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要拯救的主角都重生了(175)
在艾诺克斯被打成重伤,发配到垃圾星之后,他又哄骗爱德华,声称如果对方愿意做自己的雌侍,代替他的哥哥弥补罪过,那么加尔文大虫有大量,愿意赦免艾诺克斯的死罪。
爱德华别无选择,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也不能放弃艾诺克斯的生命。
答应做加尔文的雌侍,意味着这名果敢的帝国中将已经一只脚踏入了深渊,是个虫就能预料到对方暗无天日的未来。
听到了这个消息,艾诺克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弟弟跳入火坑,所以他必须回去救爱德华,所以他必须活下去。
祁渡不清楚空白的二十年间都发生了些什么,不过从目前的状况看来,艾诺克斯不仅活了下来,还活得比任何虫都要好。
当年那只距离死亡只差半步的重伤军雌,和眼前俊美无铸、气宇轩昂的虫族皇帝简直没有一丁点相近的地方。
祁渡因为翻找记忆短暂耽搁了几秒钟,于是艾诺克斯又问了一遍最开始那个问题,眼神固执而紧张:“任务完成之后,您不会再回故乡了,对吗?”
曾经的零七确实一直在寻找回到原世界的办法,因为它的程序就是如此设定。当因为某些意外切断了与控制基地的联系,导致无法顺利返回时,零七会自发性通过各种方式补充能源,并且不断尝试寻找回到控制基地的新路径。
但现在的祁渡不需要这么做了,因为001已经明确地告诉了它,祁渡再也无法回到基地,也彻底失去了控制者。
于是它直白地回答:“不,我不用再回去了。如果任务成功,我会停留在这个世界。”
其实这也是一句废话,祁渡不久之前才刚刚说过。但有时候,和生命体之间的交流需要进行一定的语言重复,它早已习惯。
但艾诺克斯的眼睛却因为这句废话一点点亮了起来,从原本的暗红色变成了一种剔透的玛瑙红,让那双眼睛显得亮晶晶的,反射出宝石的光泽。
情难自禁地握紧双拳,艾诺克斯明白他现在不该再去触碰祁渡,所以只克制至极地低下头,轻声道:“感谢虫神……”
声音很小,但祁渡还是听见了。它知道虫族有向着虫神祈祷的习惯,所以并没有过多在意,转而道:“但留下的前提是完成任务,所以我要保护你不因精神力暴.乱而死。”
虽然谈论的话题涉及到自己未来凄惨的死状,但艾诺克斯却没有任何不适,甚至称得上兴高采烈。
只是祁渡对情感变化很不敏感,所以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
俊美的白发雌虫容光焕发,露出喜悦的笑容,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温柔信赖地注视着祁渡:“是的,所以我的命就交到您手中了。”
没有注意到对方话里暗藏的小心思,祁渡的芯片在后脑微微发烫,正在快速运转。
精神暴.乱。
这个名词并不陌生,祁渡还是零七的时候,就在垃圾星上看见过无数因精神暴.乱而痛苦死去的军雌。
因为雌虫的精神力并不稳定,他们又是战场的主力军,参加战役越多,精神力暴.动的可能就越大。
所以,如果没有雄虫信息素的安抚,军雌极容易陷入精神暴.乱。
那么最关键的点,自然就在信息素上。
短短一秒钟的时间,祁渡就已经想出了解决办法,是一个再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你需要雄虫信息素。我可以早早为你找到合适的雄虫,让他为你稳定提供信息素,从根本上解决精神力暴.乱的问题。”
艾诺克斯:“……”
笑容僵硬在唇边,艾诺克斯立刻婉拒:“忘记告诉您——在很早之前,我们就已经发明出了虫造信息素,现在已经彻底摆脱了雄虫信息素的束缚。”
他没说的是,虫造信息素能够问世,也多亏了二十年前零七带来的启发。对方毕竟来自于科技更领先的时空,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带来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祁渡并不知道有虫造信息素的存在,芯片处理片刻,不是很能明白:“那你为什么还会在几年后精神暴.乱?是因为虫造信息素供应不足,还是你的身体构造与其他雌虫不同?”
