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清白(19)
“等一下,魏校尉我知道我是在劫难逃了。我屋子里床上棉被的被套里,藏了一点金豆子。我要是不幸就这么……看在我们是同僚的份上,您可千万要将我风光大葬啊。呜呜……”
冷箭从连弩中发射在风中呼呼的作响。陆仁嘉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那些细密的铁箭,“簌簌”朝自己射来。
“啊……”空旷的练武场上回荡起陆仁嘉凄厉至极的叫喊声。
魏正扬见那陆仁嘉头顶的苹果已被六、七只铁剑射穿打烂,而高于陆仁嘉头部的木头桩子上,正冷飕飕的插着两只铁剑。被绑在木桩子上的陆仁嘉,早已瘫软了身体,吓得昏死过去。
司徒宇视乎被陆仁嘉晕死过去的丑态逗乐,嘴角不自觉的再次勾起,拍拍站立在身边的魏正扬,“快去,让下人抬去客房休息。可把他吓得不轻了。”
魏正扬正想转身嘱咐下人。却有小厮兴匆匆的跑来,眉飞色舞的报告道,“将军,迟少爷来了。”
“迟瑛?”司徒宇有些纳闷,“不是说宣州无聊,治好了袁母就着急着要走,这会儿怎么又来了?”
司徒宇话音刚落就让,信步前往练武场逮人的迟瑛听了正着。来人身着鹅黄色绣祥云图样锦袍,手里拿着把玉骨折扇,一头墨色的长发随意的扎在脑后。鹅蛋脸上一双桃花眼,略有怨气的瞪着司徒宇,“啧啧,好无情的人啊。我接到你的飞鸽传书可是马不停蹄的赶来宣州,为你医好了袁母的眼疾。怎么现在袁少磊归降了。你就过河拆桥,不念救恩,要赶我走啊!”
司徒宇转手将连弩交于下人,对于迟瑛的抱怨仿佛充耳未问,弹弹身上粉尘,气定神闲,“迟大少爷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多多包涵。”
第19章
迟瑛三两步上前,眼尖发现两个下人正在抬昏死过去的陆仁嘉。好奇的凑上去,陆仁嘉那张长着青斑的脸毫无遮掩的展现在迟瑛的眼前,迟瑛伸手试探的碰了碰他的脸部长青斑的地方,又捏了捏旁边没长青斑的地方。无人知道,迟瑛的嘴角浮出了一丝狐狸般的狡黠。转而一本正经地问司徒宇,“这个人是谁啊,好面生啊?”
“我新提拔的考工令。”司徒宇冷漠的回应。
“哦。”迟瑛摇摇头,一副担忧的样子,“我看他面色苍白,两眼上翻,脉象絮乱,所受惊吓非同小可。前些个日子刚看见一个吓破胆囊死掉的,啧啧……那死相……”说着好似回忆起当时的凄惨的场景一般,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都说医者父母心,既然他福大命大遇见了我,我又岂能袖手旁观。”对着下人命令道,“抬到我别院里去吧。”
“慢着,这个穆大青正值青年身强力壮,躺上几个时辰便又能生龙活虎。又岂敢劳烦迟大少爷。”司徒宇一扬手,下人哪敢不从的,立马见风使舵的将陆仁嘉抬往客房的方向。
迟瑛埋怨的瞪了眼司徒宇,“真是小气,借我带回去玩两天怎么了,又弄不死。我正好新研制了一种毒药,能让人全身奇痒无比。”
“咳!”曾经受过某人苦楚的魏校尉,不适的轻咳一声。
“哎哟,魏校尉我看你气色不大好,我给你开两幅药补补?”迟瑛伸出爪子勾上魏正扬的肩膀,关切地注视着他。
“不不不!”魏正扬立马拒绝,他还想让自己多活几年。迟瑛乃是药王庄的少庄主,此人精通岐黄之术,有枯木回春之本领,奈何能者多癖,偏偏喜欢拿活人试药,并且恶劣的享受其中。
将军府里巧夺天工的亭台楼榭,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途经一莲花池,碧水清清,上有大片莲页层层叠叠,翠绿流韵,莲花并蒂,有风既做飘摇之态,无风亦做袅娜之姿。水边一丛木芙蓉,枝叶婆娑,舒展有致,纸头缀满花朵,有的向阳怒放,有的含苞娇羞。蜂蝶相拥,流连花丛。
不远处一12、3岁小厮打扮的少年,急急的奔跑而来。无限委屈地跑到迟瑛身边,揪着他的衣角,眼眶微红,带着哭腔道,“主子,您不是说去去就来,把小的留在酒楼,一去就是三天。那店家硬是说主子没付账,将小的扣下来做苦力。呜呜……还好袁将军认出了小的,将小的赎出来了,要不……小的可怎么办啊……”
迟瑛摸着小厮带泪的小脸,恍然大悟道,“哦,记起来了,我的确没付账。呵呵,真是难为你了,灵芝。他们可有虐待你啊?你身上不是有带药么?稍微给他们下点。”
灵芝嘟着嘴,委屈的摇头,“其实他们也没打我,就是不给吃的。”
迟瑛一巴掌拍在灵芝头上,“你个傻子,朝他们水井里下痒痒药啊,又吃不死人。”
“主子,老庄主出门前交待不能害人。”
“嘻!怎么是害了,又死不了。”迟瑛理所当然的反驳。
司徒宇冷着脸看着这对哭笑不得的主仆,无意在听他们喋喋不休的言辞,示意魏正扬先走一步。
吟苍居。
迟瑛惬意的眯着眼享受的坐在雕花木椅上,“啪”得打开扇子,兀自的轻摇起来。
司徒宇瞄了眼那玉骨扇,见上头斗大的黑字写着“翩翩佳公子”五字,再看迟瑛悠闲自得的神态,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滑稽。
“迟瑛,谁给你的扇子?”
