两人上了车,赶紧朝家赶。牛车慢悠悠的,木轮子咯噔咯噔的颠簸得厉害,顾辞久躺在段少泊的大腿上,脸色发灰嘴唇都是紫的,段少泊用帕子沾了凉水帮他擦着额头——毕竟二月早春,天还亮着,段少泊不敢直接用凉帕子给他镇脑袋,怕他受了寒。
“这也幸亏还是二月,要是乡试里头也排到臭号,那你……”
“别说了!”顾辞久捂着嘴,那难受劲显然是又上来了,可本来考试的时候就没吃多少东西,如今是彻底的吐无可吐了。
“我的错,不说了,不说了!”段少泊想也悔自己多嘴,想着确实不可能这么倒霉,连续两次都排臭号。至多这次大师兄,下次轮到他……而已。
等到回了家,顾辞久和段少泊两人强撑着先洗了澡,段少泊还吃了点东西,顾辞久是什么都吃不下去,两人先后倒在了床上,睡了个一昼夜。等醒过来,段少泊彻底没事了,可顾辞久还没缓过来——他总觉得自己就跟条咸鱼似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那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
又等了一天,童生试放榜。
刘伯觉得他家老二还是有门的,至于老大……他那吐的都快厥过去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能中。但也没啥,俩孩子才十五,童生试则是年年有,慢慢来呗。
可谁知道,放榜之后,顾辞久是头名,段少泊是二名!
童生试不算啥,可是再不算啥,那也是过了童生试才算是走进科举的第一步,老头高兴得把大牙都笑掉了——非夸张,就是笑掉了大门牙一枚……
“老刘,这是……”胡太守是个帅大叔,今日刘伯突然求见,一进门就递过来了个漆匣子,打开一看,里边满满的都是饴糖,顿时胡太守哭笑不得。
——刘伯是胡太守身边的第一代亲兵,是胡太守的爹留下来的,所以比胡太守还大了十好几岁,别看他现在出外是伙夫,在家是杂役,实际上跟胡太守的感情非同一般,胡太守也是将他当自己的老兄弟照顾。
“这乃是小人两个徒儿得中童生的喜糖,虽然不过是个童生,但是……”刘伯憨厚笑着,“还要多谢大人当年赐下名帖,才让他们来得投名师,有了今日的造化。”
大魏的读书人还是很值钱的,包括童生在内。寻常童生就算是再无法向前一步,日后投入哪个大家门下,当个账房管事之类的,也是足够了。顾辞久和段少泊要是也没法再进一步,刘伯豁出自己的脸面去,给他们在衙门里找个小吏的差事,也是足够了。
总之这辈子只要稍微奋斗一点点,就能衣食无忧了。若是想要再更进一步,那就得看自己的能力了。
“哦?原来是喜糖?那自然是要吃,要吃的!”胡太守拿了一块饴糖扔进嘴里,“甜!可是真甜!”
刘伯笑得更开心了,正要告辞离开,却听胡太守问:“老刘,你那两个徒儿,是当年大旱的时候收留下来的吧?”
“正是他二人。”
第89章
“嗯……”胡太守点了点头, 又问,“听闻这两个小子这两年间长跑去抚幼院, 且帮着抚幼院里的孩子弄了些营生?”
“是。”刘伯神色端正了些, 他并非没见过世面的老朽,知道这话与两个孩子的未来关系颇大,“他俩说都是从那大灾里九死一生活过来的, 他们俩能帮上手,就帮一下。”
具体的刘伯没说,他知道胡太守有此一问,必定是已经知道了。
——顾辞久和段少泊两人一个通史,一个精理, 但他们俩给这些孩子想的营生,却并非什么高大上的买卖, 去年是夏卖醪糟, 冬卖栗。今年置办了石墨,所以是早卖豆浆,晚卖豆腐。这些孩子把自己和做买卖的担子都打理干净整洁,不缺斤短两, 不贪小便宜。
豆腐在这个年代并不算难制作的东西,但做的人还是不多,无他,做豆腐太辛苦了。种地尚有农闲时, 磨豆却无一日休。
“不瞒刘伯,曾有人与本官说, 那两个孩子是在胡闹,朝廷建立抚幼院,以国家的钱财抚养这些孩子,结果还要让他们自己去做买卖,那是丢朝廷的脸面。”
“大人,这……”刘伯脸色一变,以为自己把事情想错了,胡太守此时出言询问,乃是要怪罪两人。
胡太守抬起手来,没让刘伯说话:“抚幼院怎么样,本官自己能不清楚吗?确实是能让那些孩子死不了,可也就是仅此而已了。待他们到了年纪,又被人猪狗一般,赶出门去,甚至还没到年纪就跑了的,不管如何,他们的下场也大多是女为女昌男为盗。”
现代孤儿院里还能飞出金凤凰,古代这种类似的抚幼院里却是别想。
感叹一番,胡太守继续道:“我听闻,他们在抚幼院还打过架?”
