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1945(87)
刘胜史像是皱眉。周声一直以来摊子铺得都不小,从和储旭明合作,到甫城建设开发,带动周氏在西部的经济命脉。他不是什么格局小的人。
眼界和能力相匹配的人,哪一个不是野心家。
周声知道刘胜史在疑惑什么,主动说:“周氏最初的问题适用于不少同类型企业,一旦被垄断,这些中小型企业就真的彻底没有了活路。”
刘胜史缓了缓才问他:“所以你是要放弃这个机会?”
“恰恰相反。”周声说:“进驻开发区不是只有一条路,一根筷子和一把筷子的区别,不仅仅只是承受力的不同。个人经济利益和十个人百人的利益比起来,又不一样。我只是觉得,借此以打压方式谋私利有悖于我的行事初衷,倒没有其他特别的理由。”
刘胜史默默喝完了整杯茶。
最后挑眉说:“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周总不会不懂吧。”
周声点点头:“我尊重所有市场规则。”
尊重不代表自己会这样做。
周氏发展到目前阶段,不失为试探性扩张一小步的有利时机,用来检验成果也好,进一步往前走也罢。上边投入资金建设开发区的消息会是最有利的前提。
大鱼吃小鱼是市场常态,但自己人打自己人,最后真的也就只剩下野心家三个字而已。
周声在茶室和刘胜史耗了大半天。
出门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刘胜史这时候才告诉他,开发区不止在提前物色企业,上边主要还是想找代表性人物统筹市场。
找来找去,找了周声。
刘胜史上车离开之前,看着他说:“上边希望找人以部分投资人的身份,参与进这个项目的开发当中。不想找企业代表人怕的就是浑水摸鱼,但周声,我现在反而觉得,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刘会长。”周声站在车边,幡然醒悟:“这才是你这次找我的重点原因吧?”
刘胜史大笑。
“你也别怪我,我就是个考察先锋。”
刘胜史最后告诉他,“最迟下周,会有人下来和你讨论细节。”说着拍了拍他肩膀,“我之前说我以后说不定得靠周总的面子,这话可不假。另外我跟你透露一句,上边其实已经观察你有一段时间了,最看重的就是能力和企业价值方向,你很符合代表人选。不然之前那些资源,你以为我一个荣誉协会会长真有那么大权利敢直接给你?这个项目弄好了,你周声的名字就算是上了功名簿了。好了,走了。”
刘胜史背着手,钻进了路边那辆黑色奥迪车内。
年近五十,深藏一切功与名。
周声这个时候反而想起了储钦白说过,这刘胜史以前是国资委的人,虽说是响应号召下放,但他在上面的关系很深。
到底深到什么地步,周声现在有了一点感觉。
许朝一直在外边等他。
这会儿见车走了,站过来。
“这刘会长到底找声哥你什么事啊?”
周声看车街头消失的车尾,收回视线:“最近行事都低调一些。”
“是出什么问题了吗?”许朝担忧问。
周声:“没有,官方最近有动作而已。你着手把钱盛和朱勤的回调公告拟出来,差不多是时候了。”
许朝斟酌:“是不是再稍微等一段时间比较好,那边的业务刚刚稳定下来。”
“没事,基底固化没有什么再多余的发挥空间,这几个月各方面都已经差不多了。岚城有新的开发区要落成,他们有别的事做,回调吧。”
许朝愣了下,忙不迭点头:“好,我尽快安排。”
虽然跟在声哥身边很久了。
但许朝自认没有学到他三分之一的本事。
就像他刚刚口中的开发区。
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觉得这是大事,但具体重要在什么方面,又抓不住关键。
“声哥我送你回去?”许朝问。
周声看了看时间,说:“不了,去储家。”
“啊?储家?”
“储建雄生日宴,我受邀出席,得去一趟。”
请柬是几天前直接送到公司的。
不是以储钦白结婚对象的身份受邀,是以岚城周氏总裁身份受到的邀请。大哥储旭明拟邀,估计也是觉得他前一个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去一趟。
周声去之前去过的一家西装定制店,重新选了一套衣服。
不功不过的常规套装。
带上礼物在四点左右登门。
说是晚宴,但以储建雄在岚城这么多年的地位,来的人自然是选早不选晚。
太阳西移到中途,别墅门前已经是门庭若市。
周声拾级上前。
对上正在门口迎客的储旭明。
“大哥。”周声打了声招呼。
储旭明笑道:“来了。”
边说边往周声身后看了看,问了他一句:“我给钦白打电话,他说了会出席,没跟你一起来啊?”
“这我不是很清楚。”周声说:“电影上映期间,全国各地都有工作,没告诉我今天会不会回来。”
储钦白自从说了出门需要报备。
的确会告诉自己他去了哪里。
但是事关他父亲的生日宴,周声猜他也不想跟自己提这个。
周声问:“念念呢?”
储旭明露出头疼的表情:“保姆带着在玩儿,哭了一晚上,闹着要找你。”
周声说:“行,那我先去看看他。”
小孩子是一天前储旭明让人来公寓接走的。
储安南说是来接人的日期推迟,父亲大寿,没道理外孙在岚城却不照个面的道理。这事儿储安南都没话说,储钦白自然会让张嫂放人。
储旭明拉住周声。
“等等。”
“怎么了?”周声问。
储旭明让旁边的人先替他顶一会儿,把周声带到旁边,想了想说:“周声,有件事我先告诉你,你暂时别跟钦白说。”
“嗯?”
“老爷子生出了要一直把念念留在身边的想法。”
周声皱眉:“为什么?”
“我不知道钦白有没有告诉过你,爸和安南的关系其实也僵持了好几年了,我觉得他是想用念念去挽回这段关系。但是你知道钦白那脾气,和安南还不一样,我怕他今天来,要是知道了,肯定当场就得发作。好歹老爷子寿宴,我怕场面太难看。”
周声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他蹙眉:“大哥,挽回关系不是这么挽回的,哪一个做母亲的受得了自己的孩子成为筹码,还是被自己的父亲要挟。何况念念才几岁,这么做太过分了。”
“也不能说要挟。”储旭明一脸为难:“我也知道爸这么做太过分,我就想先过了今天,其他的我们之后再慢慢谈。”
周声直视过去:“大哥我不说了解你,但也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既然都说了先过了今天,证明你根本没办法说服储老爷子对吧?”
储旭明摸了一把脸。
透出一丝狼狈。
“周声。”他说:“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储家真的毁了。”
所谓豪门秘辛。
正是因为不足为外人道。
周声没有窥探欲。
但是从储旭明的态度里,周声仿佛能窥见储家这本家一样是藏污纳垢。
父子和父女之间,兄弟和夫妻之间。
周声最终还是摇头:“我只能保证关键时候以小孩子立场为主要,其他的,大哥,你知道我不能做什么。”
大厅里宾客满座。
周声是第二次来,第一次还砸了一花瓶。
他问了保姆,见到盛念桉的时候,他正被人牵着在后花园的空地上玩儿。
撅着屁股,拿着个小铲子在铲泥巴。
牵着他的女人周声还有些印象。
白芷,那个跟储钦白母亲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