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要拯救的主角都重生了(66)
李啸现在不是很想听曲了,只想回家。
开玩笑呢!跟顶头上司坐在一起听曲,那不叫惬意,那叫坐牢!
他挪动着胖胖的身躯,刚想找个借口溜走,奈何一旁始终不敢吭声的老鸨终于得了指示,一甩帕子一扭腰,忙不迭引着他们往楼上去:“诸位大人,咱们上厢房请!新雪莲翘,还不快快过来领大人上楼!”
两名等候多时的小姑娘急忙迎上前,低眉顺眼地领着他们往楼上走。
李啸几乎是被老鸨硬生生推上楼的,心痛得都在滴血,但他身后跟着的正是陆川延,是万万不敢在上司面前体现出不情愿的,只能跟着众人上楼,笑得比哭还难看。
上厢房不愧是上等房,一帘花鸟屏风隔绝门外的窥视,房中摆设精美文雅,并不多奢侈名贵,却胜在意蕴深长,悬挂的诸多字画颇有几分山水之情。红木四平花几上搁着镂花的炭盆,里面烘着上好的银丝碳,檀香在角落里盘出袅袅细烟。
等诸人落了座,老鸨便福身告退,去叫飞云过来。
不多时,轻而平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后,一位妙龄女子绕过屏风,出现在诸人眼前。
李啸还在擦汗的手一停,眼前一亮,似乎也没有那么后悔过来这一遭了。
眼前的女子一身红色纱裙,面容也被一帘红纱掩住半边,只露出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与两道弯弯的长眉,却难掩绝色。她怀中抱一双凤琵琶,朝着众人款款行礼,端的是风情万种,仪态天成。
行罢礼,她便缓缓绕过屏风去,众人只能透过屏风看见她的模糊倒影。
片刻后,铮铮两声,琵琶声从屏风后响起。此女技艺果然高超,曲调明快时如珠玉走盘,曲调激昂时如雷霆电掣,曲调哀婉时如离人对月,端的是一把琵琶说尽千言万语。
但她不只是弹,兼带着还唱。乍一开口,声如黄莺婉转。陆川延仔细辨认,听出她唱的词牌名是《谢秋娘》。
一曲终了,在场官员如痴如醉,恍然喝彩。
陆川延跟着拊手,视线看似不经意地落回陈路身上。
他看起来似乎一直在认真听曲,干瘪如橘子皮的老脸满面红光,像是年轻了好几岁,此时正鼓掌叫好,令飞云再唱一遍。
飞云如他所愿,又弹唱一遍。
连着两遍《谢秋娘》过去,陈路才意犹未尽地让她换了首曲子。
听了一个时辰的曲后,陆川延不动声色地捏了捏眉心,感觉头脑有些发胀。
他本来还认为此处必有猫腻,如今却有些不确定了。
或者说,就算有猫腻,恐怕也被陈路遮掩得极好。自己今日再怎么听,恐怕也找不到破绽在哪。
彻底认清现实之后,陆川延也懒得在这里继续做无用功。今日人多眼杂,不便搜查,还是等个无人的机会再来一趟才好。
又是一曲终了,众人陶醉之际,陆川延冲右丞拱手:“陈大人,我突然想起府中尚有要事,先行一步。”
被突兀的声音一搅,陈路从曲中回神。他浑浊的眼珠转过来,看了陆川延一眼,像是现在才意识到还有摄政王的存在,慢了半拍地起身:“陆大人这就要走啦?”
看起来似是听曲听痴了。
其他官员虽然也觉得琵琶好听,但还没有痴到陈路那个地步,纷纷起身挽留。
陆川延看了右丞一眼,含笑回绝:“不必了,要事紧急,不便多留。”
推拒了几位同僚的邀请,陆川延独身离席。绕过屏风时,他状似随意地低头看了一眼,只看见飞云姑娘的一头青丝,与素手中环抱的琵琶。
等出了暖气醺醺的醉香阁,陆川延周身热气均被料峭春风吹散,头脑也清醒了几分,眉头慢慢蹙起深刻痕迹。
陈路这老狐狸,尾巴当真滑不溜手。
他登上马车,训练有素的暗卫早已候在车夫座位。
等到陆川延坐好,暗卫低声询问:“主子,咱们去哪里?”