“是。”刘伯眼睛又亮了,且说起这一段来,真是比他早年间单枪匹马宰了五个鞑子还要得意,“大灾里去的孩子还算听话,可原本那院里头,颇有些好吃懒做的,那两个小子就先用拳头让他们听了话。可后来卖起来了东西,得了进项,就有人不好好干了。还有外头遇到了好心人,知道他们是抚幼院的,特意给了钱不要东西,后者多给了钱。有的孩子爱贪个小便宜,让那两个小子发现后说也说不清,打老实了也就罢了,还不听话,就给隔绝在他们之外了。”
“哦……那给了钱不要东西,或是多个了钱的事情,本官也听闻过,听说是后来他挨着个的找上门去还了钱,这何必呢?岂不是让好心人心寒?”
“这事小人也问了那两个小子,他俩说‘若是收了这些人多给的钱,那以后来买货的人,是不是也都要多给钱?现在很多人还特意选我们的货来买,是因为我们可怜。他们买到了我们需要的东西,又照顾了我们的买卖,这是两全其美。可若是要求人家非得多给钱,不给钱就是没善心,那以后来买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如今在司安城中还有了点小名气,寻常百姓都愿意去买那些挑担孩子们的豆浆、豆腐和豆干。
“这是子贡赎人的道理。”胡太守笑得越发亲切,“这两个孩子不但学了书中的道理,还能学以致用,确实是好孩子。今年八月,本州开乡试,他俩可要参加?”
“是要的,虽然这俩小子年岁不大,但他们那文师父也该让两个小子进场去试试,中不中无所谓。”
“言之有理。”胡太守便没再问其他,命人取出两套文房四宝,表示这是送给两个少年的礼物。
这时候顾辞久和段少泊也正在刚刚胡太守与刘伯谈论的抚幼院里,一群孩子如今正在开开心心的围着一头毛驴。这是他们攒钱买下来的,自然,刘伯也在买驴的时候出了力,否则这样的好驴子是轮不到他们这些孩子的。
“这驴子也是我们帮你们办的最后一件事,从今日后,我俩就要埋头苦读,这些年都要将精力放在学习上了。”顾辞久看他们稍微声音小了点,方才道。
这群开开心心的孩子脸色大变:“顾大哥!段二哥!你们不要我们了吗?!”
段少泊摇头:“当初说好的,我们只是给你们指出来一条明路,帮你们走过最开始的这一段,现在路走过来了,也该我们功成身退了。”
“两位哥哥,怎、怎么能这样?”
顾辞久眉毛一挑:“怎么不能?我们是欠了你们钱财了,还是吃了你们的大米了?”
“不、不是,两位哥哥莫要误会!”一群孩子赶紧摇头,显然这两位积威甚重,可还是有年纪小的忍不住哭了起来,“那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现在怎么办,以后还是怎么办啊。”顾辞久摊手,“行了,我们走了。”
他们俩一走,这院子里的孩子重又闹腾开了。有了这么一小段时间的思考,倒也不是所有人都不高兴了,反而有人动起了自己的心思:“两位哥哥如今已经是童生,想来是想要的已经要到了,觉得已经无需与咱们为伍。你们也别在想着什么把人叫回来了,如今先想想自己吧。”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
“我说话难道不对?”
“阴阳怪气的!我就问你,两位哥哥带着咱们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们可取了分文?”
“这……”说话的哑巴了,在钱财的事情上,顾辞久和段少泊是从来不沾手的,就算是麻烦,也要让他们至少过半数的人在场看着计算和分配,买东西也是他们自己认去的,“钱财是没要到,可是名声难道他们没要到?”
“且非但分文未取,还自己掏钱给咱们添置了许多。你光想着人家的名声,你就不想这事换成你,你干得了吗?若是人家不闻不问,你我还在这抚幼院中忍饥挨饿!”
“忍饥挨饿也总好过把人刚从夜里带出来,却又一脚踢回去得好!他就这样走了算什么好汉?咱们以后怎么办?继续卖豆腐吗?况且,你我都年岁大了,是要离开抚幼院的,离开之后我等又要如何?!”
“你这还讹上人家了?两位哥哥又不是你亲爹妈,还得管你一辈子不成?”
这两人你来我往,满满的这再长的孩子们也分做了两派,跟着一块吵闹。可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两个孩子名牛二和虎六的偷偷摸摸的就出了门,直接奔着顾辞久和段少泊的家里去了。
他们一路小跑着,倒是没等顾辞久和段少泊回家就让他们给追上了。追到了之后,牛二见到两人便行礼:“两位哥哥可需要仆役?”
“嗯?”
牛二道:“多亏了两位哥哥教我等算数,又让我等在街上卖货有了好名声,离开抚幼院也能做个小二、伙计,勒紧裤带也不是不能娶妻生子买房置地,但……我等之前跟着哥哥,学了为人处事的道理,总觉得要是继续跟着哥哥,也能学更多的道理。所以,我等情愿为奴,跟在哥哥身边!”
虎六也道:“我不如牛二能说会道,只是我生来愚笨,跟着两位哥哥才踏实。”
他俩都是原先抚幼院的孤儿,牛和虎是捡到他们的年份,二和六则是月份,这俩都是让顾辞久和段少泊打过的孩子头。两年前,这俩人虽然是孩子头但也只是比同在抚幼院的孩子高壮一点,若是跟寻常人家的孩子比那也是瘦小得很,如今却长了不只是一个头,骨架子上也见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