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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火葬场啊[快穿](116)

作者:Alohomora 时间:2024-03-08 10:41 标签:爽文 火葬场 快穿 豪门世家 虐文

  一分一毫都不能,盘剥一层就是几万条人命。
  这是连时鹤春都救不动的灾。
  时鹤春清楚,所以陪他下来放粮,陪他煎熬,陪他任由寒气入骨。
  牢中寒凉,时鹤春怎么受得住。
  秦照尘只在心里祈求,倘若举头有神明,倘若善恶有报,就该救时鹤春。
  他在这里拖延耽搁的时间,就该让鹤归堂的人换走时鹤春……他给那些人送的信中,标明了牢房位置、标明了暗道路径。
  “秦王殿下。”年迈的内阁首辅走出来,目光矍铄,看向他时又有惋惜,“何必如此?奸佞终归是奸佞。”
  内阁首辅说:“就算他做了这些……那又如何?祸乱朝纲、藐视律法是事实,他受贿无数,捧高踩低——”
  秦照尘打断他:“大人是高还是低?”
  循规蹈矩的大理寺卿从未这么说过话,内阁首辅话头一滞,神色竟然显出些窘迫恼火。
  时鹤春年纪太轻,主宰一阁已是空前绝后,不可能做得到首辅。但这奸佞在朝中游刃有余,层层牵扯辖制,哪怕官位在他之上的,也根本动他不得。
  如果不是时鹤春自愿被大理寺扳倒,自愿认罪自愿就缚,拱手被抄家,谁也拿这个奸佞没办法。
  “他自愿就缚,你莫非不解用意?”首辅沉声说,“他送你这一份锦绣前程。”
  “秦王殿下,杀了时鹤春,你就是清流砥柱。”
  大理寺卿扎在这朝堂暗涌中,浊流要杀他,清流要保他,两拨势力如今全汇在这小小的县衙门。
  “这些人是民心,我亦无力。”首辅看向汹汹人影,“你若冥顽——”
  秦照尘低声说:“这些人是民心?”
  首辅蹙紧眉,盯着越发荒唐的大理寺卿——秦照尘在失控,在自毁前程,这不是清流们想看到的。
  首辅不明白秦照尘在犹豫什么,如今还有机会,时鹤春就在牢中,秉公执法判一个闹市当街、凌迟处死,这就是送到手里的千古清名。
  再这样执迷不悟,前程尽毁,今夜还要多死一个徇私枉法、破法纵囚的大理寺卿。
  秦照尘不再开口,只是看着门外人影,他不信这些人是民心。
  那些真正的灾民饥民、跪下给神仙小公子拼命磕头的人是,给施粥的恩公立生祠,供奉无名牌位,日日洒扫进香的是。
  这些只不过是恶徒之下的犬牙鹰爪,是禽兽,是畜生。清流也非清流,是高坐明堂上的道貌岸然,衣摆不染尘埃。
  他想时鹤春。
  万丈红尘之内,只有一个干净的时鹤春。
  是他错了,他不该弹劾时鹤春,他走错了路,他该到时鹤春身边去。
  请他的小仙鹤教他,做个不那么清的清官,时鹤春一定很高兴教,一定很神气,逍逍遥遥躺在榻上翘着脚给他讲……他不该自认和时鹤春分道。
  时鹤春从未和他分道,时鹤春让他不坠尘埃,不坠万丈深渊。
  秦照尘看见首辅遗憾的叹息。执法的衙役扑上来,拧下他手里的刀,将他用力向地上按,剥去他身上的朝服。
  大理寺卿并不反抗,认罪,伏法,认这项上一刀。
  秦照尘被抓住手臂肩膀,关节仿佛被拧碎,双膝即将跪进尘埃。
  ……下一刻,却忽然有人扑出来,同这些衙役相持。
  个个黑衣遒劲,个个玄铁覆面,仿佛无声无息从黑暗中出现,身手利落悍然,将衙役从他身上撕开。
  有人用力搀住他的手臂,不准他跪倒地上,秦照尘倏地抬头,迎上黑衣人哀凉的眼神。
  没有丝毫绝处逢生的喜悦——鹤归堂的人不该来救他!
  这些人现在该带着时鹤春逃出生天,该换一具无名尸首放在狱里……鹤归堂的人手绝没有充足到来救他!
