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奉旨成婚后[重生](265)
卫云昊已经接着道:“祖父,这朝中谁和逆贼有勾连,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那小畜生又素来和雍王走得近,多半就是他在背地里捣鬼使坏。”
“没错!”
卫嵩满腔嫉恨和怒火再度被勾起来:“孩儿早便说了,那小孽障是个祸害,留着迟早祸害咱们卫氏,当年父亲就不该心慈手软,留他一命,他心中根本不会对父亲有丝毫感激,反而会因为那件事记恨父亲,记恨卫氏——”
卫嵩话音戛然而止。
因发现卫悯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已冷沉如铁。
“三公子,求求您,救救我们殿下吧。”
公主府的长廊下,一名老内侍双膝着地跪在那两扇敞开的窗户前,一边恳求一边磕头。
“您和殿下关系可是最好的,如今殿下遭逢大难,您可不能坐视不管,任由殿下被那些叛军磨搓啊。”
老内侍正是雍王心腹之一,自雍王出生起就跟在雍王身边。
窗户后,卫瑾瑜一身素色广袖绸袍,神色冷淡坐着,手里握着柄刻刀,专注刻着一块木雕。
见卫瑾瑜久不说话,老内侍一咬牙,道:“三公子,您和我们殿下,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殿下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您将来要凭谁扶摇直上呢。”
“大总管可真是高看我了。”
卫瑾瑜终于开口:“雍王是落入叛军之手,连陛下和首辅都没有法子解救,我能有什么办法。”
大约没料到卫瑾瑜态度如此冷淡,老内侍忍不住道:“三公子,当日殿下领兵出征,可是您一力主张,如今出了事,您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您如此聪明,一定能有办法救殿下出来的!”
“袖手旁观。”
卫瑾瑜咀嚼了下这个词,道:“若我没记错,当年,我也曾如此跪在地上,求大总管饶过我,大总管倒是袖手旁观了。”
那老内侍面色骤然一变,几乎是露出几分仓皇之色。
卫瑾瑜轻吹一口气,吹掉手上沾染的木屑,道:“你应该庆幸,你的主子,是落入了叛军之手,还有些价值,不至于丢了性命。”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
老内侍背脊发寒,知道说再多也是无用了,甚至已经意识到,眼前这手段高明的三公子,之前和殿下交好,根本不是为殿下筹谋,而是为了今日的报复!
等人走了,明棠才进来,道:“公子,听说陛下发了急病,直接吐了血,眼下正召御医急诊呢。”
卫瑾瑜又吹了口气,掌中木雕已经初具雏形,是个高马尾、穿铠甲,背负弓箭,腰跨长刀,威风凛凛的小人。
“最看重的儿子落入仇敌之手,身为父亲,自然会伤心难过。”
卫瑾瑜轻飘飘道。
“不过,这只是开始而已,以后,他要慢慢适应这种节奏才行。”
卫瑾瑜将木雕纳入袖中,随即吩咐明棠备车马。
“公子是要?”
“入宫,探望皇祖母。”
明棠了然。
一年一度的地神祭即将到来,而地神祭之后,就是长公主忌辰。
每年到这个时期,太后都郁郁寡欢。
因为天盛帝突然气急攻心,皇宫上下一片忙乱,卫瑾瑜递了牌子,直接穿过太仪殿,往清宁殿而去,半路遇上行色匆匆的卫皇后。
卫皇后多年无子,在深宫中苦熬,除了那份属于皇后的端庄,早没了当年卫氏嫡女的无双气派与华彩。因为雍王之事,卫皇后也备受打击,面容肉眼可见的憔悴。
在廊下遇到卫瑾瑜时,卫皇后顿住了脚步。
卫瑾瑜和卫氏关系不好,和卫皇后关系只会更淡。
卫皇后显然也没打算理会卫瑾瑜,只因乍然遇上,有些猝不及防,才停了下来。回神之后,便若无其事抬步往前走。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若是反过来呢,可会堕入阿鼻地狱?”
