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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崔竹不等人同意,自顾自地绕到方喻身后,抬臂轻轻将黑布覆上方喻的脸,纤长手指将布条牵到脑后,随后腕上用力,狠狠将布条一勒。
方喻感到眼睛上的束缚一紧又松开,崔竹温暖的呼息扑在他后脖颈上,少年的嗓音听起来像是隔了层雾似的,虽然还是笑意盈盈,但却变得陌生:
“许容哥哥……这样绑舒服吗?”
方喻心想,年纪不大,玩的倒挺花。
作者有话说:
来人,赐名花花公子
第52章 新科探花郎
无可救药
方喻被崔竹推到了屏风后站着, 怀里还捧着个玉瓷瓶。
“站在这里就好了。”
崔竹的语气软和,令人生不起厌恶之心,他离开两步, 打量了一下方喻, 满意地点点头, 回到了掷箭所在的地方。
这次崔竹没有再蒙住自己的眼睛, 他透过那扇薄纱般的屏风,瞧见其后的修长美人身姿, 心情颇为愉悦。
“取箭过来。”他漫不经心对一旁的仆从道。
仆从捧过来投壶专用的木箭, 还没递到崔竹跟前, 就被刘赠拦住了。
“没点眼色的东西。”刘赠说。
他亲自去一边取来了备用的银箭。
银箭小巧而锋利, 上面印着漂亮的纹路, 贵族们并不常用这种箭投壶,因为好看是好看,但锐利易伤人。
崔竹微微眯起眼,接过了刘赠拿来的银箭, 指尖捏着晃了两圈,视线肆无忌惮地在屏风后的人身上转了转, 像是在打量从哪里下手。
身后远处有细微的骚动传来,但崔竹全副注意力都在投壶,并没有在意。
方喻蒙着眼睛,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但他对周遭的动静向来敏锐,轻轻歪了下头, 朝着那阵不寻常的动静传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 一根银箭划过半空, 伴随着极小的破空声, 从屏风上方掠过,落在了方喻腰间,并且用锋利的箭头把方喻的腰带给割裂了。
柔软的衣带飘落下来,方喻腰间一松,素色的衣袍因为失去了束缚而松垮下来,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
崔竹的嗓音响起,含着笑意:“对不住啊许容哥哥,我失手了。”
方喻:“。”
第二箭,崔竹又“失了准头”,不小心将方喻的玉簪子碰掉,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
周遭发出一阵不明显的笑声。
方喻动了动手指,松开了一直拿着的玉瓷瓶,寻思着还要不要陪这小变.态玩下去,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不远处响起一道耳熟的声音。
“就这准头,还玩投壶?”
崔竹一个没留神,手里的银箭就被人拿走,并且轻描淡写地往前一抛,掷进了方喻手里的箭壶中。
方喻侧耳听见瓶中一响,知道箭已入壶,俯身将瓶子放在地上,额前突然一凉——有人抬手用指尖勾住了他眼前蒙着的黑布,并稍使了一下巧劲,一把将那块碍事的东西扯了下来。
纪云山冷着脸站在方喻跟前,把黑布丢开,背着手道:“被人当成笑话观赏,很有意思?”
方喻一哂,说:“没什么意思。”
他眼睛被黑布缚得久了,额边被勒出丝丝红痕,看上去像是眼尾蕴了泪意,被欺负得难受似的。
纪云山看了看他,眉心拧起。
崔竹从屏风另一头绕过来,见方喻散着头发和外袍的狼狈样,心疼道:“许容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下次再也不拉你玩这种游戏了。”
纪云山淡淡嘲讽道:“有这种准头,确实没必要再玩了。”
崔竹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自然,他不理会纪云山,径直上去挽住方喻的手,委屈道:“许容哥哥不会怪我的,对吧?”
