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老大死后含泪苟活(35)
别看禾奚平时很安静,睡觉总不老实,而且睡得熟,外面打雷下雨都不会醒,一晚上小动作很多,总爱滚来滚去不盖被子。
总之能生生折腾一宿,自己睡一整晚睡得红光满面,和他睡一起的人被挤到只能睡床边,稍不注意都能滚到地上去。
储应珣满打满算没和禾奚睡过超过五次,第一晚就知道了禾奚的这个习惯,不过他被禾奚弄出了贱性,适应很良好。
他掀开被子睡到禾奚身边,闭上眼睛。
雨声淅淅沥沥地砸在窗户上,时间悄无声息过去二十分钟,通讯器悄然一亮,储应珣瞬间睁开眼睛往床头一摸。
迅速浏览过上面的信息,储应珣又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他慢慢坐起来,打开夜灯,看了一眼身边的禾奚。
禾奚怕是今天真的很累,睡得很香,小肚子也睡得一鼓一鼓,像只小香猪似的,脑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头睡到了床尾。
储应珣抬手拉了下禾奚肚子上的毯子,刚要下床,突然见原本呼吸均匀的禾奚睁开了眼皮,目光没有焦点朝他这个位置看过来。储应珣一怔,低声道:“奚奚?”
禾奚揉了揉眼睛,“你要去哪?”
储应珣放轻声音:“今天剿灭了一个地区的感染物种,手底下的人开了庆祝会,就在大厦后面的海滩边,奚奚要不要去?”
禾奚似乎还有点没睡醒,枕着枕头反应了好一会,没有说话,好半天他慢吞吞地趴到床边下了床,穿上鞋子后肚子上滑起的衣服重新掉下来。
他又裹上外套,抬眸看储应珣:“要去。”
庆祝会开在大厦后面的海滩上,有人张罗着摆了烧烤摊,点了篝火,燃烧着的火堆映出了每个人脸上的欣喜,就连白天突然被几个不知死活的人袭击的不愉快也都消散了。
储应珣出现的时候篝火边的几个人齐声叫了一声老大,后一秒,见到储应珣身边的禾奚,又都闭上了嘴。看上去不知怎么称呼禾奚。
还有人做出了“大嫂”的口型,最后却惜命地没叫出口。
这里的人都是储应珣派到和水驻扎的小弟,一年没有回去过,也就兰珏认识禾奚。
禾奚看了眼兰珏,又看一眼另一堆篝火,最后选择坐在远离人群的桑诺旁边。
兰珏挑了一下眉,禾奚不喜欢他经常对他针锋相对已经是所有人的共识,但兰珏从这一回里看出禾奚对他的感觉又多出了一点埋怨。
兰珏慢慢转头看了眼远处明显低头掩饰身子僵硬的桑诺。
——不喜欢他,讨厌他,却对身边这来历不明的人格外信任,他难道就不是老大的狗?
怎么对狗还区别对待呢……
兰珏扯动唇角笑了声。
禾奚不知道兰珏在看他,他坐在篝火旁边吃着桑诺递过来的串,眉头微微一皱,这和他想象的晚会不太一样,还以为有节目看,结果只是坐在一起吃东西聊天。
有些无聊,还不如睡觉。
禾奚从来都是想什么做什么,他吃完手里的一串东西就站起身,想到等下要重新刷牙,唇角不加掩饰地烦躁一抿。
他快速往大厦门口走,殊不知后面的一众男人不知不觉停下交流,借着吃东西的动作不动声色地看着禾奚逐渐远去的背影。
禾奚不知道从他来到海滩的第一秒起,这场庆祝会的气氛就变了。
他也不知道,在他走后,人群中有个男人鬼鬼祟祟地站了起来。
而此时在一棵树下,储应珣把视线从禾奚身上收回来,垂着眼滑着手中的通讯器。
他旁边是安全区的第二把手,男人从身上摸出烟,还没点燃,就被储应珣打翻掉在了地上。其他人都怕储应珣,男人倒还好,毕竟他的地位也不算低,他不虞道:“你疯了吗?”
