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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冠天下[重生](4)

作者:岫青晓白 时间:2019-01-06 19:38 标签:强强 仙侠修真 穿越时空 东方玄幻

  一旁观战的江栖鹤眯了眯眼,来者的身份毫无疑问,而这小孩儿,使出的却是悬剑山庄的步法。
  不过那似乎是他下意识使出的,接下来几下,他的脚步都杂乱无章,剑招也是,完全凭着蛮力在挥砍。
  可饶是如此,神都弟子也落了下风,哦,不如说一开始,神都弟子便处于劣势,他的剑招太空泛,力道不足,出剑急躁,一副基础不扎实的样子。
  也是,神都向来以衣边颜色划分等级,刺黄是低级弟子的颜色,这个少年确实符合低级弟子的称号,不太有水准。
  “哪家的小孩,竟如此无理,偷闯入别人的地方,将祭饭给吃了!”神都弟子沉声道,他踏着弓步,眼角被逼得血红,极其吃力地将压顶的重剑给往回推,但那重剑纹丝不动,“还有,春风君的牌位被你藏到何处去了!”
  小孩儿不答,侧过身撞上神都弟子肩膀,此一瞬,当的一声在大厅中响起。
  神都弟子腰间挂着一壶酒,乃是瓷坛,他似乎格外在乎这酒,竟撤了剑,以手相护。
  “清音雪花酿?”江栖鹤道出一个名字。
  听见声音,小孩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得江栖鹤弯起眼睛。
  他容貌平淡无奇,但笑起来,眼底仿佛绽放了春花,细碎光屑揉在其间,似醉人的春夜。
  小孩有一瞬发愣,神都弟子抓住这个机会斜里一挑,将他掀翻在地。
  这个动作将腰间的酒壶给带了一下,壶身的标志显露无余,确实是清音雪花酿。
  清音雪花酿乃六百年前,江栖鹤夺得风云会头筹后,他的兄长江眠依照他的喜好特地酿的。江栖鹤喜欢极了,拎着酒去会友,同时也将此方传开去,说谁要是喜欢就多酿两坛,送来给他,不要脸至极。
  但他喝酒口味独特,朋友们没几个喜欢的,每年只有江眠一个人默默给他酿。
  这小子竟然也与他趣味相投?
  江栖鹤挑了下眉,脚步欲跨未跨,实在是纠结要不要让这人分一杯酒与他。
  但神都弟子只占了一瞬的上风,片刻不到,被仰躺在地的小孩儿屈足一蹬,直踢他胸口,然后顺势后翻起身,重剑横于身前。
  “别把他腰间那壶酒给打碎了。”江栖鹤忙出声提醒。
  小孩儿朝他偏了偏头,似有不解。
  神都弟子终于发现了异样,骤然扭转视线,但他什么都察觉不到。旋即他扭回头去,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如此熟悉的台词,令江栖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倚靠在大厅的一根立柱上,打了个响指,撤去身上隐匿之术。
  “你们这一届神都弟子不行啊。”哪怕是吃饱了,他的声音依旧轻飘飘的,说话不愿意用力,但声线极好听,微微上翘的尾音自带一番韵味。
  “你又是何人?”神都弟子后退一步,做出防御姿势。
  上午说过的话江栖鹤不想再说第二遍,他抖了抖衣袖,微微偏头,道:“今天江栖鹤已经从虚渊出来了,好端端的活蹦乱跳,不需要人给他祭饭……哦不,他要谢谢你的祭饭,糖醋排骨还是一如既往好吃。”
  “你——”神都弟子皱眉,表情闪烁不定,“春风君真的、真的?不,你怎么能直呼他姓名,啊,你也吃了我为他准备的祭饭,我……”
  说着,他挽起一朵剑花,骤然划到江栖鹤脚下,后者手边没东西,又不想使出真力,便把袖子里的牌位一丢,当下对方的攻击。
  沉沉檀木顷刻炸成数块,神都弟子猛地睁眼,抬剑往江栖鹤攻去。但白发小孩儿比神都弟子快了几分,江栖鹤连衣角都未被掀起,他已手提重剑挡在三尺外,狠狠发力,卸掉对方的剑,再将之掀飞数丈。
  神都弟子重重咳了一声,喷出大口鲜血,白发小孩儿提着剑欲走过去,却遭江栖鹤拦下。
  江栖鹤疼惜地看着这瓶碎了的酒,嗅着酒香来到神都弟子身旁,慢慢蹲下。他往他身上看了一圈,道:“还有别的吗?我是指清音雪花酿。”
  “你、咳咳咳……”神都弟子狠狠剜了他一眼,但伤势过重,话不成句,只能蜷着身子,捂住心口和唇猛咳。
  江栖鹤拍了拍他肩膀,“真的,江栖鹤没死,以后不用准备这些了,哦,酒还是可以的,你这酒是为他准备的吧?”
