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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冠天下[重生](61)

作者:岫青晓白 时间:2019-01-06 19:38 标签:强强 仙侠修真 穿越时空 东方玄幻

  他们的对话听得陆云深眼前一亮,顾不得什么先来后到,三步并两步冲进药铺,与一只瘦而白的手同时抓住那包药。
  “你干什么呢?”
  另一个买药的人高扬调子,语气满是愤怒,但一点都不难听,反而抓耳得很。陆云深抬眼望过去,只见这人穿着半旧的青色衣衫,眸色很浅,但亮得惊人。
  陆云深怔了半拍,旋即加大手上力道,往后退步。对面人分毫不让,另一只手抄起旁边也不知用来作何的木棍,朝他猛打。陆云深当即拔出背后的断刀,斜里一挡。
  他的刀很钝,只嵌入木棍半寸,没能直接削断。刀刃离开木棍后,对面人干脆松了抓药的手,陆云深因着没有撤去力道,后退几步,但那人的棍子立时糊上来,他咬着牙将药一丢,跃起迎上去。
  “要打出去打要打出去打!”卖药的伙计在这些天里见多了类似的事情,半点不慌地把两人往外赶。
  打红了眼的两个人都想着先解决对方再去拿药,一路从药铺内到了长街上。穿青衣的人打架很猛,一看就是长期在街上混的,出招狠辣,陆云深不得不寻找机会卸了他手中的棍子,但没想到被对方踢了一脚,再揪着衣领摁到地上。
  正当青衣人的拳头要挥下来时,陆云深瞥见有个妇人大步走进了药铺。
  “药!”他喊了一句,但青衣人没理会,狠狠揍了他一拳。
  “药要被人买走了!”陆云深又喊。
  青衣人这才停止动作,两人齐齐扭过脸,恰巧见着那妇人提着药包从药铺离开。
  “奶奶的,都怪你!”青衣人骂道。
  夕阳余晖从他身后洒来,这人逆着光,一时难以看清表情,只有那眼睛是亮着的。
  他在瞪陆云深。
  “若非因为你,那药我已经到手了!”他又道。
  陆云深忍不住回了一句:“若非你,我也得手了!”
  两个人互相瞪着对方,谁也不让。
  夕阳的橘红在天边挥开,将半片天空染色,青衣人盯着陆云深看了许久,最后长叹一口气,眸光闪烁着缓缓松开他衣领,从地上爬起来,还朝他伸出了手。
  “你也病了?”青衣人问。
  陆云深“嗯”了一声,就着那手站起。
  “行吧,都是命。”青衣人转变了态度,他注视着陆云深脸上面具,问:“你为什么要戴面具?”
  陆云深说我来自歇夜城,哪知这人根本不知道歇夜城是什么地方。
  “歇夜城的风俗就是如此,在成婚之前,不能摘下面具。”
  “那岂不是在成婚后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万一下半边脸好看上半边俩丑呢?”
  陆云深:“……”这话他没法回答。
  “哎,真是奇怪的风俗。”青衣人捻着手指上的灰尘,半边脸隐在阴影中,“歇夜城在辰州,此地乃韶州,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陆云深答:“听闻韶州雪清境刀法天下一绝,我想去那处拜师学艺。”
  青衣人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笑容极轻,“拜师学艺是要花钱的,首先是路上盘缠,然后入了门派还要打点,购置东西,你有那么多钱吗?”
  “我可以赚。”陆云深语气硬邦邦的,“我从辰州来此的路费就是自己赚的。”
  “先把命赚回来吧。”青衣人耸肩,抬脚将掉落在地的木棍踹飞,打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再过几日,你就没此刻这般好过了,会发高烧、说胡话,吃什么吐什么,连水都喝不进。”
  “那就在那个时间到来之前把药买到;若是买不到,就去抢。总之,我会想方设法活下来。”陆云深声音很轻,但透着坚定。
  青衣人只是一笑,提步往长街那头走去。
  在两人即将擦肩之时,陆云深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栖鹤。”青衣人步子一顿。
  “你家也有人感染瘟疫吧?我们打个赌,我会将你要的那份也弄到手。”
  两个人位置置换,这回换陆云深逆在夕阳的余晖中,他抱着那把断刀,扬起下巴,眼神定定地看向江栖鹤。
  后者静默许久,问:“赌什么?”