储应珣还是滑着通讯器:“你抽烟我身上会沾上烟味,他不喜欢。”
男人表情微微扭曲,从很早起,他很看不惯储应珣栽倒在一个男生身上,只不过一直没找到爆发口,现在正好,送上了门。
他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收收那个样子,真是蠢透了,像条彻头彻尾的哈巴狗。”
储应珣收回通讯器,神色不变,在男人的目光中转身离开:“那又怎么样?”
月亮高升。
禾奚回到了大厦顶层卧室,认认真真刷了牙洗了脸,还对着镜子照了照有没有残留泡沫,这才上了床。
这回他是彻彻底底真的精力耗尽,躺在床上不多时就睡了过去。睡得很熟,脸颊挤着枕头面料,睡得别提有多香,面颊都红润润的。
直到被门外急促纷杂的脚步吵醒。
“——我怎么会知道发生那种事?他连架都没和我吵就走了,我想起还没问他几点离开和水,就跑去问,结果就发现他……你们与其在这里质疑我,不如赶紧去抓人,说不定还能抓到,真是脑子进了水,需要我给你们预约神经科明天去瞧瞧吗?”
禾奚撑着胳膊坐起来,紧皱眉看向门外,外面的人声一道接一道,保守估计有十几个人。
这很奇怪,储应珣的卧室应该没人敢上来才对,可外面却确实有人,最要命的是,他担心储应珣进不来,就没有锁门。
果然下一秒,门砰地被人推开。
门口熙熙攘攘挤进来许多黑衣黑裤的男人,握着门把的那个看了眼床上的禾奚,目光从他红润的唇挪到他肩头逐渐滑落的被子上。
禾奚皱了一下眉,骤然关掉小夜灯,男人回过神,赶紧黑灯瞎火地往前走了两步,“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是发生了急事……半个小时前,老大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
禾奚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呆呆愣愣地连路都走得不太稳,被人带着来到一个素白的房间。
大厦被简单装饰,到处挂满了挽联,连几处花盆都换上了白色的鲜花。而他被带到的这间房更是满堂的白,前不远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储应珣的灰白照片。
外人一看便知道这里正在举办什么。
大厅肃然,有人注意到了禾奚,但都没有走过来和他说话。
禾奚怔然地看了眼前面的照片,余光看到有一男人和自己擦肩而过,冷不丁转身抓住了那个人的袖子。
晚上庆祝会的时候,禾奚看到这个人一直和储应珣坐在一起。男人被他一抓,迫不得已停了下来,垂眸看了眼前面的禾奚。
禾奚睫毛一颤,小片的阴影投在脸上,他抓着男人脸色慢慢发白,一双眼被反衬得更加漆黑,小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原本想拂开禾奚的手,只是多看了一眼禾奚的眼角,莫名其妙就没动手,还回答了:“如你所见,储运气不好,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狗东西一刀捅了心脏,被发现时已经过了抢救时间,死得透透的了。”
禾奚皱了下眉,不喜欢男人说话的用词,他抿唇,“为什么只有他有事,你们没事?”
“哎,注意点说话,”男人慢条斯理地把衣角上的手拨开,“这个问题你得去问那个狗东西了,不过很可惜,我们还没抓到他。”
禾奚正要再问,远处走来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小弟,他将一张薄纸递给男人,沉声道:“老大,对接仪式什么时候举办?”
男人微笑道:“当然是现在。”
那张纸在两人交接中,上面的内容被禾奚看到了,禾奚脸色苍白,颤抖着捏紧手指,颤声:“储应珣的丧礼还没有过,你们这么快就要新选老大?还是说,根本就是你们做的?”
被当作灵堂的房间人声阒寂,一众匆忙换上白衣的男人沉默地站在一旁,没有人说话,于是,禾奚那细细软软像猫叫的声音也变得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