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炮灰小白脸的那些年(43)
“一过来就喊我流氓,估计是误会我跟那几个混混一伙的了。”顾白衣蹲到他身边,伸手戳了下他的脸颊,“看起来有点像是见义勇为的。”
男人被他戳回了神,眼珠子跟着转到他身上。
顾白衣问他:“是不是?是的话就眨一下眼。”
男人眨了一下眼睛。
顾白衣又说:“这是我妹妹,我是专程送她回家的,懂了吗?懂的话眨一下眼。”
男人又眨了一下眼睛。
看着是安分下来了。
“忍着点。”
几声脆响,顾白衣抬手就将他的胳膊和下巴接了回去。
陶木桃都忍不住替他倒抽一口凉气——这熟练程度,怪吓人的。
重获了自由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和下巴,没忍住龇了龇牙。
有点痛。
陶木桃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满脸警惕地看着他。
男人却没有发作,看到她的反应反倒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他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低声道歉:“对不住,是我误会你了。”
跟着又解释,他叫张佑余,是附近武馆的学徒。
前段时间武馆里三个女学员在回家的路上被几个流氓小混混骚扰,都被吓得不敢再来了。
武馆里一众师兄弟听说之后都气得咬牙切齿,一个个摩拳擦掌,想给那些小混混一个教训。
然而那几个混混流氓都是无业游民,只在晚上出没,加之天黑看不清楚相貌,他们找人不容易。
于是师兄弟们私下一合计,便排班在附近巡逻蹲守。
今天恰好轮到张佑余和另一个师弟,一头一尾守在那几个女学员常走的小路口。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张佑余其实一开始都没有看清楚陶木桃,只看到那几个小混混鬼鬼祟祟地跟踪着什么人。
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他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恰好一过拐角,他就看到路灯下面的陶木桃,当即就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些臭流氓。
他先入为主又怒气上头,想当然地把顾白衣也当做一类人。
看到三个小混混被撂倒的时候,他只觉得是几人内讧,压根没有细想。
这会儿才发现是误会,他就只剩满心的尴尬与歉疚,认认真真给顾白衣道了歉。
至于被顾白衣按在地上卸了下巴的事,他倒是一点也不计较。
顾白衣夸他:“张哥真是心胸开阔。”
张佑余直摆手,涨红了脸说:“这叫什么心胸开阔,是我技不如人。我也是被冲昏了头脑,才说那些、那些丢人的话。”
顾白衣一脸正经地点头:“张哥心性耿直嫉恶如仇是很难得的事,不过行事确实不宜这么鲁莽。这次是运气好遇到了我,要是别人就麻烦了。”
张佑余听得一怔,随即满脸惭愧地低头:“小兄弟教训得是。”
要是换个体弱些的普通人,被他一怒之下打伤了那可就是无妄之灾了。
张佑余再三|反省,再看顾白衣只觉得好像是再造恩人一般,激动欢喜得都想跟他当场拜把子。
陶木桃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看看相谈甚欢的两人,再看看旁边倒地不起的三个小混混,陶木桃一时无言。
张佑余那个身材健壮些的就不说了,顾白衣明显比他瘦弱不少,坐在他面前的时候却肃然高大得好像对方的人生导师一样。
陶木桃恍恍惚惚,觉得这场面有点魔幻。
她忍不住偷偷掐了把自己的胳膊,痛得差点飙泪。
显然不是做梦。
那边张佑余正夸到顾白衣身手了得,邀请他有空一定要上他们武馆做客,再好好切磋一二,一旁倒地的混混就慢慢动了动手指头。
穿皮衣的那个早就醒了,但摸不清情况没敢动弹。
此时听两个男人正聊得入神,他便偷偷摸摸往反方向挪动了几分,预备着趁他们不注意就跑路。
陶木桃注意到了,下意识就喊了一声:“他跑了!”
满脸憨笑的张佑余瞬间脸色一厉,一个跨步起身,就直接将刚起身的皮衣男按倒在地。
另一边的炸毛男趁机跑出去。
然而刚迈到第二步,他就感觉腿弯一阵剧痛,惊叫了一声便扑倒在地。
顾白衣甚至还坐在地上没有起身,手里一上一下抛着颗小石头,目光淡淡地瞟了眼剩下的那个。
慢了一步没来得及跑的那个只抬了下头,与他对上视线的瞬间浑身一震,然后又默默地躺回了地上。
——装死。
陶木桃:“……”
还挺识相。
陶木桃压根没看清楚顾白衣的动作,隐约感觉他挺能唬住人,只当他是这些年摸爬滚打混出来的经验架势。
张佑余回头看了眼顾白衣,神情却有些复杂。
刚刚顾白衣对他肯定是已经手下留情了。
然而他却不吹嘘不夸耀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优越感,反而还诚心劝诫。
真是难得。
张佑余默默又给他糊上一层滤镜,心底的敬意也增加了几分。
不过眼下却不是什么把酒言欢的好时机。
张佑余拽着皮衣混混回头,一边抽空发短信叫师弟过来,然后犹豫了一下才跟顾白衣开口:“这些人,就交给我们处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陶木桃这边运气好没出什么事,但武馆那几个女学员却是已经被骚扰过不止一次了。
还有个姑娘想要花钱消灾,还被勒索了一大笔钱。
他们总要给这几个姑娘一个交代。
“我担心他们还有同伙。”张佑余皱着眉说道,“不过你放心,等我们这边调查清楚就联系你们,一定如实告知你们所有情况。”
顾白衣看了眼陶木桃,见她没意见就点了点头。
他自己毕竟势单力薄,处理起来肯定不如武馆的人方便。
张佑余松了一口气:“多谢。”
等到张佑余的师弟赶过来的时候,顾白衣跟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便告了辞,先送陶木桃回家。
刚到陶木桃家楼下,天空中就开始飘起了雨丝。
零落的小雨,偶尔才飘一滴到鼻尖上,顾白衣抬头看看天,已经彻底黑了。
没有月光,但也看不出来有多少乌云。
估计时间已经不早了。
陶木桃叫住他:“你等等,我去给你拿把伞。”
顾白衣摇了摇头说不用:“我打车回去。这雨估计一时半刻也下不了。”
陶木桃迟疑了那么一下,顾白衣就已经跟她道别准备离开了:“我先走了。”
说着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你妈妈会很难过的。”
陶木桃愣怔了一下,原先想说的话都忘了,看到顾白衣转身走了,又下意识叫住他:“等等。”
顾白衣回过头看她:“嗯?”
“我……”陶木桃有些懊恼地咬了咬下唇,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你。”
顾白衣冲她温和地笑了笑:“回去休息吧。”
他转身下了楼。
陶木桃看着他的背影愣神。
看到他一个人穿过楼道间的光影,又走到楼下的路灯下面,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又一点点被夜色吞没。
陶木桃觉得那背影孤零零的,生生看出几分苍茫寂寥。
而后她又忽的惊醒——
可不就是孤零零的吗。
顾白衣,已经没有亲人了。
他连家都没有了。
陶木桃怔忪着,眼眶酸涩,莫名有些揪心起来。
但顾白衣已经走远了。
-
顾白衣失算了。
二十分钟前还信誓旦旦地说雨落不下来,结果出租车刚开到一半,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出租车开不进园子,只有行人出入的小门还开着。
顾白衣也不想在这时候打电话麻烦韩叔他们,只能在门外的路口就下了车,然后一路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