艾诺克斯摇摇头:“恐怕都不是。虫造信息素目前已经广泛普及,最贫穷的雌虫也买得起。而且我的身体一直定期体检,报告显示我的各项指标一切正常。”
那怎么会精神暴.乱呢。
祁渡的芯片无法处理,陷入了困惑,艾诺克斯却大概能明白几年后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静静注视着俊美的黑发雄虫,轻声道:“……也许是因为,我没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所以不想使用虫造信息素。”
这句话对人工智能来说太过难以理解,毕竟它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活着也需要理由。
求生不是一切生命刻在DNA中的本能吗?
不过它并没有困惑太久,因为艾诺克斯紧接着道:“但我想,以后的我应该有了。”
“这种理由是可以想出现就出现的吗?”
面对仿生雄虫的疑问,艾诺克斯始终温柔宽容地注视着它,只道:“您还不够了解生命。”
祁渡确实不了解,毕竟它也不是生命,艾诺克斯确实说对了,于是没有在这种事上过多计较:“如果有了求生的理由,那你就愿意使用信息素了对吗。”
见艾诺克斯点了头,它操控脑袋,不太熟练地上下点了点:“我明白了——那我会为你找来虫造信息素使用。”
艾诺克斯抬手掩唇,干咳一声:“……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面对祁渡的眼神,他面不改色道:“仿生雄虫就可以散发虫造信息素——您现在的这具躯体,就是一只仿生雄虫。”
艾诺克斯的潜台词已经如此明显,人工智能迅速理解了他的话。
它并不知道所谓虫造信息素是如何被分泌出来的,只觉得既然自己这具身体就可以散发,那的确没必要多费功夫。
于是干脆道:“那就由我来为你提供信息素。”
没想到他答应得那么干脆,艾诺克斯甚至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他险些克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勾起唇角一口答应,不给人工智能留下反悔的空间:“多谢您的慷慨。”
像是挖坑设套的猎人,终于如愿等待猎物落进了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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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舰穿梭在星云之中,向着主星的方向而去。
祁渡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它的仿生躯体需要进食和休息,在入睡之前已经喝过了仿生雄虫的专用营养液。
艾诺克斯的心情却实在过于激荡,即使喝了两杯红酒也无法入睡。
虽然很想一直盯着雄虫的睡颜不放,但担心将它吵醒,艾诺克斯选择端着红酒杯去了观景台。
喝得微醺之时,便额外容易陷入回忆。
在零七动用身体中的能量帮助星舰跃迁,彻底报废的那天,艾诺克斯才恍然惊觉一个残酷的事实:原来他最亲密的同伴根本不是雄虫,甚至不是生命。
怪不得它对任何虫族都尊重而疏离,和那些狂妄自大、令虫作呕的雄虫完全不同。
……也怪不得一直不肯接收自己明里暗里的示爱。
毕竟机器不懂感情。
自从在那颗垃圾星上被零七救下来,又和它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艾诺克斯就很清楚地意识到,他喜欢上了这只冰冷寡言的“雄虫”。
事实上,在那个雄尊雌卑的时代,没有雌虫能够克制住自己不对零七动心。
不同于绝大多数雄虫的脑满肠肥,零七身形流畅柔韧,身体素质像极了军雌,只是没有虫纹,才一直被当作雄虫对待。
它神秘强大,杀伐干脆,却从不主动伤害任何生命。
常年隐藏在黑色斗篷下的面孔完美无暇,也没有任何表情,无机质的瞳孔看什么都像是在看死物,不会投注半分感情。
面对这种冰凉漠然的眼神,艾诺克斯本该感到恐惧,但渐渐习惯了之后,他却因此而感到安心。
被太多雄虫用那种恶心垂涎的眼神凝视过,所以零七这种毫不感兴趣的、和看物品没有什么区别的眼神,反而让饱受苦难的雌虫感觉对方没有恶意,慢慢放下了高高竖起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