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拒绝渣攻火葬场(91)
炽烈拱拱手:“江湖之中我见过比这惨烈的多了去了,太子殿下不必介怀。”
祁思言低声道:“先回去吧,我等会派人过来接沐函他们。”
回了住处,祁思言把黎晔送回房间后,仍然兴致不高,趴在桌子上发闷。
直到门被敲响,他才缓缓抬头。
裴煜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食盒,他放下食盒,坐在祁思言面前,捏捏祁思言的耳朵:“太子殿下,嘴都能挂油壶了。”
“裴煜……”
祁思言小声唤道,声音软的不像话,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他瘪着嘴,吸吸鼻子,努力憋住的眼泪在裴煜面前却毫无征兆的掉下来,他满脸愧疚地掉着眼泪:“我差点害了我舅舅……我好害怕,你说他们是不是冲我来的?如果人再多一点,他失魂这么严重,我不该带他来的,我身份这么敏感,想要我死的人那么多……”
呼出的气息宛如一声轻叹,裴煜伸手抱住祁思言,虽然贵为太子,但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人前隐藏的再好,人后还是会偷偷躲起来哭。
胸口沁上一片濡湿,怀里的人僵硬了片刻,就小心翼翼地伸手拽住来自己的衣角。
“没事了……”裴煜低头安抚道:“太子殿下难道是水做的哭包?等会国师出去别人都能瞧见国师的衣服湿了大片,别人会怎么看?”
祁思言自责的情绪被打断,听了这话哭到一半忍不住噗嗤一笑,他用手抹了一把脸,又在裴煜的衣服上蹭了蹭:“我赔你!我这里又不是没有你的衣服,你换一身就行了,不准动,先让我哭够。”
他依赖裴煜已久,不舍得放开难得能抱到的裴煜,只是微微侧身,瞧见自己的杰作后有些后悔又有些微妙的满足感,心像是被塞入到了糖罐子里,黏糊糊的,脑袋也晕乎乎的。
这种感觉让他止住了眼泪,只是时不时的吸吸鼻子,抱着裴煜不撒手。
“换一身衣服更惹人议论。”裴煜伸手解下祁思言的发冠,发冠下的黑发用一根发簪固定着,解开发簪,一头青丝如瀑般坠下:“重不重?疼吗?”
祁思言轻轻嘶了一声,他揉揉发顶,低声道:“还好,舅舅束发很温柔的,不过这发冠是嬷嬷拿的,没办法,今天要正式一些。”
裴煜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根发带给祁思言绑上,重新给他束了宽松舒服的简单的发型。
“不知本国师可否有幸邀请太子殿下一同去围猎?”
黄昏的阳光散发着时而微红时而微黄的光,窗户旁的一束泛着金光的桔梗花映入裴煜的眼底,连同祁思言一起,给他的眼里增添了一丝温柔。
祁思言的心跳的厉害,一时间不知道光的柔美让他给裴煜的眼神加上了别的理解,还是裴煜的眼神就是如阳光般的柔和,他居然从裴煜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对自己的纵容和宠溺。
他慌乱地别开眼,假意揉揉眼睛掩饰自己的无措:“可是已经很晚了……晚上很危险,碰见刺客怎么办?”