  “就赌我的命。”
  但江栖鹤没答应与他打赌,而是将他带回了家,给他煮了一锅吃的。
  胡萝卜、白萝卜、土豆、四季豆以及一些野菜混在一锅,颜色很丑陋,味道也十分奇特,但陆云深已是大半日没吃东西,狼吞虎咽吃了两碗。
  他正吃着的时候,江栖鹤离开了家,约莫是继续寻药了。
  陆云深自觉地刷锅洗碗,然后在这间破旧的小屋里转了一圈。里屋的床上躺着一人,陆云深辨不出是昏迷不醒还是在睡觉。但他面如菜色,瘦骨嶙峋,显然是感染了时疫。
  “我会给你把药拿回来的。”陆云深嘟囔一句,背好那把断刀,直接翻到院墙上。
  镇上的药铺都被他问了个遍,那陈记是最后一家,再问一遍大抵是没有结果,陆云深便将目光投向镇上某家富户的宅邸。
  他不信那些有钱人家里没有药,这类人向来惜命得很,舍不得离那大把大把的银子。
  吃饱之后的陆云深很有力气,他一口气穿过四五个胡同,来到那富户宅院偏门。
  

  第65章 番外·少年篇(二)

  少年篇(二)
  出月镇不大, 也不繁华,说是富户,但远远比不上城里名流世家的排场。这座宅院约莫是寻常人家屋舍的三倍,青翠藤蔓从墙里爬出来,藤上还开着小朵小朵的细嫩黄花,绕过青黑瓦片,垂到陆云深面前。
  风从巷子里穿过, 柔软的花朵随着藤蔓轻晃,陆云深抱着这把生锈的断刀,目光从由内锁住的偏门上一扫而过, 然后落到这高出旁边院落一大截的墙上。
  这院墙比不得江栖鹤那破屋子后的墙好爬,墙面光滑,着力点不多,唯一能拉拽的便是藤蔓, 但这一拉,估计就会惊动院子里的人。毕竟是时疫突发的年月, 家家户户都警惕得很。
  少年抿着唇在巷子里小步小步挪动,此时夜渐深,除他之外,竟是无一人在外走动——连打更的都染了病, 没法上街敲梆子了。
  不得不说,这为陆云深创造了条件。
  他想了半天,干脆把断刀插.进青石板的缝隙间,再后退, 压低上半身、起跑、跳跃。
  少年洗得褪色发黄的衣角在风里倏然扬起,他异常深黑的眼眸紧紧凝视前方,唇线抿直,手握成拳。就在少年越过断刀刀柄刹那,他双脚猛地往上一踩,在此再度借力,跃向更高的院墙。
  在头高过墙头青瓦那瞬,陆云深骤然出手,使力一抓,再提腿旋身,翻进了这富户院内。
  他落地时比较沉,但好在底下是松软矮草,削弱了声音。
  院子里比他想象中要嘈杂,脚步声、谈话声以及烧水的声音混在一处,风里除了清新的花草香还夹杂着药的苦味,陆云深眉梢一挑,轻手轻脚地顺着那味道寻去。
  厨房离偏门不远,但有三五下人守在此处,手里的蒲扇不停扇风,将炉子里火扇旺。
  甚至有人打了个喷嚏。
  “这三小姐身体也太弱了吧,都多少副药下去了,还不见好。”
  “再在她跟前伺候,估摸着我也要染这病了。”
  “我看你已经感染了,偷偷喝点药吧,喝了咱们再掺水进去。”
  “这不太好吧?”
  “镇上的药都卖空了,不在这里偷喝点,你还能上哪儿去治病?”
