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开国皇帝(89)
村人都以为他走了,其实他带着行礼在乱葬岗所在的山脚隐秘处搭了个草棚,就等着接孙子回家。
不管怎样,他都会好好接自己孙子回来,然后离开这片污浊的土地。
救出孙子的当天晚上,李骥先是迅速处理好孙子的伤口,接着用板车安置好孙子和家当,最后拆了这个草棚打乱到看不出居住痕迹,这才带着李文澜离了隆安府。
更好运的是,他在半路上遇到个卖牲口的走商,花了八两银子买了头骡子,从人力拉车一跃升级成牲畜拉车,这才短时间内从蜀地中心的隆安府跑到了边上的雅州府。
回想结束,老人拍拍手起身,看着木轮椅晒得眼睛都眯起来的孙子,又拍了拍他。
“好啦,晒得怎么样了,还舒服不?”
“要准备换药了。”
时间在养伤中流逝,从救回孙子到落脚杨丹村,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天。
今天,李文澜身上的伤彻底好了,但脸上的伤还在收口,每日覆着厚厚的药草,宛如一个行走的药罐子,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两人正在小院中收拾行李,他们又要走啦。
杨丹村的村人听说他们要走了,自发送上了些许干粮吃食,表达对读书人的由衷佩服。
到底文人气节,这就又上路了,确实是不怕死啊。
日光和煦,李文澜手脚麻利地收拢好家当,架上板车套起骡子。
“爷爷,咱们往哪里去啊。”
李骥摸了摸手上那泛黄的旧秀才文书,道:“就真当游学走吧,看看这大锦新朝,先往江南走,再换船北上,最后去京城,去天子脚下。”
他有一门看病识药的手艺,这些年也攒了一些家底,不至于背井离乡就活不了了;若是还留在蜀地,那千家知道他孙子还活着,觉得被踩了脸面,到那时候他孙子不想死也得死。
且,去了天子脚下,若找到机会,被扒层皮他也要将蜀地的现状捅出去。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为时尚早。
之前他就专门去打听了下,蜀地现在能进不好出。普通百姓还好,有功名在身的,有一个算一个,现在行踪都被部族控制着,连手信想要出蜀地很是困难。且蜀地功名在身者本就不算多,没闹出什么风声。
他埋了身份,倒是阴差阳错躲过一劫。
杨丹村是蜀地边界的村子,出了这里的下一个驿站,便是湖广内了。
感谢新朝承认旧时功名文书,后面的路,都能畅通无阻。
骡子嘶嘶的叫喊声响起,载着两人踏入下一段行程。
祖孙两人一路走走停停,进入江南省地界的时候,深秋的寒霜开始扑面,他们的板车上又添置了些御寒物件。
此刻山谷里的程萤,也开始规划着以后的出路。
转眼,这已经是她窝在这片小天地的第三十五天了。
如今深秋,风重又萧瑟,枝头的树叶已然开始从黄色变为枯萎掉落。
山谷里最不缺的就是柴火,此时正值秋收季节,也不缺成熟的果子。程萤饿了就摘果子吃摸鱼烤,渴了就打水烧着喝,洗漱都是活水。她甚至用那把老旧的镰刀为自己新做了套吃饭家伙,以及一个粗矿的木架子,专门用来晒或烘烤身上的衣服。
上山砍柴捡山货、下河洗衣摸鱼、起火做饭编草鞋,都是这几年干习惯了的活,日子算不上难过,可以称一句悠闲。
但此刻的程萤,正在仔仔细细将自己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抹去。
距离她出走已经一个月多了,她那对爹娘即使有心抓她,也绝不会连着找她那么久,更不会想到这么多天里她一直在小谭山里面。
她那后娘不是个好相与的,既然已经把她卖了,怎么可能把到手的钱送回去,但小胖子家也不是好得罪的,所以只能拼命的找她。
三天不行找十天,十天不行半个月,怎么着也不会是短短时间就能放弃的。正因为对张氏十分了解,程萤才认真老实的在这里苟了那么多天。
程萤填埋着草木灰,脑海中又不期然闪过张氏那刻薄的嘴脸,勾唇笑了笑,想来此时她那后娘,正在努力扒拉着已经到手的彩礼银子胡搅蛮缠吧。
村子里的人可能最开始会参与找她的行动,但自己留在竹林深处的那个竹篓就足够打消许多人继续深入的念头了。
更何况,可是有许多人看到她在夜色里被继母赶上山割猪草的。
夜色的大山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不是吗?