方喻扫了他一眼。
崔竹的面相很有迷惑性,就这样睁着一双略圆的无辜杏仁眼看人的模样,看得人极易心软。
少年又从袖中拿出一根金丝紫发带,抬手把方喻散落的墨发拢了拢,简单在颈后系起,柔软而凉的指腹弹琴般抚过方喻后颈,末了放下手说:“好了。”
“我们去另一边下棋吧。”他看着方喻道。
纪云山这时候忽然说话了,也懒得注意崔竹,直接对方喻道:“跟我回去。”
“成天与这样的人一起吃喝玩乐,你还有没有点要入朝为官的样子了?不怕被御史弹劾?”
纪云山俊秀凌厉的眉眼拧着,周身气质很冷,加上他较之常人更为出挑的身高,非常有压迫感。
崔竹蹙眉:“许容哥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和谁玩就和谁玩,你凭什么干涉?”
纪云山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凭我有军功在身,不是个不学无术只会喝花酒的纨绔。”
崔竹的脸色沉了下去,特别是听见方喻的话后。
“你先过去玩,”方喻轻易挣开他的手,平静道,“我和纪将军叙两句旧。”
崔竹阴沉着脸离开了。
“纪将军似乎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性子。”方喻与纪云山走到漯河边,随意开了口。
纪云山皱眉:“师父让我与你讲些边关的事情,你不在府中,我自然问你去了哪里。”
“况且我看着你从小长大,也有为兄的职责。”
他一身朴素无华的黑衣,像是匆匆而来,目视着前方片刻,才稍微松下语气,无奈道:“你这人……都要入仕途了,还不长点心思。崔竹那种人,哪里是你可以结交的。”
方喻眉梢一挑,故意问:“为何不能?我见他性子天真,倒是很好相处。”
纪云山神情一言难尽,特地转过脸来,盯着方喻看:“你说的是实话?”
方喻和他对视了片刻,笑了开来:“不然呢?”
“……”纪云山不是个喜好背地里妄议他人的性格,只能道:“你平时最好离他远一点,免得出了事,师父和我都救不了你。”
两人走到一处小土坡背后,方喻顺势在漯河边坐下,拾了些小石块打水漂,换了个话题,懒洋洋问:“讲些边关的事情?边关有什么好讲的。”
纪云山对方喻这种日渐纨绔的模样颇感头疼,也坐下来,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关注过边境的战事?”
“那不是有云山哥哥你吗?”方喻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纪云山眉心一蹙:“少贫嘴。”
他沉静望着漯河里流淌的水流,侧脸的线条尤其优越,纪云山身上有一种很冷很沉的独特气质,不像烈烈燃烧的战火,而像一把出鞘的乌金长刀,溢着沉而锐利的光泽。
“入春了,边境冰雪稍减,突厥部落异动频繁,形势很紧张,很快又要开始打仗。”
“和突厥的仗年年都打,一打就是半年有余,胜负各有。但去年我大晋连遭了旱灾和瘟疫,朝廷投了不少钱进行平定,国库已经吃紧。”
“朝廷上主战和主和派都不在少数,师父这些年没有表过态,等你入了朝,也不要轻易与某些官员交好。”
纪云山偏过脸,看向方喻,向来漠然的目光缓和了一点,带上几分温和:“师父让我多教你些为人处事的道理,但我这人也并不擅长交际,你自己要多小心。”
他又淡淡道:“那崔竹的父亲,兵部尚书是主和派之首,已经连着数月故意压减边关供粮,只想着向那突厥毛子低头,用和亲、互通马市的法子来拖延战争。”
“但那些突厥人岂是好糊弄的。”
纪云山嗓音微低:“送了人过去、送了钱过去,只会助长他们的贪欲,从前也和过亲,不过两年便又来犯。互通马市则更是可笑,突厥用高价卖了马,再拿了我们中原的技艺过去,增长他们自身的实力。”
方喻往河里丢了枚石块,状似无意地提起:“大晋缺良马,不是正好能从突厥手里买点过来么?等养育了一批战马出来,再关互市也不迟。”
“话是这么说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