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进入修罗场游戏[快穿](96)
“许容哥哥,”崔竹对方喻道,“你小心被地上的泥溅脏了靴子。”
方喻本来正要下去,见那车夫挡在前面,反而顿住了脚步。
“有什么关系?”方喻蹙眉:“你马车上不是还备了衣服靴子?”
说完,他颇有些不耐烦道:“起开。”
那车夫只得退到一旁,方喻撩起袍角,轻轻松松从马车上跳下来。不知是有意无意,还差点溅了几滴泥点到崔竹衣角上。
崔竹笑容微敛,他一向很注重洁净,立即往后退了两步。
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错过了黏到方喻身边的机会,等他回过神来,发现方喻已经自顾自地走向漯河边了。
崔竹心里挤了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狠狠踹了旁边还弯着腰的车夫一脚,压低了嗓音喝道:“蠢货,滚远点!”
草地上三两成群的人见方喻走过来,都不约而同地往他身上打量了几圈。
一袭寻常白绸衣,衣带勒出窄腰,乌墨似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青玉束起,眉目秀丽如画,姿容出众,但美则美矣,似乎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子弟。
有部分人兴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但随即很快有人注意到崔竹。
崔竹走到方喻身边,丝毫没有计较方才被他抛下的尴尬,抬手就亲近地握住方喻的手腕,软声撒娇:“许容哥哥,你走那么快做什么?都不等等我。”
不少人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有个肤色微深的年轻男子率先与崔竹打了个招呼,又看向方喻:“崔公子,这位脸生得很啊,不介绍一下?”
崔竹语气不满:“这是今年新科探花郎许容,琼林宴你没去,难不成连进士们游街也没看吗?”
那男子笑了一笑,对方喻道:“原来是今年的探花郎……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容色绝艳,不负探花之名。”
他目光久久停留在方喻脸上:“游街时人流繁杂,我不过是在酒楼上遥遥望了一眼,那曾想到探花郎是这般人物。”
“我许容哥哥自然与其他人不一样,”
崔竹忽然伸出手,很轻佻地轻摸了一下方喻的侧脸,在方喻有所反应之前,对那男子道,“不然我也不会和他玩到一块去。”
方喻垂下睫,懒懒瞥了崔竹一眼,对他这番话没做表态。
那男子与崔竹对视了片刻,又笑着道:“我名刘赠,不比崔大公子,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就不再介绍自己了。”
“听闻许公子再过几日便要新官上任,在下先恭喜一番。”
旁边的人听见许容的名字,审视的视线在方喻面容上扫来扫去,零星有几个人来给他贺喜,但大多数,仍是冷淡地坐在原处,像是并不在意。
方喻扫视过一圈,对一些人的相貌有点印象,都是京城里八大家族的年轻子弟,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上百年,早已根深叶茂,对区区一个新科探花郎还看不上眼。
“许容哥哥,”崔竹紧挨着他坐下,抬手给方喻斟上果酒,轻声说,“这些人势利得很,你别理会他们,没过来与你敬酒的人我都记下了,以后再一一给他们颜色看。”
他说这番话时,态度非常随意自然,像是想给哪些人颜色瞧瞧,就能轻易做到似的。
不过方喻稍微思考了一下崔竹的身份,也就了然了。
他的确有这个资格。
方喻一手捏着酒盏晃了晃,顺着崔竹的话随意道:“他们不过来与我说话,是因为看不起我么?”