  交谈声随着风声传入陆云深耳中,他背靠着墙,悄无声息地将门来开一丝缝,往里打探情况。
  这家的下人们并不怎么用心伺候主子,成捆的药极为随便地放在装土豆的竹筐上,土豆旁是一篓子鸡蛋,顶上还挂着一排腊肉。
  陆云深想到江栖鹤家那比脸还干净的厨房,升起了一点旁门外道的心思。
  查探完药的位置,陆云深便闪到一棵树后,静静等待厨房中的下人煎完药离开。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不过半柱□□夫,就有变故发生——出月镇所属的安县县令亲自带人来,要借走这富户家里存余的药。
  “说是借,其实就是抢啊,这人命关天的,那能给他?快快快,你们一人拿几包,藏到袖子里!”管家模样的人急吼吼攀着门扉,一边张望一边冲厨房里的人喊道。
  厨房里的下人们立时行动,藏好药后排着队被管家往偏门送,只留三小姐的婢女继续煎药。
  陆云深心尾随这几人出门,在他们分头各回各家时,挑了那个身形最为瘦弱的继续跟,哪知过桥时那人兀然转过身来,捡起桥边石子往少年所在位置砸,还破口大骂:
  “你个狗日的杂种,敢跟着老子,老子这里可没什么可偷可抢的!”
  少年躲得极快,反手就要抽背上的刀,但断刀仍在富户宅院外的青石板上立着,根本没机会拿回来。他不由得垂下手来往周边张望,寻找有无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谁想那瘦竹竿已经抄起一把铁铲冲过来,对着陆云深后背狠打。
  陆云深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躲过这一击,然那瘦竹竿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接连挥了好几下铲子。他在把陆云深往桥边逼,后者眸色微微一凝,错步旋身,竟是直接迎上去!
  “小杂种,你这是找死你知道吗?”瘦竹竿眼中闪过凶光,唇角扯出一抹狰狞笑容。
  少年沉默地用肩膀与他手中铲子相撞。说时迟那时快,被瘦竹竿藏在袖子里的药滑出一角,陆云深看准机会出手,飞快将药扯出来。
  “原来你的目标是这个!老子的救命药你也赶拿?”
  瘦竹竿语气更加狠厉,他趁着陆云深后退转身时,挥动铲子重重砸下。陆云深凭着直觉闪过,但同时自己也坠到桥外。
  陆云深往石阶上踹了一脚,加速自己的下落速度。他唇角勾了一下,冷笑道:“谢谢你的救命药。”
  江栖鹤那屋子就在江面,顺水而下,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陆云深一身湿着上岸,脚步有些踉跄。他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卷起裤管一看,发现左边小腿竟有大片乌青;再看肩头,亦是红得发黑。
  少年随手按了两下,拎起脚边那两包药继续走,心说这一趟真省事,免去了给药泡水的功夫。
  里屋里的人仍睡着,但比起他离开时,状态更差了几分,而江栖鹤还没回来。陆云深顾不得先把衣裳弄干,转身去了厨房,烧水将两包药煎上。
  他煎了一个时辰的药,守在炉火旁,衣裳也被烤得七七八八。陆云深自己喝了一碗后,将另一碗端去给里屋的人。这人已经烧得没什么意识了,药汤喂了两次都吐出来,让陆云深恨不得打个眼给他灌。
  “这是唯一一碗药,你不喝,是希望江栖鹤回来看到的是一具尸体吗。”陆云深没好气道,说完抿了一下唇,把药碗放到旁边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许是听到江栖鹤的名字,床上人竟睁了一下眼。
  他们俩关系真好。陆云深暗道。
  看见这人的行为,他说不清楚为什么心底有些不舒服。
  陆云深重新把碗端起来,不太温柔地把药汤喂进这人口中。陆云深的动作太快,这人被呛了两次,陆云深也瞪了他两次。喂完后,这人意识仍是很迷糊,拽住陆云深的手喊了句“小鹤”。
  “我不是他。”少年人冷淡开口,拂开这人的手,端着空碗转身出去。
  他离开时依旧是翻墙,但不曾想落地时腿兀的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
  陆云深手握成拳堵住嘴闷声一咳,眼睫轻颤着屈膝来,背靠上墙,就这么长久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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