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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死对头奉旨成婚后[重生](199)

作者:若兰之华 时间:2024-07-27 11:26 标签:甜文 重生 强强 宫廷侯爵 相爱相杀

  “你也说了是暗巷,既是没有灯火的暗巷,他是如何看清杀人者是谁,被杀者是谁的。莫非长了对火眼金睛不成?”
  “你——”
  赵雍身为大理寺卿,何曾被人如此当面奚落过,登时气得站了起来,被刘公公眼风一扫,才又缓缓坐了下去,道:“谢世子,本官按规矩问案,请你好好说话!”
  “哦?”
  谢琅反问:“赵大人倒是说说,我哪句话没有好好说了?”
  赵雍面色阵青阵白,胸口起伏片刻,用力一拍惊堂木,吩咐带人证。
  一名五短身材的伙计被带了上来,赵雍道:“王二,你且看看,这堂上可有那夜你看到的行凶之人?”
  王二瑟缩看了眼谢琅所在方向。
  谢琅认出这是昔日出入二十四楼时经常入包厢里侍奉的一名伙计,因为手脚利索会说讨巧的话,还得过姚松不少赏钱,笑道:“原来是你。”
  对方虽是笑着,气势却凌厉迫人。
  王二道:“世子恕罪,小人也只是将所见所闻如实说出而已,那夜在后巷,小人亲眼看到您杀了那刘喜贵……”
  谢琅还是笑吟吟的。
  “好,那我问你,那后巷墙上有人喝醉酒用姑娘家描眉用的金粉画了一幅图,是牧牛图还是牧马图?”
  王二一愣,道:“好像是牧牛图。”
  谢琅大笑。
  王二改口:“小人记错了,是牧马图。”
  谢琅看着他:“再想想。”
  “小人确定,是牧马图!”
  谢琅再度大笑。
  道:“那后巷墙上,根本没有图,只是用金粉题了一首诗,你身为二十四楼伙计,连后巷刷了金粉的墙都看不清楚,也敢说自己看清了人!”
  王二吓得不敢再说话。
  赵雍面色难看至极,道:“谢世子,讯问证人,是本官的职责,你这样一味恐吓,证人如何敢说实话。刘公公,本官请求暂缓审问!”
  就这样,简单过完一轮堂后,谢琅重新被带回值房。
  更鼓声自外传来,谢琅判断出,已经是二更时分。
  在这间位于北镇抚西北阴处的值房里,昼与夜被模糊了边界,谢琅几乎只能靠每日微弱的日影与更鼓判断大致时间。
  与鼓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夜枭的尖锐鸣叫,和翅膀掠过树枝的扑棱声。
  夜枭以腐肉为食,胆子大得很,有时还会落到值房的窗沿上,扯着呕哑难听的嗓子,叫上几声。
  一晃眼,整整三日已经过去。
  第一日是最为热闹的,北镇抚和大理寺的人轮番来问了姚松案与刘喜贵案的情况,之后两日,这间值房便再无人光顾。
  若不是能感知到天罗地网一般潜藏在暗处的锦衣卫,谢琅几乎要怀疑,自己要永远烂在这个地方。
  夜色渐深,值房里只亮着盏光芒微弱的油灯,谢琅坐在圈椅里,闭目沉思,案上的饭食仍原封不动摆着。
  “急匆匆的往何处去?”
  外面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和说话声。
  “去宫里。陛下旧疾发作,要去千秋殿长跪敬香,谁料值夜太监胆大包天,竟在殿中与宫女行苟且之事,连灯烛掉落都未发现,险些让殿中走水,酿成大祸!”
  脚步声转瞬即逝。
  人声也迅速没入黑暗中。
  谢琅垂目听着,“千秋殿”三字落入耳中,脑海中忽然犹如吉光片羽闪过一般,带起一道雷霆般的轰鸣。
  恰此时,紧闭了一日的值房门从外打开,一道人影缓缓走了进来。
  “苏大人,请。”
  引路的锦衣卫同来人道。
  苏文卿进了值房。
  值房门复关上,隔绝了外面一切声息。
  值房里灯火微弱,谢琅抬眼,首先看到了苏文卿胸前绣的锦鸡图案。
  谢琅问:“你怎么来了?”