再者,即使那些人能找到那处洞穴,也不会有人能穿过那处细缝。村里可没几个身形比她还单薄的人,有也是各家的小崽子,不会参与寻人之事。村里人最多前几天帮着寻一寻,后面自是会默认她已经‘失踪’或者‘被啃了’。
而村子里,天大的热度过了十天半个月就凉了,更别说这已经一个多月了。
零零总总算下来,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弄完烧火痕迹,程萤翻盖掩埋这些日子来铺得越来越厚实的干草堆,心里有些难过。
若不是她清楚的知道在这自己一个人撑不过寒冬,她甚至不想走。
毕竟即使走了,她一个孤身女流,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只丧气了一会儿,程萤就重新振作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至少不会比被卖给爱打人又好色的傻子、困在一方院子里当妻子更惨了。
只要能自由的活着,不死总会出头。
收拾好自己,程萤出了山谷,顺着自己探索出来的路走向小谭山未知的另一边。这是这些日子里她探寻出来的地有人烟路过的地方,但她没敢直接出山,只知道这初山脚下有条不算窄的路。
有路,自然会有行人通行。
山上好隐蔽,她稳稳地趴在灌木丛里等着。
她希望能等到一个大点的行商队伍不远不近的跟着,最好是那些卖小马驹小牛犊的,这样她至少能跟着那些牲口混个水饱,再胆子大点,甚至可以钻到那牲口栏里蹭上一段路。
但是她也知道,碰到这种她需要就能恰好出现的商队的机会是有多渺小,而且钻进去,怕是会被人当做贼人往死里打。
但都是做梦了,怎么不能梦个大的,说不得她能遇上更厉害的好心人呢。
时近正午,路上过去的行人越来越少,符合她设想的更是一个没有。程萤脸色黯淡了下来,不管怎样,她不准备继续回山里窝着了,那就作为一个乞丐或者流民上路?
但这样的身份怕是连个村子都进不去,更别说需要路引的城镇了。
忽然,不远处有道骡子的嘶嘶叫唤声传了过来,声音不大,但因为此时路上没什么人,倒也算清晰。
程萤的心思一下子活了。
她悄悄抬头往那处看了过去。
不是她想的走商人,但目之所见,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年。两人边上是着一个骡车,上面东西不少,但打眼看过去,全是些不值钱的雨布铺盖、锅碗瓢盆等东西。
骡子会嘶叫就是因为收到了停下的指令,两人将骡子栓到路边,看起来似乎是打算生火做饭吃上一顿。
这老少二人组正是李骥祖孙。
他们离了蜀地地界后一路向江南驶去。出了部族的地界就安全了,李骥用着秀才的身份,只说自己在游学,一路进新的城市安安稳稳,他们也谨慎,基本靠着官路边行走,白天赶路,晚上能宿在城镇就不在野外。即使没到城镇,也会找驿站附近歇息。
此时算算行程快到下一个城镇了,他们打算吃一顿然后全力赶路,争取在落日之前进到镇子里。
程萤观察了一阵,直觉这两人是好人:老者从容,另一个年轻人虽然脸上包着纱布,也带着满身的清正。
两人已经在生火了,她咬了咬牙,拿起手边的镰刀仔细擦干净,对着自己的额头怼了上去。
赌了!
镰刀老旧,但程萤用的很珍惜,它没有生锈也没有过于钝;刀口刺在皮肤上,带来些尖锐的疼,用力摩擦之下,程萤在额头侧的发根下划开了口子,她的左眼前变得一片血红,这是血液从额头流下,又流进了眼睛。
她眨了眨眼,又抬手将血液抹开了些,这才轻巧缓慢的往祖孙两人那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