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1945(12)
周启淙不觉得自己儿子有这个本事。
他甚至怀疑他是否是找了专业人士做的这个分析报告书。
周声同样知道这很容易引起人怀疑。
但他总不能一直隐瞒。
生意上的事他总是熟络的,小时候是耳濡目染,二十岁时是周家的产业只有他一个人撑着。
他后来的身份很多。
多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当年的周家少爷周声早就没了,但学过的东西不会忘。
就像时代不一样了,公司的运转模式、理念,产品通通都在变。
但万变不离其宗,当他决定上手,那些刻在他脑子里的东西就会一一浮现。
周启淙看他不打算解释。
也没强求,他只是合上文件说:“你要想做也可以,但你知道这个计划搁置的本质是公司目前的资金和实力托不起这份计划的运转。简而言之,公司能给你的助力会很少。”
原本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结果周声只是点点头,“没事,您肯同意就行。”
说完了正事,周启淙突然问:“我听说你搬去储钦白那里住了?”
周声扬眉:“不然我有地方住?”
周启淙顿时被堵得尴尬不已。
他也是那天接到周松电话才想起来,当时舒美丽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说小儿子从小懂事也不像他大哥到处乱花钱,如今上班路途又远,就让他暂住一下他哥哥的房子。
等到他哥醒了,就把房子腾出来。
当时周声已经结婚,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恍然失去儿子的惊痛让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愧疚。这份愧疚也有一部分给了他的小儿子,毕竟从小到大两个儿子他都没怎么管过。
一时间受不了女人絮叨,就松口了。
如今再回想,这事儿太欠考虑。
周启淙顿了两秒,像是刻意在和他解释,“房子你弟弟已经搬出去了,以后不管是闲置还是自己住,只要不卖都随你。”
周声没表态。
非让周松搬一开始是为了卖,还有一点的确是为了原主觉得不平。
如今周松搬走,他自己也进了公司,其实房子就算不卖,他以后从东湖搬走也没打算去住。
但这些就没必要告诉周启淙了。
周声正打算从周启淙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周松恰好进来。
周松显然是刻意来偶遇的,还非要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看着说:“哥,怎么来公司找爸也不说一声?我好下去接你去。”
这个周松看起来一副精明的样子,但说话做事是真的不太上得了台面。
周声再好的脾气,见着这态度,也说了一句:“我不是第一次来公司,知道路,就不麻烦你接了。”
以前的周声估计没少来要钱,也没见周松以当权人自居,还非要下楼接他。
会有这反应,无非就是听说了他也要来公司上班的消息。
周松被噎了一句,嘴角的笑僵住了。
前一秒周启淙刚适应大儿子如今的转变,眼下再看自己两个儿子站在一起,才惊觉差别之大。
从前的周声那真是从穿着到体态,哪哪不顺眼。
小儿子虽然私生活混乱,但好歹知道收敛,在他面前也向来规矩。
可现在一对比,背不够挺,肩不够宽。比起周声脸上那种身体不好的苍白气色,小儿子眼泡浮肿,脚步虚浮,显然昨晚不知道又和哪个女人鬼混了一夜。
周启淙当即皱着眉对周松说:“你哥从明天开始,正式接手公司两年前拟定的那个战略计划。你也该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断干净,公司里整天传得风言风语的,像什么样子!”
周松原本还很不满,但一听到他爸对于周声的安排就放心了。
毕竟那个什么战略计划根本就不行。
让周声去做跟放逐还差不多。
他这下心情好多了,很听话地点点头说:“知道了。”
应完还不忘回头对着周声道:“哥,以后咱们在一个公司工作了,多多关照。还有啊,你要记得多回家吃饭,爸妈都惦记着你呢。”
周启淙顺口接了一句:“有时间就回去吃顿饭,带上……带上钦白一起。”
“储哥怕是没时间吧?”
周松立马就看着周声说:“哥,既然结婚了还是得好好过,虽然家里和公司都随时留着你的位置,但毕竟身份不一样了。储哥他工作那么忙,外面就算有些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也别真往心里去,再像以前一样只会把人越推越远的。”
周启淙皱眉:“什么不好听的?”
“爸,你还不知道吗?”周松惊讶道:“外面都说储哥跟一个叫任祈轩的影星在一起了。这事我看八成是真的,但您也别上火,毕竟我哥还能来上班证明问题不大,咱们也不能上赶着把人给得罪了啊。”
周启淙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周声。
周声只觉得好笑。
一个两眼抓瞎,对儿子关心十分有限,且就算想管也毫无立场的父亲。
一个自导自演,就差在他面前唱一出“我知道你过得很惨”的异母兄弟。
周声只好说:“不劳你们担心了。他确实很忙,回家吃饭没必要。”
周松显然不肯轻易放弃打压他的机会。
一脸担心道:“一直这样也不行,要不哥你还是跟储哥打个电话问问,毕竟一家人坐在一起,没有什么是说不开的。”
周声平静:“我没他电话。”
周松:“没事,爸有啊。”
周启淙比谁都知道这场婚姻是怎么回事,但他眼下就这么被没眼力见的小儿子坑了,架在那里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他总不能真的去指责人在外面和别人传绯闻。
但什么也不做,好像也不对。
周声就跟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周启淙在小儿子殷殷期盼的目光中,拨通了储钦白的电话。
电话很久才被接通。
“周总?”周声听声音是范姐接的,“找钦白啊?他谈事呢。哎,最近就是忙……上次广告拍完立马又有工作找上门,这不连家都好几天又没回去了嘛……有空去家里吃饭?这应该的应该的,周总邀请哪能推辞,有空一定上门拜访。”
人家说得客客气气,甚至没有直接拒绝。
但你就是知道自己被敷衍了。
周启淙挂了电话,沉默。
周松就差笑出声了。
周声本来当看戏,但此刻对上一个老父亲欲言又止的目光。
他还是决定提醒两句:“我和他没有感情可言,您也该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和我结婚,实在没必要做这种事。”
旁边的周松还想说话。
周声一个眼神过去。周松莫名其妙就被吓得闭了嘴。
周声:“这事儿到此为止。”
他转身出去了。
周松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
他上次见周声觉得很不一样,但刚刚那种真的觉得不耐烦了,表露出来的压迫力,不用冷脸,就让人压力陡增。
“爸。”周松是真的想说,这个周声也太奇怪了。
他哪还有过去丁点影子。
可惜周启淙并没有注意到刚刚的动静,回神看见周松还在这里,没好气道:“还不出去干活,上班迟到整整两个小时你很有脸?”
周松气了个够呛。
出门见周声站在电梯口。
走过去,并排站着,开口说:“确实,这抓不住男人的心,感情和金钱总得抓住一样。公司该给你的那一半,我将来必然不会亏待了哥的。”
周声不甚厌烦。
他侧身,“知道什么叫麻袋里装麦秸吗?”
“什么意思?”周松条件反射问。
周声摇头:“没事,你储哥对你的评价。”
但他和储钦白不同。
他再失礼,也从不当面骂人草包。
第9章
天台上,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
范璇挂了电话把手机递过去,看着架着大框墨镜靠在水泥外栏上的人,开口问:“就这么把人打发了真没问题?你好歹在周氏那里砸了不少钱,面子真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