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玩家 上(225)

　　既然如此，商银河也不再犹豫。有些刺，一直梗在心里，反而会被怀疑酝酿成恶劣的浪潮，还不如早点拔出来，大家都放心。
　　商银河想了想，将魔王书籍翻回第一页，看了一下上面的时间记录：
　　[回归现实倒计时：00：47：24]
　　记下了这个时间，商银河将魔王书籍合上，随手放在一边，而后微微侧头，看着伊伊达，发动了[因由探查]的第三阶段。
　　至于指向的对象，商银河思索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我”这个更为宽泛的概念。
　　他在心中默念：检测伊伊达和我的关系。
　　顿时，世界变成了一片漆黑，“呲呲”的噪音在耳边尖锐地响了起来，刺得人难受。
　　在这混乱与黑暗之中，“呲呲”的声音渐渐减弱了，伊伊达迷茫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叫——唔，我叫什么呢？”
　　“我原来叫做——我记不起来了——”
　　“呲呲，呲呲”他的话语中还夹杂着很刺耳的噪音。
　　“好吧，总之我现在就叫做伊伊达。”
　　随着这话语声，在漆黑一片的世界之中，缓缓露出了一丁点光芒。
　　商银河忍不住有点惊奇：原来这个[因由探查]，还会展示画面，有点高端啊。
　　这个画面应该是伊伊达的第一人称视角；商银河便透过噗呦小鸡的眼睛，去看看这个世界，这如同儿童简笔画一样的世界，以及世界之中，这如同儿童简笔画一样的魔王。
　　伊伊达的声音继续响着，为这些画面作着旁白，这一次，刺耳的噪音消失了：
　　“我醒来的时候，我就自然而然地知道，我在一个叫做[魔王房东]的世界。”
　　“我的面前有一片破破烂烂的建筑群。”
　　“我身前公告栏里说，我可以在这里找一个租房住下来，”
　　“我怀着忐忑，对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斗篷装的大魔王说：你好，魔王大人，我是正在寻找住处的噗呦小鸡伊伊达，请问，我能住进你的房子吗？”
　　“魔王大人很矜持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就住进了这破破烂烂的建筑里，成了大魔王的第一个手下。”
　　“大魔王对我超级好。”
　　“哪怕我的战斗力非常弱，而他的其他手下战斗力非常强，他也从来不考虑把我从城堡房间里赶走走——明明城堡房间非常紧俏的！”
　　“他还特地为我招募了异性的小鸡，就放在我隔壁的租房里，为我的追求大开方便之门——虽然我从来没有追求成功过。”
　　“后来，我失业了，付不起房租了，大魔王还特地把房租调成了0——虽然等我恢复工作之后，房租又调了回来╮(╯▽╰)╭”
　　“我一定要再强调一遍，大魔王对我真的超级超级好！”
　　“他以前，好像也对我这么好。”
　　“不过——呲呲——我们有以前吗——呲呲？”
　　“我不知道——呲呲——我不记得了——呲呲”
　　刺耳的噪音又响起来，商银河敏锐地注意到，似乎每次伊伊达开始提到“以前”，他的声音里就会带上杂音。
　　“但是，大魔王最终还是抛弃了我。”
　　“哪怕我哭着喊着问他：魔王大人，你要抛弃我了唔？”
　　“他嘴上说，绝对不会抛弃我，但依旧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幕好熟悉。”伊伊达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迷茫。
　　“似乎——呲呲——”然而这迷茫之中，开始带上了剧烈的噪音。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呲呲——我也经历过相同的场景——”
　　“我不知道——呲呲——我不记得了——”
　　“有的时候我会感到困惑。”
　　“世界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不知道，我感觉世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但一切破碎后的重建——呲呲——最初能有这样的效果——呲呲——也很不错了吧——”
　　这一段声音显得非常糊，带着刺耳的噪音，就像是系统处理不当、接收不良似的。
　　“大魔王离开之后，世界开始崩塌——”
　　“我身边那些‘租客们’，重新化作了数据的洪流——”
　　“但是我依然还在——”
　　“我知道我是不同的。”
　　“但是我为什么——呲呲——不同？”
　　“啊，头好痛好痛！你不能再想了！你绝对不能再去想了！你会——坏掉——”
　　在小鸡的视野里，世界开始崩塌，天地间重新变作了黑暗。
　　商银河还是第一次看到游戏世界在结束游玩后的场景，乍看之下，简直有种天崩地裂的夸张感。
　　在这片黑暗里，似乎并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只有一片沉默，连原本的噪音、和伊伊达的旁白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商银河也不知道这一会儿究竟是多久——世界重新变得光明起来。
　　在这光明之中，一个崭新的世界构建了出来。
　　很明显，与最初简笔画一样的[魔王房东]世界相比，新的世界变得更加富有质感。从伊伊达的视角，更能清晰地看出这一丁点。
　　想一想，从最初的[魔王房东]，到最后的[宠物王国]，游戏系统里的世界，确实一个比一个更有真实感。
　　游戏系统在进化，它进化的细节体现在游戏进程的方方面面。
　　不过，更奇特的是，如果这依旧是伊伊达的第一视角，那它岂不是，在注视着新游戏世界的诞生？
　　来不及思考更多，世界便已经创建完毕，伊伊达的声音重新出现：
　　“新的世界出现了。”
　　“我行走在新世界之中，我有着所有怪物中间最高的权限。”
　　“我是新世界里最资深的元老、最经验丰富的怪物、最强大的权限者——呲呲——”
　　“我想要做魔王，我便成功地当上了新世界最强的魔王。”
　　“再然后，大魔王又重新出现了。”
　　“按照游戏的规则，他必须战胜我，才能通关整个游戏。”
　　“我又痛苦，又高兴。”
　　“痛苦在于，我要和他战斗了；高兴在于，我要和他战斗了！”
　　“他对我说：对不起，伊伊达，我违背了我的承诺。”
　　“他对我说：呐，伊伊达，之前是我不对，我离开了你，现在，和我一起走好吗？”
　　“假的、假的——骗子——！”
　　“他曾经那么说过一次——不止一次——”
　　“哦，我记不起来了——总之绝对不止一次——呲呲——”
　　在这里，伊伊达的声音又开始糊了起来了，带上了系统错误的噪音。噪音忽大忽小，差点盖住了他的声音。
　　“——我要和大魔王在一起——”
　　“——我应该和大魔王在一起——”
　　“可是——”
　　“可是我离不开——”
　　“我需要摆脱——”
　　“——呲呲呲呲——”
　　刺耳的噪音响起来，彻底盖住了伊伊达的声音。商银河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但考虑到他第一次使用[因由探查]能力，不知道现实中自己的身体究竟是怎么样的，因此他并不想去乱动身体，来堵住耳朵，以免在外侧的世界露馅。
　　噪音终于弱了下去，伊伊达的声音重新出现：
　　“——我摆脱了！我等了那么久、我放了那么大的水、终于有第一个通关者出现了！”
　　“我能和大魔王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