  神都弟子冷哼一声。
  大堂里这么大的动静,掌柜伙计自然是都被引来了,但无人敢上前拉架,此时情形稍微缓和,大胆的伙计才缩手缩脚地绕开倒了一路的桌椅,将神都弟子扶到一边坐下。
  “劳驾,也扶我一下。”江栖鹤掀起眼眸,笑吟吟地看着伙计,不过旁边伸来的爪子却脏兮兮的,带着不由分说的意味将他半拖半抱起来。
  “哎,你轻点儿。”江栖鹤偏过头去,挑剔出声,“站起来就好了,不用拖着我到椅子里。”
  江栖鹤如是说,白发小孩儿却不听,执着地让他屁股挨着椅子,才放手。
  他揪心地扫过衣衫上新添的爪痕,顿了几下选择视而不见,在座椅里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刚要说话,听得那名神都弟子开口了,“我、我还不知道春风君今日从虚渊离开了,但是,他那等高义之辈,岂容尔等直呼其名!”
  这名神都弟子的表情很严肃,但提及“春风君”三字,眼中又闪过晶亮光芒。
  江栖鹤很无奈,阿绿停到他肩上,一脸见怪不怪,“这样的人很多啦,上街吼一嗓子就能抓出一大把。”
  “我,我和他们不一样!”神都弟子坐直背,瞪视阿绿,“春风君、春风君乃……”
  他的声音极大,因为受了伤,嗓子还带着几分哑,就在这时,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哟,陈一,你又在说我师父?就你这等修为资质,有什么资格喊出这三个字?”
  醉云楼的门本是开了半扇,但来者似乎嫌半边门容不下他这身量,硬生生一踹,将另外半扇给踢得摇摇欲坠。
  这人走进来,声音依旧傲,“让我看看,你给我师父摆祭饭的是什么地儿,哟……也真是够寒碜的。”
  他的眸子往醉云楼内扫了一圈,停在江栖鹤与白发小孩儿身上,“叫来的人也够丑的,还有个乞丐,真是脏了我师父的眼睛。”
  江栖鹤终于掀起眼皮打量了他一眼,搁在扶手上的手指轻叩一声,偏头道,“停一停,你喊谁师父呢?”

  第4章 朝春暮叹(三)

  第四章朝春暮叹(三)
  新来这人亦属神都,同着玄青色衣衫,不过衣边为绛红,乃是名中级弟子。
  听得江栖鹤问话,他下巴一抬,眼一翻,道,“轮不得你说话。”
  咻的一声,江栖鹤身前的白发小孩儿已蹿出去,雪亮剑光挑动桌上烛火,和着楼外徐徐缓缓的宵风,冷而冽地袭上这人面门,逼得他颤颤后退、踉跄跪地。
  江栖鹤笑了,“都还没认识呢,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你他.妈——”这人张口就骂,一旁在他进来时就变得低眉垂眼、神色谦卑的陈一跨步过来,使劲儿将这人扶起。
  “杜鹏师兄。”陈一小声道,他方才被那白发小孩儿单方面打了一顿,知道这人厉害,不欲再生事,“今日乃春风君忌日,这两人你就别理会了,我、我们还有任务在身……”
  “哟,你还知道任务呢!有任务还跑了,留我一人在外打探!”杜鹏陡然拔高调子,“还有,今日晨间风云大会时,我师父春风君就已破虚渊而出,他老人家马上便要回门派来,你不必再这般假惺惺的年复一年祭典,毕竟就你这幅德行,莫说收你为徒了,不将你赶出神都,已是大恩。”
  江栖鹤耐着性子没打断他,完完整整听了一段,唇边笑意更甚。杜鹏用余光捕捉到,扭头就要开骂,但白发小孩儿的剑仍举在那儿,剑刃反着烛光,刺目耀眼,他又立马将头缩回去。
  “来,说说。”江栖鹤极其顺手地往小孩儿头顶揉了一把,一条腿翘起,坐姿萧闲,“春风君他老人家死在虚渊五百年,你是如何拜他为师的?”
