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要拯救的主角都重生了(98)
若是自己在思想斗争之后选择放手,尊重陆川延的自由,那陆川延便会同等地回应于他,愿意为了谢朝而留守更长久的岁月。
二人互相妥协,互相体谅,便得以互相成全。
若是自己真的没想开,要强行囚.禁王叔……
谢朝打了个寒颤,不去想之后的悲惨后果了——反正他是无论如何玩不过王叔的,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叔离开。
幸好自己没作死……
越想越后怕,之前装出来的轻松自如全部无影无踪,谢朝狭长的眼尾越来越红,半是委屈半是忐忑地看着陆川延,问:“那王叔……是以什么身份留下?”
看见小狼崽子露出这种可怜巴巴的表情,缩在椅子上不敢动,陆川延再也装不出高深莫测的脸,叹息一声,主动将谢朝搂进怀中,道:“陛下以为呢?”
陆川延自认性情淡漠,极难动情,活过六十余载,也只亲近过谢朝一人。如今又愿意为了谢朝留于宫中,妥协颇多,假如说这还不算喜欢,那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虽然最开始察觉到时,有过犹疑踌躇和举棋不定,但好在他的性格还算坦荡,如今坦白,倒也不晚。
谢朝两条手臂立刻缠紧了王叔劲瘦的腰腹,把脸埋进他的怀中,闷闷道:“朕猜不出。”
铁了心要让陆川延亲自说出口。
这可苦了陆川延,他平日里深沉内敛惯了,毫无剖露心迹的经验,却又怕不说清楚,再惹谢朝胡思乱想。
犹豫了很久,他才终于开口,语气不自在极了:“自然是以皇后的身份。”
皇、皇后?!
难以想象这个词是怎么一本正经地从王叔嘴里说出来的。
察觉到怀里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似是忍笑忍得辛苦,陆川延面无表情地轻轻拍拍他的背:“陛下若是觉得好笑,不若大声笑出来。”
语气暗含威胁。
谢朝哪里敢,这才勉强止住了笑意,抬起脸来,墨蓝色的一双眼瞳潋滟流光,唇边笑意烂漫:“王叔肯做朕的皇后,朕何其有幸。”
陆川延没忍住,也笑起来,柔声道:“臣亦然。”
若非谢朝重生一遭,肯将一颗真心坦荡地剖给他看,陆川延清楚,以自己吝于动情的性格,这辈子也绝不可能爱上任何人,注定又是孤独终老的命。
他改变了谢朝的命运,谢朝又何尝不是改变了他。
而今天地之大,万里山河无垠。虽然自己上一世已经游览大半,但此生多了谢朝结伴同游,想必在熟悉的山水之中,便会多出无穷无尽的新奇趣味,等待二人共同发现。
001偷偷旁观着两人互相依偎的温馨画面,深藏功与名。
它始终坚信,自己肯定为气运之子的爱情努力添砖加瓦了,只是气运之子不知道而已。
001可真是一个优秀的好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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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深冬时节。
虽然天气酷寒,滴水成冰,但梁朝的百姓们却像是不畏寒冷一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大街小巷之中,与有荣焉地分享着最新的小道消息。
“听说了吗?定远侯大败西胡,前两日班师回朝了!”
“定远侯当真是用兵如神,据说他和西胡的单于交手,三回合就将对方斩于马下,是真的吗?”
“皇宫中传来的消息,那还能有假!但西胡不是早就不敢来犯了吗,为何咱们突然出兵攻打,莫非是想把西胡吞并了不成?”
其中一个人有亲人在皇宫当差,闻言贼兮兮地压低声音:“你们不知道吧,当朝右丞一直与西胡单于勾结,随时准备着里应外合呢!多亏了摄政王技高一筹,早早发现了他的计划,要不然等西胡打进来,咱们这种平民百姓,恐怕早就家破人亡了。”
“啊?!这西胡人原来只是假意归顺,背地里不安好心哪?当真是阴险至极!那摄政王又是如何发现右丞与西胡勾结的?”
