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老大死后含泪苟活(48)
只不过这人的闹,是那种嘀嘀咕咕的闹,不吵。
苏尔手指轻轻敲着手边的座椅,眯眼正想什么,颈边挨挤着他的脑袋忽然传来一声哽咽,在寂静到只剩呼吸声的房间实在是太清晰了。
苏尔几乎是同时间皱起眉,问:“干什么?”
禾奚埋着他的脖颈,抬手擦着脸埋怨,“你为什么对我态度这么不好?”
苏尔反问:“我怎么态度不好。”
“你以前总在抱我的时候叫我宝宝,你现在不叫了,”禾奚一条一条细数起他的过错,声音蔫蔫的,“而且你也不亲我了,我主动亲你,你还不准我亲。”
他的这幅模样实在太失落了,尤其是还贴着人最脆弱的脖颈说话。苏尔盯着面前不知道把他认成谁的禾奚,一直盯着,直到再次听到其他声响。
苏尔偏头看过去,脸还没转多少,腿上的禾奚忽然一把捧住他的下巴,垂着眼睛问他:“你为什么不亲我?”
苏尔停顿了两秒,拨开他,“有电话。”
禾奚感觉肚子有点硌,但没有理会,固执地捧着问:“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不亲我?”
苏尔没说话,抬手擦了擦下巴上的泪水,没管胸膛上的流淌,探身拿起响个不停的通讯器。
等到摁下接通键时,苏尔才恍然想起,这部通讯器是禾奚的,白天一直被他放在沙发枕头底没有拿。
电话接起的时候禾奚还不知道,紧抓着苏尔的胳膊,他质问苏尔为什么不亲自己的声音是和通讯器里兰珏的声音同步响起的,他质问的那一秒,兰珏在喊他的名字。
“禾奚。”
几秒种后,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禾奚也安静了,僵硬地、惊疑不定地转头去看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他好像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他,有些被吓到了。
直到几分钟过后,电话那头的人才隐忍地再次开口。
“禾奚,你想不想见储应珣?”
“想……就等一个人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
第26章 贪生怕死(26)
兰珏的这声储应珣,让禾奚身体陡然一僵,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
画面中禾奚似乎在一个特别昏暗的小店铺,他窝在靠墙的软沙发里面,对桌子上刚新鲜出炉的炸薯格视若无睹,红着眼眶在抹眼泪。
比起现在的禾奚,这个明显要更稚嫩一点,脸颊的弧度不像后来这么细,还有点圆,揉眼睛的时候差点把脸也揉红了。
圆桌两边还有其他几个和禾奚同岁的男生,都穿着蓝白相间的高中校服,此时都脱掉外套剩下里面的私服,凑到禾奚身边安慰他。
听几人的三言两语,就能把事态搞清楚,禾奚这次摸底考没有考好,成绩出来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说了两句,这才有点难过。
高三了,一次退步都足够让人心慌,禾奚低着脑袋,眼睫毛扑簌簌地眨,眼睛里的水就这么一点一点滑过脸颊,再砸到攥着衣摆的手背上。
小店铺里人很多,没人关注到这里有个刚成年男生的心事,而且禾奚哭也是无声的,只掉眼泪不出动静。
禾奚闭眼缓了缓情绪,接过同学递过来的纸巾,刚要说没事,店铺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旁边几个男生下意识朝外看了一眼,看完就准备收回目光,结果没收回两秒就陡然再次看向门口。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成熟高大的男性,西装革履,系着灰黑色的高奢领带,从下颌到锁骨的中间处有非常明显的突出,他攒动喉结朝店里面扫了一眼,没顾上被雨水打湿的额发。
坐在禾奚身边的男生瞪大眼睛,伸出右手戳了戳禾奚的胳膊,禾奚正兀自难受呢,被他一戳有点困惑,脑袋也不抬闷闷问了一句怎么了?
