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炮灰小白脸的那些年(45)
他们好像格外在意“雨”。
沈玄默今天的态度也很奇怪。
是因为下雨吗?
但最多也就是违和,甚至都说不上怪异。
元以言也只是旁敲侧击,好像只是随口唠唠家常。
顾白衣正思索着要不要回信,便感觉一道光亮微闪,他下意识抬头去看灯,片刻后却又听见窗外沉闷的声响。
来自于遥远的天际。
打雷了?
顾白衣愣了一下,秋雷并不多见,何况此时深秋的夜里。
不过只是罕见,不是没有过。
顾白衣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顺手关上了窗。
然而下一秒,元以言的消息跟着跳了出来。
他问:「是不是打雷了?」
-
沈玄默不喜欢雨天,讨厌雷声。
极其讨厌秋季的雷雨天。
这种天气他总是睡不安稳。
好在宁城雨季不长,秋天也不会落雷,他来宁城十多年,只有夏日雨季的时候不怎么喜欢出门。
但也仅仅只是心情没那么好而已。
久违的秋日雷雨,久违的噩梦。
荒山野岭,空旷的旧屋,破败的门窗,挥舞着刀子的疯子,流了一地的鲜血……
还有好像绵延了几个世纪之久的沉闷雷鸣。
以及不知道从谁的眼底透露出来的惊恐与畏惧。
很冷,很痛,也很烦躁。
咚咚咚——
梦里凌乱的脚步声渐渐与现实重合。
沈玄默忽的惊醒过来,是有人在敲门。
窗外的雷声响了一阵之后,雨终于又一次落了下来,可惜雷声还是没有停。
沈玄默刚睁开眼睛,窗外便有一道亮光闪烁了一下。
他倦怠地垂下了眼眸,懒得去理会不远处的敲门声。
直到顾白衣在外面喊到第三声:“沈哥。”
沈玄默觉得烦,不想动弹,但身体的反应快过了倦怠疲懒的大脑,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下床走到了门口,伸手拉开了房门。
顾白衣手悬在半空,正要敲下去。
看到门开,他就放下了手,但离得太近,指节擦过了沈玄默的衣服。
沈玄默应该退一步,顾白衣怀里抱着个枕头,差一点就要撞进他怀里。
但他没有退。
他神情漠然,居高临下地垂眸,看向顾白衣微微上挑的眼。
顾白衣个子算高的,但沈玄默高得更突出一点。
站在一起的时候,顾白衣也只到他眉骨那么高。
只是他们平日里面对面比划的机会不多,又总是一副温和接地气的模样,倒也谈不上什么压迫感。
但此刻离得这么近,气息又那么冷,身高上的那点差距瞬间就被突显了出来。
那种近距离的、带着俯视意味的散漫眼神其实压迫感十足,但顾白衣好像一无所觉。
顾白衣也没有往后退半步,就那样安静又温顺地抱着枕头,微微仰着头与沈玄默对视。
好像懵懂无知全然没觉察危险的小动物一样。
最后还是沈玄默先泄了气。
他往后退了半步,手按在门把手上,声音低哑,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干什么?”
还有微不可查的无奈。
顾白衣眨了眨眼,讷讷地说:“我……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素白的手指不安地揉捏着怀中的枕头。
他有点紧张。
沈玄默没有接话。
顾白衣低下头,枕头的一角已经被他揉捏成了奇怪又可怜的形状,他的声音也是一样的柔软,透着几分可怜。
他说:“我有点害怕。”
第33章 陪伴
◎一个关于春日花海的梦◎
窗外雷光乍亮。
沉闷的雷声响起来的时候, 顾白衣怀里的枕头被蹂|躏得更加凄惨了。
沈玄默似乎恍然:“你怕打雷?”
顾白衣有点窘迫地点头。
沈玄默挑眉:“胆子这么小?”
顾白衣没说话,低着头继续揉捏怀里的枕头。
沈玄默眼底闪现过一丝笑意,最终还是又往后退了两步, 语气温和了一些:“进来吧。”
这是顾白衣第一次进沈玄默的房间。
宽敞但空旷, 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摆件。
除了床和衣柜以外,就只有书桌和排了满面墙的书橱。
朝南的窗户是一面飘窗,窗户开着手掌宽的缝,窗帘也没有拉, 丝丝的寒意从外面浸透进房间。
可惜并没能驱散掉那种黏稠的沉闷感。
顾白衣抱着枕头,拘谨地在书桌前的凳子上坐下来:“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就好了。”
“坐吧。”沈玄默去倒了两杯水, 一杯放到桌上, 正好在顾白衣手边。
顾白衣并没有很刻意地四处打量,但视线落到书架上的时候, 就不自觉地顿住了。
靠近书桌的这片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籍。
其中很多顾白衣都看过,除此以外也有一些是前世早已失散或者只剩残本的古籍,在这个世界被好好保存了下来。
可惜大部分没有再版,要么难寻,要么价格贵得惊人,顾白衣也只能望名兴叹了。
没想到沈玄默房间里就收藏了这么多,还有不同的版本。
顾白衣有点意外。
沈玄默注意到他的视线, 以为他是有兴趣:“想看?”
顾白衣没有否认:“沈哥也喜欢看这些?”
“不喜欢。”沈玄默很直白地说,虽然他基本都看过一遍了,“偶尔用来打发时间而已。”
顾白衣:“……”
真是令人羡慕又嫉妒的打发方式。
沈玄默倒是才想起来顾白衣就是学的历史专业。
难怪会对这些书感兴趣。
“你要是想看就自己拿, 看完再放回来就行了。”沈玄默想了想, 又说道, “楼上那间书房里还有其他的书, 你想看就去跟韩叔拿钥匙。”
顾白衣都有点惊讶了:“都是沈哥自己收集的?”
沈玄默:“怎么可能。”
顾白衣:“……哦。”
想想也是。
沈玄默解释:“都是我爸弄回来的书, 书房和他自己房间里都放不下了,所以才塞了一部分到我这里来。”
顾白衣刚摸到书橱的手又默默缩回来。
沈玄默不由失笑:“这边的书随你看。他真正宝贝的书都在家里藏书室放着呢,这边的原本是准备攒一攒捐给图书馆的。”
顾白衣这才松了一口气,随手抽了一本出来。
“那我在这儿看一会儿书。”顾白衣乖乖巧巧地看着沈玄默,“沈哥你先睡吧。”
沈玄默问:“就坐这儿就行了?”
顾白衣略带疑问地“嗯”了一声,像是在说,不然怎样?
他并不太擅长用言语安慰人。
更不好直说“我知道你在雷雨天会做噩梦然后连续几天都会精神不好所以过来安慰你一下”。
——据说沈玄默更不喜欢被人戳穿这件事。
所以顾白衣就是很简单直接地想,如果有人在旁边陪着,或许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吧。
书桌和床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两三米远,这么近的距离应该已经足够起到“陪伴”的效果了。
沈玄默定定地看了他片刻,也说不清楚到底应该是要“怎样”,只能闷闷地说了一句:“随你。”
反正到时候困的也不是他。
沈玄默躺回到床上。
顾白衣起身去关了灯,只留下桌上一盏台灯,正要再去关窗拉窗帘的时候,就被沈玄默叫住。
“窗户不要关。”他懒懒地说道,“太闷了。”
其实是更讨厌这种天气下的密闭环境。
“好。”顾白衣轻轻应了一声,又回到书桌边。
桌上的台灯被调到了最暗档,背着床的方向,氤氲得好像一团暗黄的雾。
纵然顾白衣视力很好,在这种状态下看书也有点费力。
好在他的注意力原本也不在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