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拒绝渣攻火葬场(13)
“再给你煮些兔子肉,兔肉都是瘦肉,炖软烂了放点盐,让你也能尝个滋味,汤煮的奶白奶白的,给你当水喝。”
严沐尧:“……”
仓鼠也凶残。
狐狸不哼唧了,只是还不愿意离开。
“晚上让明月给你做个埋满了棉花的窝,她绣活好,让她给你绣只小母狐狸陪你,给你缝个漂亮的赤狐。”
狐狸又哼唧起来。
“啊,不要啊?”祁思言跟哄小孩似的,他声音又放低了些,指指自己:“那给你缝个祁思言,日日陪你睡,要不要啊?”
狐狸顿时停下了声音。
严沐尧武艺高强,能听见很多常人听不见的细微声响,闻言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听见笑声,祁思言揉了揉脸,忍不住抬眼一蹬,语气软绵绵的,威胁听起来跟挠痒痒似的:“不准笑话我!”
“臣遵命。”
狐狸也停止了哼唧,像是终于哄高兴了,趾高气扬的回到祁思言的怀抱,严沐尧见机坐下。
狐狸躺在祁思言怀里,尾巴正好不停地拍打着严沐尧的腿,它的前爪抱着祁思言的左手,不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看向严沐尧。
严沐尧:莫名感受到一丝挑衅,有点气。
群臣们都各怀心思地望着两人的相处,有的心思活络的都去偷偷看江清越。
江清越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酒,像是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一样,垂在甲胄上的手却已经紧紧握拳。
怎么感觉他一回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以前的祁思言再怎么生气,也断不会这么说话,现在祁思言用这幅表情对严沐尧,是怪他刚才没有出面,故意做给他看的吗?
皇帝庄严道:“好了,晚宴开始吧,准备上菜。”
因为是小型的接风宴,皇帝是十个菜,贵妃八个菜,太子是六个菜,其余的大臣都是五个菜。
祁思言有些饿了,瞧见面前有的爆炒羊肉,放了些青红辣椒,羊肉一看就是炖过的,把汤汁都吸了进去,香辣扑鼻,切的大小均匀的酱牛肉整齐码在盘子里,鸡汤菌菇枸杞,四五只个头肥大的螃蟹,旁边放了调好的料汁,一小蛊鸽子汤,还有炒青菜,用的是荤油,青菜的色泽鲜亮翠绿,而且都是最嫩的叶子。
祁思言的面前还有一小碗米饭。
这一看就是父皇特地吩咐的,皇家宴席一般都不会备米,但祁思言不太习惯不吃米,所以设宴都会单独给他一碗米饭。
祁思言喝了口鸽子汤,整个胃里暖洋洋的,炖的鸽子汤味道鲜美,鸽子肉嫩且不柴,而且也小巧,里面还放了两三颗红枣,红枣核已经去掉了,也有专门丢骨头的碗碟。
鸽子是有蛊炖的,用的调料不多,讲究食材的原始滋味,重点在汤。
祁思言抱起狐狸,夹了鸽子腿放到空碗里:“这个盐不多,你可以吃。”
狐狸张口咬住鸽子腿,鸽子腿不大,跟塞牙缝似的,吧唧吧唧两口吞了,祁思言又给它夹了块鸽子的胸脯肉。
“你倒是宠爱他。”严沐尧笑道。
祁思言偏头,热切地介绍道:“这是国师的狐狸,它有四只耳朵呢!只是国师一直没给他取名字,我也只能叫他小狐狸。”
“太子殿下。”严沐尧轻轻地喊了一声,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一般。
“嗯?”祁思言歪头,宛如小动物似的,有些无辜:“怎么了?”
严沐尧面上带笑,双手却微微颤抖,又轻轻喊了一声,这次的声音带着一点微涩:“殿下。”
“嗯?我在听,你说。”祁思言伸手握住严沐尧的手,安抚道:“你别紧张。”
“没事。”感觉到手心温软的触感,他的手指微动,瞳孔迅速放大,想触碰的时候却只感觉到那只手立刻抽了回去,那一瞬间的双手相触让他的大脑瞬间清醒了,接着就是巨大的惊喜,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只是感觉像做梦一样。”
他以为只是一场梦,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重来一次的道理,一切都是他内心不甘的幻觉,因为祁思言曾经开玩笑地说过,如果他早点出现就好了,那他肯定不会爱上江清越。
得知时间,他连夜下了山,想着在梦里见一面祁思言也好,一面就好,就当是圆了自己一场梦,这一次,他早点出现,祁思言不要爱上江清越好不好?