  秦照尘无法思考出更多的结论,他像是被钉死在原地,只觉头痛欲裂。
  耳畔的尖锐的啸音里,多出首辅的怒喝。
  “秦照尘!”首辅暴怒,“你身为大理寺卿,执法徇私、乱法破法,已经罪不容恕!今日神佛也救不得你——”
  湮灭天地的恍惚中,秦照尘似乎听见……时鹤春冷笑了一声。
  很轻很冷的笑,时大人看不起谁、看不起什么事时就会这么笑……他在大理寺断案,被本不该死的人折磨得夜不能寐,时大人来转一圈,就把那份卷宗随手抽走。
  ——神佛救不了的人,时鹤春能救。
  可眼下这片天地分明没有时鹤春。
  秦照尘无法思考,无法理解鹤归堂的人眼中死灰般的绝望……紧接着,这个小县衙中的县令踉跄着跑出来。
  “大人,大人息怒。”县令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上官,不知该拜哪一个,哆哆嗦嗦劝首辅,“大理寺卿……没徇私,没枉法啊,您这是说什么呢?”
  首辅错愕僵住,怒意凝在苍老锋利的眼睛里,再看向秦照尘的视线一颤,忽然隐隐渗出恐惧。
  ……没徇私,没枉法?
  什么意思,时鹤春没跑……时鹤春已经死了?
  秦照尘没罪——这怎么行?他们明明已经答应那些人,要在这里杀了秦照尘了。
  首辅幼子犯法,还拿捏在人家手里,于公于私,都不能叫秦照尘活着回京。演这一出正气凛然的堂皇戏,无非是算准了秦照尘不杀时鹤春。
  可那个不长眼的县令还在哆哆嗦嗦地说:“下官……下官也是才知道。几位上差去提审犯人,说是要审什么、什么机密,下官闲来无事,也就陪着去了……”
  半夜提审机密,半夜一个县令闲来无事,这话简直荒谬。
  但知道内详的人,都清楚那些人是去问什么——那些人是去逼问,时鹤春亲口承认了的银子,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县令不敢让外人听见,压低声音,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些上差先是隔着牢门问话,然后威胁、最后恩威并施。
  发现里面那死囚依旧不为所动,上差们也恼了,逼着县令打开牢门,闯进去就要动大刑伺候。
  这时候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早就死了,一点都没差,喝了断肠毒酒,受了凌迟之刑。
  囚衣片片红痕,血流干了,隐在阴影里才没看见。
  那一柄小刀就埋在被血染透的稻草里。
  这分明就是按罪判处的……至于没当街凌迟,律法里其实也有规矩。
  本朝律法里说:逢大灾大疫、民间混乱,为免人心浮动,狱中暗刑也可……
  首辅根本就无心管什么当不当街,背后泛着冷,盯住一动不动的秦照尘。
  时鹤春居然就这么死了。
  时鹤春这一死,谁还杀得了秦照尘?
  更别说死得这么干净明白……哪怕想要栽赃给那些鬣狗,都无从下手!
  “……秦王殿下。”
  首辅勉强缓过神,缓下态度走向秦照尘,尽力换了个和蔼神色:“老夫不知……”
  首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秦王推开。
  秦照尘像是听不见他的话,又像是根本不知身边有什么人、什么东西,只是往那一处监牢里走进去。
  这下没人敢动他了。
  刚才对他凶神恶煞的衙役,这会儿都慑得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头也不敢抬。
  那些高喊着“大理寺卿私纵死囚”、故意惑乱人心的恶徒,也干张着嘴说不出话,一时不知该再喊些什么。
  秦照尘身上本就功勋昭彰。
  大理寺卿在朝中执法如山、刚正不阿的雷霆震慑,秦王殿下这一趟放粮攒下的威望人心……再加上大义灭亲、亲手屠戮奸佞首恶。
  就像首辅此前说的,这是时鹤春亲手送他的,拿命铺的一条锦绣青云路。
  今日没人能杀秦照尘,以后就再没人能杀了。
  县令从愣神里醒悟,慌张拱手问秦王殿下安,府衙上下都战战兢兢拜倒。
  秦照尘穿过那个不大的院落,他一路走过去,一路不停有人跪下,或许是心虚,或许是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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