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反派后(78)
“那要如何?”辛青叹气, “也是没想到,宋公子那么好说话的人, 真闹起来还挺倔,他们谁都不肯低头,如何才能好呢?。”
辛夷笑了笑:“是时候为少爷分忧了。”
趁段灵耀不在,辛夷叫辛青在外头守着, 自己大步走进屋内, 对着宋司谨五体投地行了一个大礼。
他是顶聪明的人,否则也不能被段灵耀看重, 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段灵耀做不到的事, 他来做。
果然他只用了这一招,便叫始终沉默的宋司谨主动开了口。
宋司谨正坐在床边发呆,一下惊愕, 无措地想要把他拉起来。
辛夷就是不肯起, 说:“宋公子,小的有些心里话不说不痛快,求您让小的说完吧。”
宋司谨拉不动他, 只好蹲到他身边, 轻轻说:“你不要劝我, 我不想跟段灵耀说话。”
辛夷道:“您误会了, 小的并不是要劝您向少爷服软, 小的只是不忍心看您一直委屈。”
“少爷的性子确实有些多变,所以说,将来哪天他要心狠了,谁都拦不住。”
“想必宋公子正是清楚这一点,才不愿意再委曲求全。”
“那么您又何必在那天到来之前,就一直压着自己遭罪呢,左右都做好了准备,不如珍惜这段日子叫自己爽快些才不负时光啊。”
“您该吃吃,该喝喝,不愿意与少爷说话就不说,反正您如今也不怕什么了。把这段日子过得舒心些,总比整天闷着强,是不?”
辛夷说完了,就对着宋司谨磕了个头,然后什么都不再说,转身出门叫宋司谨自己琢磨。
宋司谨蹲在床边,瘦瘦正窝在被子里睡得直打呼,他伸手摸了摸它,然后把脸埋到了瘦瘦肚子里。
快正午的时候,宋司谨主动走出门,他怀里抱着瘦瘦,长长的月白大袖一直垂到小腿,风一吹衣袂飘飘,衬得他越发修长风流。
这是段灵耀喜欢的风格,便给宋司谨准备了很多,其实叫宋司谨选,肯定不会选这种漂亮但拖沓的衣裳。
宋司谨一直走到辛夷面前,站定,沉默。
辛夷笑着问他:“宋公子有何吩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宋司谨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对着辛夷露出一点笑容:“谢谢你,你是个好人,我决定听你的意见。”
“宋公子客气了,您中午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我不挑。”
院墙外,段灵耀站在墙下的阴影中,手中托着的一包糕点被他捏成了烂泥。他紧紧抿着唇,看宋司谨脸上的浅笑。
这两天他没有对自己笑过一次,却背着自己对别人笑。
一种烦躁的脉动涌遍全身,叫他很想冲进去大发脾气,一定要看到所有人都瑟瑟发抖恐惧害怕的样子才能消气。
但又有什么东西阻止了他。
这是很早之前就存在的东西,是那个夜晚让他明知道兰迟给宋司谨留了遗物却选择装睡的东西,也是叫他一次次放过宋司谨始终舍不得真下手的东西。
段灵耀靠着墙,低头打开那包烂掉的糕点自己吃了两口。
宋司谨并未察觉到院外有人,他把瘦瘦往辛夷面前送了送,小声请求:“你能不能帮我把瘦瘦送走?”
辛夷一惊,忙说:“这也是少爷的猫,未经少爷允许,小的实在不敢。”
“好吧。”虽然早就猜到不会成功,但还是有些失望。
门忽然打开,段灵耀神色如常地走了进来,他就好像什么都没听道,对宋司谨笑:“谨哥哥竟然有兴致出来了,是想开了?”
宋司谨一下低头,抱着猫往回走,气的段灵耀在背后瞪了他好一会。
等宋司谨进了门,辛夷才磨磨蹭蹭着到段灵耀耳边说:“少爷,那天晚上您不是下令不许宋公子出房间吗?您看他这么不听话,要不要罚他一顿?”
段灵耀:“我看想被罚的是你。”
辛夷忙躲开段灵耀举起的手,笑着拱了拱手:“小的去准备午膳了!”
午膳送来后,宋司谨主动坐到了桌边,但他就像没看到段灵耀一样,压根没往这边投过来一个眼神。
段灵耀给他剥虾子放到碗里,宋司谨便只吃别的,碰都不碰那只虾。
啪!