  苏文卿立于满室灯火的正中心,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道:“我来救世子。”
  谢琅无声一笑。
  不由想起上一世,他手骨脚骨腿骨截断,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般戴着镣铐,趴伏在昭狱冰冷石砖上,时而如火炭滚身,时而如坠冰窟,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时,那双冰凉如玉的手,将他轻轻扶起的情形。
  那人跌跌撞撞,历尽千辛万苦,用一副清瘦羸弱的筋骨将他背出昭狱,甚至用不惜用自己的血喂食他,给他续命。让他犹若死灰的心,于夹缝中燃起一线久违的依赖和生机。没错,在一次次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里,他辨出那奇怪的味道,是血的味道。
  当他们一次次跌倒又爬起时,当那浓稠的血液进入他口腔中时,当他无意间触到他臂上膝上青肿痕迹时,他暗暗发誓,一定要用世间最好的东西回报他。
  漫长的昏迷,再睁眼之时,他才知道,那人竟是苏文卿。
  苏文卿伏在他身上痛哭,他却已经流不出泪。
  连血都流不出。
  亲友皆死我独生,那是他第一次体味到,什么叫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可苏文卿断了自己的锦绣前程,豁出命将他从昭狱救了出来,为了二叔,为了谢氏满门血仇,为了这份比天高比海深的大恩,他都不能死。
  那时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报仇和报恩。
  到后来兵围上京,攻破上京城门,屠尽京中世家大族,终于如愿以偿,给苏文卿以宰相尊荣,他知道,他虽还活着,灵魂却已经死去了。
  此后记忆虽失,他也能猜到,即使登上了那九五至尊之位,失去了唯一信念支撑,他也多半只是个残暴的杀人机器与麻木的傀儡。
  重活一世,旧事重演,却是物是人非。
  谢琅看了眼那于灯火下闪耀着炫目光泽的锦鸡补服,淡淡道:“不必了。”
  “你如今位列七卿,前途正好,你救了我,我也不可能再予你宰相位。”
  苏文卿隐在袖中的手轻握成拳,道:“眼下能救世子的,只有我。”
  “世子不肯接受我的帮助,难道是打算在这座黑屋子里,了此残生么?”
  “就如——世子宁愿向熊晖低头,也不愿意向我寻求帮助。”
  “了此残生?”
  谢琅咀嚼了下这个词,忽然间明白了什么,道:“看来,你不是来救我,是来当说客的。”
  “是给陛下当说客,还是给韩莳芳?”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
  苏文卿道:“看来,世子已经知道了。”
  谢琅讽刺一笑:“这间值房,位置偏僻,平日根本无人经过,可偏偏方才有人在外面提起千秋殿失火之事,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够我听见。我若再听不懂这弦外之音,岂不辜负了幕后之人的良苦用心?”
  “上一世,千秋殿走水,被一场大火焚尽,陛下生母兰慧太妃的灵位也焚于火中,这一世,千秋殿却没有走水,还是因为陛下的缘故被发现。若我没有猜错,陛下应该同你我二人一样,也是重生之人,拥有上一世的记忆,自然,也容不得我这样的‘乱臣贼子’活在世上。”
  否则,锦衣卫昭狱出了名的防守森严,那根金簪,如何能越过锦衣卫重重耳目,到了姚松手里?
  否则,王贵是司礼监大珰,那夜在韩府相见,还一副颐指气使,养尊处优,从容不迫的模样,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畏罪潜逃。
  世家再手眼通天,当真能打破北镇抚这道天子亲手筑起的坚固机器么?若如此,过去数年,世家便不会对锦衣卫三字恨之入骨。
  如果不是世家,还有谁有这等手眼通天的本事。答案只有一个。
  谢琅靠在椅背上,不知该悲该怒:“从我走进昭狱,见到姚松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局。我千防万防,都不曾防到布局者会是陛下。陛下比任何人都明白谢氏的忠心,他故意让我听到外面的谈话,用意不过是让我猜到真相,主动赴死,好保全谢氏阖族荣耀,我说得可对?”
  苏文卿脸色晦暗不明。
  “世子既已猜到,何必再问文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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