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1945(135)
老刘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最后只能别扭道:“你这属于直系亲属,我也不能跟你透露太多。”
储钦白自然也不需要警方透露,起身要走。
老刘匆忙道:“这就走啊?”
储钦白:“不走留在你在监狱里过夜?”
老刘跟在后边,淳淳叮嘱,“还是要注意点安全,那么多保镖都是请来吃干饭的吗?还让人划一刀。对了,我听说你结婚了?谁啊?透露两句,嘿,走那么快干什么?”
警局门口,储钦白抬脚跨上车。
老刘敲敲车窗,语重心长:“我跟你说认真的,注意点听到没有?”
“老刘。”储钦白偏着侧头。
老刘:“怎么?”
“十几年了,能不能改改啰嗦的毛病。”
“你……”
储钦白发动车,看着外面,“为了给你那破报告上签个字,大晚上让我出来,也就这一回了。”
“人命关天的事,你倒是说得轻巧。”
“我也有人命关天的事儿。”
老刘懵了:“你真有急事儿啊?”
他把刚知晓一切的周声留在栖园,像个蛮横的入侵者,留下一地狼藉后扬长而去。
储钦白随手把副驾驶的文件袋递出去,开口:“北区最近动静大不是秘密,这利益中心,豺狼无外乎都是同一批人,你们的侦查方向可以改改,说不定有新收获。”
说完关上车窗,脚踩油门开进了夜色里。
身后老刘一脸莫名其妙。
拿着袋子,拆开绳索。
抽出里面的文件后,倏一下又放了回去。
看了看周围,又再抽出来,看了两分钟,脸色越来越严肃。
抬头再看向马路时,已经看不见车尾气。
手里的东西太重要了。
关乎一条长达二十年的大案线索,相关人员牵涉到了现在的北区局势。他完全没想到储钦白查找至深,更不解他现在为什么愿意交出手里的东西。
北区,刘警官注意到文件上的字眼,再一回想,北区现在最出名的那位叫什么名字来着?
对,叫周声,听说是个还很有能力的年轻人。
储钦白开着车,原本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他只用了不到半小时。
将车开进栖园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一点。
储钦白下车关上车门,一边看着手表,一边往里走。
踏上石板路,走了不到两三步的时候缓慢停了下来,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坐在门厅椅子里的人披着外衣,笼罩在一片暖光下。
单手撑着头,半阖着眼,睫毛垂下小片阴影,像是睡着,膝盖上摊开着一本厚重的书,久久不曾翻动。
储钦白缓步上前。
像是怕游园惊梦一场,转眼这人就坐在经年旧历里,而不是在眼前。
周声做了个短暂的梦。
梦见自己坐在戏园子二楼听了一曲西厢记,底下宾客满座,一片热闹繁华。有人兴奋地往台子上丢金银钞票,周声也叫身边的人给了钱,在梦中恍惚想起来,这唱戏的好像挺有名。
叫什么来着?
他正在想,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回头的时候,额头就抵上来一把冷冰冰的东西。
周声猝然睁眼,猛然起身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就撞进了一个还带着冷风寒气的怀抱。
储钦白搂了人,皱眉摸着背安抚,“做噩梦了?”
“储哥?”周声乍然触归现实,懵然不知身在何处,抵着人,放松下来摇头,“也不算。”
“嗯?”
“还梦见给人赏钱了。”
储钦白不动声色提起外衣裹紧了人,问他:“赏给谁了?”
周声恍惚:“一个名角儿吧,记不清名字了。”
“能耐了啊,周先生。”储钦白干脆把人打横抱起,低头探他脸颊温度,一边往里走,低声说:“夜半风流,想挨教训呢?”
第82章
周声被悬空抱起来后, 才惊得彻底清醒了几分,手环着人后颈找到一点依托感。他没有理会储钦白说了什么,而是问他:“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储钦白边走边低头看着他, “那你大晚上不睡, 干什么呢?”
周声这会儿没什么正经思考能力,自然被岔开了话题, 说:“有点睡不着,所以下楼坐了会儿。”
“不习惯?”
“也许。”
储钦白踩上楼梯, 故意逗着他说话一样,挑眉:“看来不是特意在等我啊?”
周声沉默两秒, 又缓缓承认:“也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开始确实是因为睡不着,下了楼后也是真的在等人的某位先生,有点无奈,“储哥, 做人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储钦白笑了声, 低头咬了一口周声的下巴,逼得人颤身躲避,还问:“如果我非要计较呢?”
懂得规避无意义对话的人,“那我承认, 就是在等你。”
储钦白手很稳, 轻松将人带上二楼。
这边因为搬过来匆忙,二楼卧室只收拾了一间主卧, 周声下楼的时候把门带上了。储钦白抱着人走到门口的时候也没把人放下来, 而是抬脚抵开了门,进门将周声放到了床上。
丝质的深色床上用品, 早已没有了周声先前躺下的余温。
储钦白顺着力道半趴下|身, 顺便抬手按亮了房间的床头灯。
复古极简的台灯酝酿出一片朦胧光, 储钦白低头,正好看见周声埋头蹭了蹭床单的侧脸,闭着眼,是毫无防备的模样。
储钦白就着姿势,低声问:“觉得困了?”
“现在有点。”周声模糊回应。
储钦白轻轻扯过被子,把人盖上,“睡吧,我去洗澡。”
“嗯。”
周声没睁眼,他能感觉得出来他离开床,起身走进浴室的动静,然后真的在并不清晰的水声里模糊了意识。结果刚睡着,就发现自己不知道站在哪儿的石崖上,脚踩着石子掉了下去。
猛地一颤,再次惊醒过来。
周声坐了起来,摸到了额头的薄汗。
实在是太容易出汗,之前夜里惊悸,动不动就得换套睡衣。
停了大部分西药以后,睡眠困难的症状有很大的改善,而且盛川的中药效果不错,但今晚每次睡过去,时间都不会超过五分钟,这种惊醒后心跳加快的感觉有些糟糕。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继续。
周声坐起来,听了一会儿。
储钦白出来的时候,特地放轻了动作,结果视线往床上一扫,空空荡荡,像是人根本没存在,当时心下就漏了一拍。
第一反应就是人不见了。
放在普通人身上没可能,可在周声身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这种杯弓蛇影,从在吉城确定真相的那刻起,就无时无刻没有埋在心中。
储钦白至少用了自己十几年浮沉的冷静,才强迫自己没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两秒后,往前走了两步,看见了站在阳台上的人。
那一瞬间,感觉也并不是松一口气。
周声听见阳台的门被人推开的动静,刚回头那个瞬间,就被人圈着抵在了栏杆上。周声惊愕了一瞬,看着储钦白近在咫尺深黑的眼,不明所以问:“怎么……”
储钦白什么也没说,倾身吻住了他。
先是一个吮吻分离,然后稍稍退开,再亲,一下一下吻他。周声节节败退,被逼得越来越往后仰,后腰靠着栏杆,只好推拒:“等、一会儿。”
储钦白显然注意到了他的窘境,右手揽过后腰却没有离开栏杆处,带近了,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彻底吻下来。这一次吻得又深又狠,这突如其来的浓情索求,几乎让周声无力招架。
他能感觉到对方发梢的水滴进自己的领口,顺着胸膛往下滑落的感觉。能感受他的呼吸,交换的暧昧声响,周声到后面,不得不抓住储钦白另一只还撑在栏杆上的胳膊,被迫仰着头,任由对方沿着脖子一路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