问完就听身边传来一声,是储、储……
储了半天也没储出个什么来,但禾奚好像领悟到了他的意思,连忙从后面拎起自己的外套给自己披上,胳膊往桌面一搭,赶在储应珣发现他之前趴在了桌子上装睡。
储应珣走到桌边时,禾奚身边的那个人收到了禾奚的旨意,对上男人的目光,磕磕巴巴地撒谎说:“禾奚睡着了。”
撒谎也不打草稿,来饭店睡什么觉。
但储应珣垂下目光来,看见趴在桌上的禾奚侧着脸蛋,睡得肚子一伏一伏,仿佛真的睡很熟。
男人也不动,就这么一直盯住人,直到对着墙壁睡的禾奚忍不出抽了一下鼻子,装了半天一秒就露陷了。
储应珣无奈,走过去托住禾奚的两边腰,把人托站起来,像抱小婴儿一样眨眼就把几十公斤重的人抱到了怀里,抬手按住后背。
他走出门口的时候几个男生都不敢拦,或者这种情况已经多到不能再多,而每次只有男人才能哄好,就睁一只眼闭一眼让人带走了。
禾奚被男人抱走放到了车上,男人扯安全带从肩膀刚拉到腰侧的时候,禾奚忽然抬手按住他的胳膊,一双干净透彻的眼睛抬起盯住他:“你就不用办事吗,为什么老是缠着我,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储应珣垂眸看了眼禾奚的眼眶,低声说:“你身边有间谍告密,告诉我某人在这里哭鼻子。”
“谁说的?”禾奚一下就觉得丢脸,推开男人近在咫尺的胸膛,矢口否认,“我没有!”
禾奚还在气身边有人投敌,储应珣从善如流嗯了一声,用指腹擦了擦禾奚湿哒哒的睫毛,禾奚气过之后慢慢觉得尴尬,绷直后背坐在椅背上,转头看向窗外。
储应珣没系安全带,从主驾驶向右探身,熟练地摸了下禾奚长裤下的脚踝,又去扯起禾奚的衣角看了眼,放开手前顺势捏了捏禾奚的下巴。
禾奚僵尸一样坐在副座上,没挣扎,看样子早已经习惯储应珣这样的检查。
最近天气冷,禾奚总不好好穿衣服,两个月能冻感冒三回。
后来储应珣每次见禾奚首要事情就是检查禾奚有没有穿棉袜,里面有没有穿厚衣服,如果没有,他会拿出车上常年备着的袜子和衣服给禾奚套上。
最后面的触碰大概类似于,家里有个软和的只有一丁点的小孩,见他抿着嘴生气,就总也忍不住去伸手摸摸他肚子捏捏他软胳膊。
储应珣给禾奚手里塞了个暖水袋,坐回去开车。
不到半小时车停在一处远离市区的洋房门口,储应珣低头去解安全带,身边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咔哒一声弄开打开车门下了车。
储应珣顿了下,两秒后他降下车窗,朝刚打开大门的禾奚道:“奚奚,难过就给我打电话。”
禾奚像大晚上偷溜出去做坏事的小朋友一样,怕被家长发现,按着门把扭头小声道:“都说了我不难过!你快走。”
连多停留一阵都不敢,禾奚拎着自己的书包转身溜进家里。
卧室在二楼,禾奚匆匆和一楼的父母打过招呼,踩着拖鞋跑上二楼,凑到窗边一看,才放松地看见车下的黑车已经悄无声息地驶离。
禾奚慢慢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拽了下书包,从里面拿出这次没有考好的试卷,他目不转睛盯着鲜红的错误八叉,慢吞吞扯开笔盖在上面重新演算。
晚上八点十分的时候,有人在外敲了敲卧室门叫他吃饭,禾奚陡然惊醒,黑笔磕在试卷上划出长长的一道,大约一分钟后,他哦了一声,锤着酸软的双腿从地上站起。
旁边的穿衣镜映出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禾奚去浴室用冰水洗了把脸,见眼睛没那么红肿,才穿上鞋子准备下楼。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欢快的英文歌炸耳地响彻房间,禾奚又被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按下接通让歌别再响了。
禾奚松了口气,将握着的手机放到耳边,就听传音口有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奚奚,去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