耳边冷不丁响起一句。
卫皇后面孔唰得一白,几乎是下意识攥紧了手腕间那串檀木佛珠。
她霍然回头,廊下空空荡荡,早没了那少年身影。仿佛刚才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第166章 诗万卷,酒千觞(十二)
太仪殿外乌泱泱跪着一群官员都是请求皇帝将赵王从刑部大牢里放出来,以安定民心的。
其中有依附裴氏的,也有单纯站在社稷安稳角度考虑的。
“陛下雍王落入逆贼之手,逆贼定然会拿雍王性命要挟朝廷,要挟陛下只有将赵王放出才能让逆贼知道陛下并非只有雍王一个皇子。”
一名官员语调铿锵道。
卫皇后到时,恰好听到这一句,当即走过去,怒斥道:“雍王落入逆贼之手,陛下惊怒交加以致旧疾复发尔等不思如何搭救雍王以安君心反而在这里口出狂悖之言,是何居心!”
那官员睨了卫皇后一眼哼道:“我等是大渊臣子自然要事事以大渊江山社稷为先,岂能如妇人一般优柔寡断陷于一己私情。”
说完朝着殿内一拱手:“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亦应摒弃私情以社稷为先。”
又有裴氏一党官员阴阳怪气接道:“皇后娘娘多年无所出只雍王这么一个养子眼下失了依傍,自然心焦如焚咱们也理解一些。”
裴氏党官员数量虽少,但不耽搁他们在关键时刻煽风点火,引导风向。
果然方才指摘卫皇后的官员再度怒哼一声:“这大渊又不是卫氏的天下,没了雍王,难道陛下就没有其他皇子了么?论出身论才能,赵王哪一样不比雍王强?本朝祖宗家法,后宫禁止干政,依臣看,皇后还是快些是照料陛下吧。”
卫皇后虽也是世家嫡女出身,然自幼所习,乃德容言功,真论口舌功夫,哪里比得过这些日日在朝堂上与同僚唇枪舌剑的大臣。
闻言,只咬牙道:“赵王涉嫌谋害皇子,罪大恶极,若放了赵王,尔等置国法律法于何地。”
“你们不顾陛下病情,如此苦苦相逼,眼里可还有陛下这个天子?你们如此行径,与犯上作乱何异?”
说完,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众人,往太仪殿而去。
曹德海恰引着一名官员从殿中出来。
那官员一身二品锦鸡官袍,腰束犀带,面容板肃,周身肃穆之风,正是礼部尚书梁音。
卫皇后脚步骤然一顿。
“皇后娘娘。”
梁音让到一侧,俯身行礼。
“梁尚书不必多礼。”
卫皇后目光在梁音身上停驻片刻,方问:“陛下病情如何?”
梁音答:“陛下是急怒攻心,刚刚服过药,已经有所好转,只是忧心雍王安危。”
卫皇后点头。
“本宫明白。如今朝中正值多事之秋,满朝文武,平日一口一个万岁,然而真正对陛下忠心的又有几人,雍王虽然不成器,到底是陛下亲生骨肉,父子骨肉之情,岂能轻飘飘一句社稷为重就能割舍。梁尚书昔日曾冒死为陛下吸蛇毒,救陛下性命,是真正可信任倚重之人,还望梁尚书能想想法子,救一救雍王。”
梁音闻言,看了眼直挺挺跪在殿前空地上的那些官员,皱了下眉,低声与曹德海吩咐了几句。
曹德海起初迟疑。
梁音不知又说了句什么,曹德海才审慎点头。
不多时,卫皇后就见一列锦衣卫自外汹涌而入,将那些跪着请命的官员强行拧住双臂往外拖去。
“梁音,你不过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竟敢如此对待我们!”
“梁音,你这小人,走狗!”
文官们大都手无缚鸡之力,岂是锦衣卫对手,眼看挣脱不得,且如此没有体面的被强拖出大殿,有一些因为挣扎,连靴子都掉了,可谓斯文尽失,便对梁音破口大骂。
梁音面无表情站着,面色沉如古井,任由那些官员骂,好似那些骂声根本没有入他的耳。
官员们很快都被拖走。
卫皇后忍不住问:“梁尚书这般,便不怕得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