他在这太过清晰熟悉的环境中,也曾暗中怀疑过不是梦,但他不敢试,也没有把握试,只能清醒克制地一遍遍强调告诉自己是梦,即使诸多百般痕迹已经说明这不是一场梦,但他仍要见到祁思言才心安。
只要见到祁思言,他想,即使是一场梦,这场梦醒来会要了他的命,他也认了。
直到刚才祁思言握住了他的手,少年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
一直高高悬挂,落不到实处的心在每一声都得到回应后重新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的呼吸都慢慢急促起来。
第十四章 扇子有毒
新皇登基,严老将军告病在家,将在外游玩的严沐尧召回来,参加新皇的登基仪式。
那是严沐尧第一次见到祁思言,弱冠之年,黄袍加身,站在高台上风姿绰绰,约摸长开的祁思言就宛如是盛开的淋漓尽致的凤凰花,漂亮的不像真人,眼神却是青涩的,纯净的,没有对皇位的眷恋,也没有帝王该有的权谋与算计,相貌与眼神格格不入,让人想去捏碎那朵花,让它的汁液沾满手心。
他知道皇帝是被暗杀的,据说里面还有江湖人士的手笔,这次赶回来也是父亲让他辅助查证,游走江湖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太多,原以为足够圆滑,结果他第一次见到新皇就被乱了心神。
新皇召他觐见,里面空无一人,他走下龙椅,黄袍委地,站在离他近了些,严沐尧才发现,祁思言脸色惨败,嘴唇毫无血色。
祁思言走上前,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丝希望,摸索着从龙袍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手指微微颤抖将药递到他面前的时候眼眶已经红透了,眼泪要掉不掉他声音带着强忍着泪水的酸涩:“严公子……麻烦你看看,这药……你认识吗?”
严沐尧结接过,打开瓶子,丝丝缕缕的香气散发出来。
“臣认识。”
他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新皇,心里有些沉重:“这是黄昏散,臣偶然得到过一瓶,黄昏散顾名思义就是让人宛如黄昏时的太阳,从内而外让人迅速流失体力,下的少了是迷药,重了就能腐蚀经脉和内脏,是神医谷医圣所造,在门派间流通。”
此话一出,他能感觉到面前人的崩溃,宛如是紧绷的一根刺弦断裂。
祁思言彻底失语,他用力地推开严沐尧,将瓶子放入怀中,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面上满是泪水,一双眼睛里盈满了伤悲,他抬眼,眸子满是无措,他不解地道:“神医神医,医者不是救人的吗?为什么会制作这种害人的药,为什么这药会出现在父皇的汤药里?”
严沐尧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也同样不忍心。
“我知道了……”祁思言低下头,轻声对着空气道,眼睛又红了一圈:“都骗我,父皇骗我,大哥骗我,二哥骗我,连三哥都骗我,骗我去行宫,说回来后就能带我玩,回来之后一个都不在了,都离开我了。”
神医谷这三个字打破了祁思言对江湖所有的遐想。
而兄弟相残,兵刃相见的宫变,也让前皇好不容易在他面前塑造的皇室的假象坍塌了。
往后朝政比江湖险恶万分,新皇的天真会慢慢磨灭,很多人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的善良,利用完他的一切,用背刺告诉他这叫做成长。
前皇把祁思言保护的很好,教会了他仁善,保留了他的纯真,却在还没来得及教他如何成为九五之尊的时候就忽然去世了。
严沐尧想到这些,心脏疼的厉害,连呼吸都有些抖,他逾矩地抱住形同木偶的新皇,感受到怀中人推拒了一下就没有再动了,便低下头,安抚道:“殿下,你可以永远放心我,我不会背叛您,倘若违背,那便罚我坠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