“自己写的。”说着迟瑛献宝似的在司徒宇面前轻扇起来,“怎么样,我的书法是不是又进步不少?”
司徒宇非常镇定的回答道,“很好。”
这时有小厮来报,说六公子求见。
司徒宇摆手,“让他进来。”
小厮恭敬的拜退。六公子昭华领着身后的奴才才刚进大厅的门槛。
迟瑛看着司徒宇没什么表情的脸,凑上前去,问道,“我还没见过你的六公子,长什么模样?标致么?倒是做得一手好菜。”
司徒宇玩味的盯着迟瑛,“你怎知,他会做菜?”
“嗅出来了,你没闻到鱼香么?”
“没有。”
正说着,昭华已经进了内院,出现在众人眼前。
迟瑛有些痴了,望着昭华的脸,竟是挪不开视线分毫。见来人长身玉立,面如傅粉,文人笔下“香肤柔泽,素质参红。团辅圆颐,菡萏芙蓉。”说的也不过如此吧。
“昭华见过将军,迟少爷。”昭华对上迟瑛毫不遮掩的火热眼神,这个人的眼神……昭华蹙眉有些不悦的后退一步,走到司徒宇身边。
“听下人说,今日闷热将军食欲不振,昭华特地熬了鱼汤,清淡爽口。”说着从下人手里接过食盒,端出一盅鱼汤。
迟瑛仅是一嗅便已知晓汤的原料,但这个大美人是给司徒宇做的汤,心里有些妒忌。说道,“真是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汤。这个木头又品不出来它的珍贵。”见昭华没有任何表情,迟瑛有些不快,继续卖弄似的解解说道,“这百鱼汤里包罗万象,有鲫鱼舌,鲢鱼脑,斑鱼肝,黄鱼膘,鲨鱼翅,鳖鱼裙,鳝鱼血,鳊鱼划水,乌鱼片等。”拿眼睛瞟着昭华,见他脸上有些诧异,才满意得瑟的摇着扇子,露出笑容。
昭华听他一通解说丝毫不差,对眼前的人,稍有了些微的改观,但一看见他手中的玉骨扇,有些忍俊不禁,“翩翩佳公子。”
迟瑛一双桃花眼开心的笑得弯弯的,你总算是看我一眼了。谦虚道,“不才,正是区区在下。”
昭华再也忍不住哈哈笑出声,影响的司徒宇身后定力不足的魏正扬也跟着笑出声。
迟瑛有些不爽,合了扇子,面有愠色的一指魏正扬,“你笑什么!”
魏正扬立刻收敛笑容,“没,没笑什么。”
倒是司徒宇分毫没有被影响,依旧端着汤碗,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方才见公子你笑出声,可是有什么高见赐教?”迟瑛难得好脾气的,软声询问。
昭华见他态度诚恳,也就挑明了给他指出来,“赐教不敢当,我看迟少爷您的扇面上单单写着‘翩翩佳公子’有浮夸卖弄之嫌,且这五字,笔画随意凌乱,不拘谨,看上去好生变扭。”
“是吗?”迟瑛被没人当面戳穿,面红耳热自然是少不了。缓解尴尬般轻咳一声,“听公子所言,对书画颇有研究。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望公子为在下画一副扇面,公子莫要拒绝。”
昭华望向司徒宇,见他冷淡的脸上云淡风轻,“那好吧,我给你画。”
“那就有劳公子了。”说着极尽礼貌的给昭华鞠了一躬。
“迟少爷,昭华愧不敢当。”
“哈哈。司徒宇我就先走了,勿念啊。”迟瑛带上灵芝,对着司徒宇摆摆手,告辞。
至此陆仁嘉交上了差事,本想风波平息,自己可以小小的休憩一阵子。至少司徒宇不会再来找茬。哪里会料到迟瑛这个恶魔却是像看见稀奇玩具一般缠上自己,甩也甩不掉。
这日陆仁嘉像往常一般,出门,找小酒肆,吃饭喝酒。
哪里料到,酒才喝了一口,菜还没开始。桌边坐了一个不速之客要和自己拼坐。
陆仁嘉这可稀奇了,因为自己相貌丑陋,愿意和自己毗邻而坐的还真是少。而像眼前这位白衣纤尘不染的少爷,就更是稀有了。
“我认得你,穆大青,司徒宇提拔的考工令。”那好看的男人,一脸和善笑嘻嘻的。
陆仁嘉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凡是和司徒宇有关联的人,都是麻烦制造者!),硬梆梆的对着来人挤出一个笑容,“嗯,正是在下。”
“我叫迟瑛。”迟瑛伸出手,毫不避讳的摸上陆仁嘉长着青斑的眼眶,“做得真不错,司徒宇肯定没认出你。”
陆仁嘉一颗心只觉得掉入无底的深渊,四周寒风阵阵……
第20章
陆仁嘉条件反射一般,打掉迟瑛的手。警戒的打量着眼前这位,看似面善内里却让人汗毛直竖的家伙。来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