崔竹点点头,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尤其天真好看,他把一块做工精致的桃花酥放到方喻手里,认真说:“是这样,如果有需要结交的人,他们肯定会上赶着围过去。”
他迟疑了一会儿,又解释道:“我不是说许容哥哥你不值得结交……你还未入朝廷,根基不深而已。”
崔竹的面容泛起淡淡的红,低眸说:“我是见许容哥哥人好,才主动过来结交的,我可与他们不一样。”
方喻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忽然又道:“但我见他们也并不过来与你敬酒。”
崔竹身旁聚的人确实不多,除了那个刘赠似乎和他比较亲近,其他人都像是不自觉地离远了一些,连一开始频频朝方喻望过来的、聚在草地一角的世家少女们,都避开了目光。
崔竹低垂的黑眸里划过一丝讥嘲的光,但他很快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状似不解道:“是么?或许是……因为我的身份太过敏感,他们避嫌吧。”
兵部尚书之子,皇后亲弟,崔竹的地位确实敏感。
“许容哥哥会玩投壶吗?”他岔开了话题,期待地对方喻道:“我们来比试几场如何?”
掷箭投壶是现在宴会时兴的游戏,在几米远外的地上放一个长颈玉瓷瓶,投壶者将手里的箭扔过去,投中数量多者为胜。
围观的几个少爷们看崔竹要玩,都默默让开了位置。
崔竹道:“这样投没意思,去搬扇蚕丝屏风过来。”
半盏茶功夫后,一架小小的屏风被搬了过来,就放在玉瓷瓶前面,后面投壶的人透过屏风,只能瞧见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投中的难度增大了。
崔竹拉着方喻,兴致颇好地给他介绍投壶规则:“要连中三箭才能算过关……能连着投中的箭越多者,为胜。”
“输的人……”崔竹想了想,提了一个似乎无关痛痒的惩罚:“要手里拿着玉瓷瓶站在屏风后,等胜者再投三箭,都中了才能离开。”
一边的刘赠笑着,看了眼崔竹,眸色略深。
方喻暂时也没明白崔竹这个惩罚的含义,索性懒得去想,道:“那来吧。”
崔竹说:“许容哥哥先来。”
他将小巧的木箭递过来,轻握了一下方喻的手,鼓励道:“哥哥这么聪明,肯定一玩就会了。”
崔竹说的话不准,因为方喻随手扔了五支箭,只中了一支。
“不擅射艺,见笑了。”方喻甩了甩手腕,目光一转落在崔竹脸上,这样说。
崔竹很轻地勾了下唇。
“没关系……”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人手里接过木箭,退了两步,道:“我也并不算很擅长投壶。”
“不过,”崔竹乌黑的杏仁眼弯了弯,又说,“为了避免给人说我欺负哥哥,还是——”
他朝方喻一伸手,掌心向上,眨眨眼问:“许容哥哥有带帕子吗?”
为了外出时能时刻保持洁净,现下的世家男男女女都会随身携带帕子,甚至还成为了攀比身份的其中一项。
但方喻道:“没有。”
“好吧。”崔竹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旁边的仆从递上来一条细长的黑布,崔竹拿起来,抬手用黑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蒙着眼睛投壶,与许容哥哥比试。”
少年尽管被挡住了视线,却像是能看见似的朝方喻转过头,露齿一笑。
紧接着,崔竹往后走了两步,背对着屏风,反手往屏风后的玉瓷瓶掷去木箭。
周围响起一阵细微的叹声,崔竹连掷三箭,连中三箭,在第四箭时,他收回了手,扯下脸上系的黑布,看向方喻,乌眸明亮:
“许容哥哥,我赢了。”
方喻无可无不可地笑了一下,说:“这叫不擅投壶?”
崔竹投壶的名声早在京城传遍,据说他能在十米外,隔着三道屏风,蒙着眼睛轻松掷中被人捧着移动的箭壶。
崔竹瞧方喻神色,明白他十分清楚自己的本事,立时走过来,伸手很轻地勾住方喻的脖子,撒娇似的道歉:“许容哥哥不要生气……我只是想和你玩两把。”
“输了就是输了,”方喻推开他的手,想看看崔竹到底想做些什么,“怎么罚?”
崔竹长而软的睫毛落下,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抬起头,笑着道:“要给眼睛缚上这根黑布,你站在屏风后,等我再掷三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