  “呵,谁说我师父死了,他只是下虚渊守着了。”杜鹏瞪他,但旋即神色缓和,眼底浮现出恭敬,“我乃神都第四十七代弟子,由师祖、也就是如今的神都掌门,代收入春风君门下。”
  江栖鹤“哦”了一声,“你师祖,莫非是沈妄?他如今当上掌门了?”
  这话终是彻底将杜鹏激怒,他嚯然抽.剑,“哪里来的乡村野夫,竟直呼掌门姓名!”
  他的剑直指江栖鹤,一直守着后者的白发小孩儿踏足而出,这次没使剑,只抬了一只手,掀起的气浪就将杜鹏冲倒在地,翻出门外。
  陈一被白发小孩儿踹出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不敢上前挑衅,但仍心怀愤怒。
  他扫了一眼菜盘空空的圆桌与四分五裂的牌位,但思及春风君已活了过来,此等行为乃是不敬,才勉勉强强缓和心绪,出门去找杜鹏。
  “杜鹏师兄,时限将至,我们须得——”
  杜鹏将陈一伸去的手拂开,自己爬起来,狠狠瞪了里面人一眼,才离去。
  提及沈妄,江栖鹤的神情变了一下,他唇角弯起的弧度垂下去,眸光半敛,细密的眼睫在眼下映出大片阴影。
  白发小孩儿敏锐地回头,他十二三岁的年纪,身量短,是以纵使江栖鹤坐着,他看他也需要微微抬起脑袋。
  漆黑眼眸直直望过去,瞬也不瞬,像是反光的黑曜石。
  “你看我干什么?”江栖鹤重新勾起笑容,但神色很淡。
  白发小孩儿不说话,蹲在房梁上围观许久的阿绿扑腾翅膀下来,脆生生道:“沈妄大概是三四百年前当上神都掌门的,两百年前以你的名号收了几波弟子,现在你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啦。”
  “他脑子有坑么。”江栖鹤懒懒地撩起眼皮,视线扫向杵在一旁装作摆件的众伙计与掌柜,轻轻一笑,起身走出醉云楼。
  “据我观察他脑子没坑呀。”阿绿停在江栖鹤肩头,“他还把你的剑法教与神都弟子了,近来天下不太平,有些新东西冒了出来,似乎只有靠你的剑,才能驱散那些鬼东西。”
  江栖鹤翻了个白眼,懒得评价沈妄的做法。
  那个人总是这样,为了济世救民,为了天下苍生,什么都做得出来。
  白发小孩儿抱着剑不慢不紧跟在江栖鹤身后,约莫离了三尺距离,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洛夜城街道宽敞,夜市喧闹,处处都是叫卖声。高照的烛光倾泻下来,在地上堆出长长短短的影子,风过时暮叹花纷纷扬扬离开枝头,高旋着去往长街另一头。
  江栖鹤盯着这花看了半晌,扭头冲身后立着的小孩道:“饭已经吃过了,自个儿回去。”
  小孩充耳不闻,一手握着剑,另一只手摊开去接倾坠的暮叹花,白花白发扬在一起,像是落在春天的一场雪。
  江栖鹤的目光在小孩儿身上停了几息,后者转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
  双方静静对视,小孩儿觉得自己得到了某种默许,他将花丢掉,抱着剑一步步朝江栖鹤走去。
  一大一小站在参天的暮叹花底下,风舒缓轻柔,灯光斜斜映来,让两人的影子相交在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江栖鹤伸手招来折断在地的新枝,再接住几多暮叹花,不太熟练地将之编织成环,轻声问。
  小孩儿没说话,他将花环递过去,等对方接了,便提步转身,头也不回地摆手,“我叫江栖鹤,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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