“这是机密,我哪里能探听到。只是听说,这右丞当真是阴险至极,他卧房床边藏着一个密道,有西胡来的奸细藏在里面,吃喝拉撒都不出来,专门负责给右丞递消息用的。每晚右丞只要把手指头往墙上来回敲几下,奸细就知道他要传什么情报了,再通过暗道一直爬到城外,去给西胡传消息去。若不是摄政王带兵彻彻底底搜了一遭,任谁能想到还有个大活人藏在墙里呢!”
“好生吓人!那右丞通敌叛国罪证确凿,这肯定是死刑吧!”
“明日便要问斩啦!说是五马分尸的酷刑,右丞府也早就被抄干净啦!”
“死得好啊!你说说,他明明身居高位不愁吃穿了,又为何想不开去和西胡勾结,反过来要害咱们梁朝人?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多亏了有摄政王在,实乃我朝之幸事!”
“只希望摄政王千万别功高盖主,惹得陛下猜忌……”
“这倒毋需担心,据我那宫里的亲戚说,摄政王与陛下感情甚笃,不是亲叔侄,胜似亲叔侄。”
一架朴实无华的马车从远处逐渐出现,马蹄声清亮。几人纷纷停下话头,默契地避开马车。
马车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内里却装潢精致,应有尽有,银丝碳火炉源源不断地释放着热意。车内两人相对而坐,赫然就是刚刚几名百姓谈论的话题中心人物。
只是按照以往的经验,现在的小皇帝应该赖在摄政王宽阔的怀抱中不肯走才是,今日却不知为何,硬是憋着一口气,与陆川延“分庭抗礼”。
于凛冬季节多日征战,陆川延肤色晒黑不少,眉宇间浸染了些许风霜,却照旧俊美。
他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问:“陛下当真不肯来臣怀里?”
回答他的是谢朝极大声的一声冷哼。
陆川延又开始头痛了。
事情是这样的。
前几天陆川延大败西胡,顺利回京,从西胡俘虏的口中彻底坐实了陈路的叛国罪名。
叛国乃是诛九族的大罪,罪无可恕。因此在陆川延回京之后,便判处陈路五马分尸,择日行刑,右丞府中的男丁亦要被砍头,女眷暂且被关押府中,生死尚未可知。
陆川延参加完宫中的庆功宴,想起许久未归,王府中积攒了些事务要处理,于是在晚上没有留宿乾清宫,而是坐着马车回了王府。
却在王府门口,遇见了一个姿容绝色的白衣女子。
大雪纷飞中,女子撑一竹伞,含羞带怯地抬起眼。
那一瞬间,与恰巧撩开车帘的陆川延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谢朝微微眯着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念出这句诗,阴阳怪气道:“王叔有如此佳人深夜相候,何不邀至府中小聚,难道是怕朕知晓么?”
“……”陆川延显然不太会应付乱吃飞醋的小狼崽子,委婉提醒,“微臣记得和陛下提起过,此女乃是陈路之女,唇齿间藏有剧毒,意欲趁机毒杀微臣。”
谢朝脸色却并没有好转多少:“哦?那王叔是如何知晓她的唇、齿间有剧毒?”
念出唇齿两字时,莫名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陆川延严谨道:“只是推测。此女在见到微臣之后始终不张口,作出一副欲语还休的姿态,大概率是不便开口说话,恐怕是担心张嘴暴露藏于齿缝中的毒囊。暗卫的确也在她的牙间找到了毒药,证明微臣所言非虚……”
他本以为解释得如此清楚,谢朝总该高兴了,没想到对方的心情似乎还是很糟糕。
谢朝本就是借题发挥而已,自然并不多在乎右丞之女。他耐着性子听了半天王叔严谨的解释,终于没忍住开口打断了他:“王叔当真不明白?”
陆川延一脸莫名:“明白什么?”
看来自己是不可能指望王叔想明白了。
谢朝放弃让陆川延自行领悟,猛地起身,在颠颠簸簸的马车上往前一扑,意料之内地被陆川延接了个满怀。
四目相对,呼吸纠缠,却并没有多少旖旎的气氛。
谢朝契合至极地趴在陆川延怀中,攥住陆川延的衣领,破罐子破摔地把话挑明白了:“王叔答应做朕的皇后已经半年有余,若是寻常夫妻,女子都已经有孕三月了!朕却同王叔连手都没牵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