一双筷子拍到桌上,段灵耀靠着椅背自顾自笑了两声:“有必要这样吗?你假装我不存在,难道我就真的不在这里了?”
宋司谨正在小口小口的啃排骨,他捡了最漂亮的一块,全身心投入在红烧排骨上,誓要将其啃个干干净净。等他啃完了伸筷子又要夹的时候,段灵耀一下把盘子挪开,宋司谨的筷子停在半空,顿了顿,转弯要去夹别的菜。
但他想夹什么菜,段灵耀就挪什么菜,到后面宋司谨不伸筷子了,专心扒米饭吃。
段灵耀这才又往他碗里夹菜。
是吃干米饭,还是吃菜?
宋司谨闷着头不停咀嚼,然后筷子一挑,把段灵耀给自己夹得菜全都挑了出去——他都这样了,就让他做个浪费的坏人吧。
段灵耀被他气笑了,明明开始动弹开始主动吃饭,说明他已经想开了一点,却还在闹别扭。
“我看到你对辛夷笑了。”段灵耀舔了舔唇角,“你还想把瘦瘦送走?谨哥哥,你到底要闹到什么地步,你是不是知道我舍不得对你动手才故意气我?你再这样,人家就只能在别人身上泄气了。”
宋司谨握着筷子的手停下,他缩在饭碗前,筷子尖在碗里戳了戳。
段灵耀见他有反应,便继续说:“你也不想辛夷因为你受罚吧?”
宋司谨当然不想。
沉默以待的青年放下筷子,没有看段灵耀,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饭碗说:“你就只会这样。”
段灵耀昂了昂下巴:“哪样?”
“只会欺负别人,只会欺负我。”宋司谨闷闷地说,“所有人都讨厌你,我也不例外。”
低着头的人看不到抬着头的人是什么表情,他也不想看到,他听到段灵耀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似乎想用笑声遮掩什么,但不太成功。
“就算所有人都讨厌我又能怎样,哈哈,还不是要忍着!”段灵耀探身要抓宋司谨的手,“谨哥哥,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没关系,我可以不计较……”
宋司谨把手藏到了袖子里,轻声道:“段灵耀,你这样真的很讨厌。”
段灵耀一下缩回手,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门。
——
不知不觉间段灵耀来到了布庄前。
大红的嫁衣已经绣完,架在衣架上,华美非凡如火凤般耀目,上面用金线绣了凤凰与牡丹花,又富贵又华丽的风格其实与宋司谨不太相配。
但段灵耀想给他最好的,他想,以后总归要把宋司谨宠到能撑起这身大红的模样。
他伸手抚过上面的花纹,叫绣娘拿针线过来。
绣娘不解地问:“嫁衣已经完工,小公爷要针线作甚?可是上面有遗漏的地方?”
“没有。”段灵耀声音低低的,“我就是想多缝几针。”
是不是只要他亲手缝的针线够多,两人便会足够恩爱长久?
绣娘依言取来针线,看段灵耀在已经缝好的衣服的内里继续一针又一针的缝。以前愿意照这传统做的新郎,往往只是在喜服上缝一两针讨个吉利,鲜少有人像段灵耀这般恨不能把整件衣服从头到尾缝一遍的。
先前他每次过来,面上带着的都是期待而喜悦的神情。
这次却不一样。
绣娘有些担忧,猜测是婚事出了岔子,许是这段时日段灵耀待她这个一针之师很客气,便忍不住关心:“小公爷何以如此哀愁?”
段灵耀唇瓣嗫嚅了下。
大概是与绣娘不熟,也不怕她乱传消息的缘故,一些事情告诉她,总比对旁人诉说要容易开口:“要是有一个人,明明也是有些喜欢你的,但又很讨厌你,害怕你,抗拒你,还总撒谎骗人惹你生气,该怎么办?”
“这世上竟有如此之人?”绣娘想了想,笑道,“要妾身说的话,他如何待我是一回事,我如何看待他又是一回事了。若妾身讨厌这个人,自然不在乎他怎样,赶跑打跑不再见就是。可若妾身喜爱这个人,便会忍不住想是否妾身也有所不足,才叫他如此?若真心喜欢,自然能够忍耐,然后找寻不足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