裴煜垂下眼睫,修长的手指打开食盒,露出里面精致的菜肴:“可是太子殿下看起来很想去打猎,所以国师会保护太子。”
“噢……那就去吧。”
祁思言抬眼看了一眼裴煜,又低头看向食盒里一看就知道施裴煜亲自做的饭菜,那双晶莹含泪双眸此刻水光潋滟,神采奕奕,嘴角微微上扬后意识自己可能表现的太过高兴,又背过身去伸手捂住嘴,打开窗户深呼吸。
裴煜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手指成圈敲敲桌子:“过来吃饭。”
晚上要和裴煜单独打猎,吃快一点就多点相处时间,祁思言风卷残云地吃完饭,因为是偷偷出去,便自己和裴煜去后院马厩取马,却不曾想远远地就看见一个抱着恭桶往回走,走路一瘸一拐的小太监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随即乌泱泱一群人抓住他的头发把他往堆积在一处的马粪那边拖,有的还动了拳脚,强行把小太监的脸往马粪里按。
小太监披头散发,身上的太监服脏污的不行,头发上和脸上灰扑扑的一片,嘴里被人强行塞入了一块抹布,也喊叫不出声,瞧着那些下人小厮脸上嘲弄的笑意,显然已经欺辱了不止一次。
“住手,干什么呢?”祁思言拧眉,神情严肃地快步大喊道。
第九十九章
在自己手下发生这种事情,而且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他,祁思言当时只觉得血气上涌,他对于下人的态度都是能不苛责尽量不苛责,却也没想到这种放任居然会让他看到这种事情。
他话音一落,那些正在殴打霸凌小太监的下人马夫纷纷抬头,而后脸色大变,立刻跪下。
“奴才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一怒,在场的所有人只觉得大难临头头皮发麻。
被放开的小太监瘫软再地上,他的脸上还沾着恶臭的马粪,脏污不堪,太监服上被踹了五六个脚印,沾着泥巴和草屑,狼狈的宛如刚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
“太子殿下……”小太监声音微弱沙哑却饱含希望,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祁思言微微皱眉,倒不是为别的,而是没想到这个小太监居然是宋离歌。
他轻轻推了一下裴煜,让他离这个脏乱的地方远些,随后冷声质问道:“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人足足有五个,有马夫也有伺候的太监下人,却没有一个敢搭话。
“你们方才欺负人的那股劲呢?一个个都不说话是吧?”
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这才忐忑不安道:“这宋离歌惯会偷奸耍滑,让他做的事情不做,奴才们酒想教训他一下。”
“教训?”祁思言深吸一口气,他声音极其不悦:“孤没时间陪你们耗,也没心情替你们掰扯,孤问你们,宋离歌不做事,你们可有告诉管事?明月知道吗?”
下人吓的一哆嗦,跪在地上磕头:“不知,殿下饶命。”
祁思言:“宋离歌,你可有偷奸耍滑?事情到底是如何,你自己说清楚。”
宋离歌抬起头,他想伸手抓住祁思言的衣摆,却见祁思言被裴煜拉着往后退来几步,他连祁思言的一脚都碰不到。
事到如今,他已然没有了刚重生时的野心。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重生的意义何在,他碰见了白成薪,那人借着太子的东风过的这么号,而他缺脸祁思言的面见不到,更遑论钢重生时的进内阁,施展才能。
前世的祁思言只是他掌心任意磋磨的沙砾,他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可是这一生,他连见到祁思言都是一种妄想。
所有人欺负他都告诉他,是祁思言下的旨,是祁思言默许的,可是他不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信,他也不敢去找祁思言。
重生以后他夜夜梦到前世祁思言的模样,不是前世那些充满了恶念邪念的梦境,他所梦所见,皆为祁思言的举手投足间的幼稚天真,说话间的包容放纵,他梦见自己并未做出那些事情,而是辅佐祁思言,成了祁思言的心腹,却在梦境最美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祁思言凄惨而死,骨瘦嶙峋的模样。
这种梦境双面反差险些将他逼疯,日日梦夜夜梦,悔恨交加,失眠难耐,痛苦万分,只有看到祁思言他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真实和慰籍——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他前世那般对待祁思言都从未怕过,港重生满盘皆输他也没有怕过,现在却无比的害怕祁思言的一个皱眉冷眼,怕祁思言嫌麻烦,嫌他废物把他赶走。
可是从现在见到祁思言他就知道了,祁思言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他是非分明,油底线,有原则,根本不会去和一个小太监计较,不是高高在上的不屑,而是心软,所以祁思言不会狠心赶他走,也不会毫无缘由地纵容他被欺辱。
他沙哑着哭嚎,语气急切又痛恨,同是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委屈,仿佛自己终于被看到,终于被知道,他一边磕头一边流泪,一看就被折磨的不轻:“殿下,殿下救救我,他们让我给他们倒恭桶,抢我的饭菜,月银,打我辱我,还让我铲马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