“回皇……”陆川延尚未说完的话堪堪止住,他突然想起,今晚小皇帝似乎是准了自己休沐一天。
眼看着已至亥时,恐怕这小狼崽子此时正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暗搓搓说自己坏话呢。
陆川延自己都没察觉,他的眉间刻痕复又舒展开来,声音带上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回皇宫。”
也罢,就当是给小狼崽子一个惊喜。
只是他没想到,收到“惊喜大礼”的反而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看穿一切的摄政王
床铺冰冷, 被褥散乱,一丝人气也无。
陆川延站在床边,眉间褶痕愈深愈重, 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转身看向跪了一地的暗卫, 嗓音沉如酝酿雷暴的乌云:“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暗卫统领伏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能用力叩首:“属下失职,属下罪该万死!”
满室死寂, 一时只有他砰砰作响的磕头声。
001也被宿主此时的模样吓到了, 对方此时气场冷冽如刀霜,上位者的威仪展露无疑。
本来气运之子不知所踪, 按道理来讲,001是最该急的那一个, 却被陆川延吓得完全不敢急,甚至还要反过来安慰宿主:【宿主别急别急,谢朝如果出事了的话,我肯定会受到警报的!001这边显示,谢朝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呢!】
闻言,陆川延闭了闭眼,强行压下胸膛内翻滚的郁气与一丝慌乱。
他冷声道:“今晚发生了什么, 事无巨细地讲清楚。”
暗卫统领闻言,急忙将自己知道的一切抖搂干净, 一丝一毫细节都不敢放过。
今晚小皇帝的行动一切照常,戌时一过, 便进了乾清宫中歇息。他入睡时身边向来不留人伺候, 片刻后, 宫人们鱼贯而出,殿内陷入一片黑暗。
乾清宫作为帝王寝殿,自然有数名暗卫隐藏附近,随时防备着可能的危险。
今晚同往常一般并无异样,暗卫换班时也并未发现任何不同。
如果不是陆川延深夜突然回宫,恐怕直到天亮,都不会发现小皇帝不知何时已经不在殿内。
暗卫统领知道的就这么多,快速讲完,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内心比谁都要困惑不解:四下守卫森严,皇帝到底是怎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的?莫非挟持之人的手段已经高明到手眼遮天的地步,还是说手下人中出了叛徒?
但不管怎么说,今晚小皇帝一丢,自己这个统领的位置也不必再坐了。
只是统领也不关心自己的职位如何,只担心自个儿项上人头还能不能保住——倘若小皇帝当真出事,今晚轮值的人都难逃死罪。
想到这里,他万念俱灰,汗如雨下。
听完之后,陆川延却没再表露出什么震怒的情绪。
情绪失控只是一瞬间,他复又变成那个不动声色的摄政王。
头脑中将今晚之事来回嚼了两遭,陆川延敏锐地察觉到小皇帝失踪的违和之处。
小皇帝离开时并未发出任何挣扎声响,不然定会被暗卫察觉。假使他是先被迷晕,倒也不无可能,但如果要被带出门,一个大活人,要么抗要么背,再不济也得装个大箱子。暗卫都是瞎的不成,连如此明显的进出异样都无法发现?
至于暗卫中是否出了奸细,不无可能。但乾清宫附近的暗卫都是陆川延心腹中的心腹,相对而言,完全没有另一个可能性大——
谢朝是自己偷偷溜走的。
如今想来,对方应当是混迹宫人之中,假扮小太监之类,不动声色地随着人流离开。暗卫并不会数宫人进出人数有无不同,是以并未察觉到异样。
得出这个结论后,陆川延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
随后,他唇角慢慢勾起,眼底却毫无温度。
小皇帝前一阵子在暗地里谋划什么,他当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作不知,完全没料到对方贼胆包天,竟然趁自己不在,深更半夜不睡,偷跑出寝殿。
如今想来,陆川延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让自己今晚不必回宫了。
……活得不耐烦了么?不知道偷偷乱跑有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