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玩家 上(219)

　　悬赏金额、悬赏金额——
　　商银河思索了一会，大致有了一个猜测。
　　在他的猜测里，悬赏金额可能既包含了愿望顾客的心灵的力量，也包括了愿望本身的影响力。
　　就以之前那位葡萄庄园庄主为例。如果商银河满足了这位葡萄庄园庄主的愿望，真的提供给他一种新型的、进化后味道更好、生长更快、性情温顺、更适合酿酒的葡萄，那么，这种葡萄肯定不会只影响他一个人。
　　所有以葡萄为生的农民、葡萄庄园庄主、水果厂主、相关工人、农场主等等，都可能因此受益。
　　一个人的心声可能很小，涉及到的悬赏金额可能不多；但是那么多人的心声汇聚起来，积少成多，就值得上这高额的悬赏金额了。
　　而这最高价的、足足有100000000的悬赏，更是影响面最广泛的愿望。民以食为天，所有人都离不开粮食；而在现世的大清洗大灭绝活动里，受到影响最大的也是粮食收成。
　　在商银河所知的消息里，华国已经在拼命扩大原本的变异鸡养殖场的规模，力求使用这个以进化植物和进化动物为根本的养殖模式，来替代一部分口粮；同时，华国也确实在粮食研究上进行了大力投入，批准了很多科研小组的申请。
　　他对这位“谭翰辰”研究员并不熟悉，但想来，这位应该是华国粮食研究者中的佼佼者，而且身体素质能够支撑得起进化时代的研究，说不定还是所有粮食研究者中心声最强、愿望最激烈的那位，因此才会被[宠物王国]的游戏选中，成为粮食研究者的愿望代表人。
　　相对比一下，那些因为失去亲人、生活痛苦而产生愿望的顾客们，虽然个人的心声强烈，但他们所收到的宠物往往只是专门针对他们一个人的，不会有那种更为广泛的影响力，因此悬赏金额相比起来，就会显得低一些。
　　为了验证这个观点，他又点开了一个高价值的华国的悬赏：
　　[顾客：纪波良，男，四十六岁，职业为企业家，居住地华国（以下更多信息进行省略）]
　　[心声：“这年头，做轮胎厂不景气啊！”
　　“世界开始动荡了啊，熬一熬能过去吗？”
　　“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最近，我在考虑把这个厂子卖掉了。”
　　“不过，嘿，现在这个年代，可能还都没有人能接手呢。”]
　　[悬赏金额：19000]
　　随着商银河使用了[心声聆听仪]，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幻影浮现在了愿望交易店里。
　　男人的声音很稳重，仔细听却带着一丝沧桑：
　　“我是一家轮胎厂的老板。”
　　“我的厂子最初是在2005年的时候创建的，10多年过去了，我终于成了厂子的控股大老板——哦，不对，现在叫‘轮胎厂有限公司’了——它有着55万平方米的超大面积，还有上千名员工，更有世界尖端的轮胎制造技术，你说牛不牛！”叙述者笑起来，语调带着一丝自豪。
　　但自豪的话语说完，叙述者的语调又变得感慨起来：“这年头，做轮胎厂不景气。”
　　“大概是在五六年前的时候，我们国家就成了世界上第一大轮胎出口国，轮胎产量世界第一，但产品同质化特别严重，国家又加大了对环境的整治力度，我的同行老板一个个地都破产了、转行了，惨得不行。”
　　“2017年开始，全球的轮胎原料都开始猛涨，和国外轮胎的贸易摩擦也越来越多，日子越来越难过。”
　　“但，就算这样，好歹还是有点希望的。”
　　“我们已经算是轮胎行业的大型企业了，坚持下去，我们能熬过这段时间的。”
　　“为了保证我们企业的竞争力，我还在科研上投了一大笔钱，满心指望着未来能赚回来，为了未来嘛。”
　　“再然后，世界就开始动荡了。”叙述者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紧张与抱怨。
　　“先是高天鹅堡异变的那一波，那个时候，有好多员工吓得请假回家，我不得不发了一波红包；”
　　“再然后，是《造物之主》视频那一波，那个时候，有好多员工干脆辞了职，等那个《造物之主：最终结局》出来了，我们还不得不再去补了一波招聘；”
　　“这也就算了，事情过去了，好歹没有造成什么太坏的影响。”
　　“那个时候，社会上大环境就都是这样，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结果，结果——”
　　“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叙述者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大清洗、大灭绝来了！”
　　“天然橡胶直接断货，而且在可见的未来，都不可能再补货了；”
　　“合成橡胶倒还是能够作为替代品，但是，价格一下子翻了五倍还不止，这谁抵得住啊！”
　　“更别说，合成橡胶的综合性能比天然橡胶差得远！以前我们做高级轮胎，都一定要求使用天然橡胶的！”
　　“而且算一算，要从天然橡胶换到合成橡胶，我们厂子的生产线、配方都得跟着做调整。”
　　叙述者感慨起来：“这年头，做实业越来越难。”
　　“最近，我在考虑把这个厂子卖掉了。”
　　“不过，嘿，现在这个年代，可能还都没有人能接手呢。”
　　“如果真不行的话，也不能这么一直亏本下去，要不然直接关门大吉好了。”
　　“但，如果我这样做的话，我的那些上千名员工们，又该怎么办呢？”
　　西装革履的男人幻影散去了，唯独留下他略带忧虑和沧桑的声音，似乎在回响在耳边。
　　仔细品味一下，这个顾客的愿望心声，其实并不强烈，他已经功成名就、有了一定的财富，他所纠结的，是他的轮胎厂的材料来源，是他在持续亏本的情况下、能不能转亏为盈，从而继续将这个厂子开下去。
　　如果要实现这个心愿的话，肯定是提供一种能够替代原本橡胶树、甚至性能更好的植物。
　　这种植物，当然不可能直接在游戏商店里买到，只能靠自己慢慢培养。
　　不过，令商银河困惑的是，为什么会选中他作为橡胶树植物相关心愿的代表顾客呢？
　　盘点了一下，之前三位顾客，一位家族世代种植葡萄、葡萄酒世界闻名，一位华国埋首于粮食种植的老人家、还有一位则是华国轮胎行业的代表人物。
　　如果说对葡萄种植、粮食种植、橡胶树种植的心声强弱，最强的肯定是以种植为生的农民们。他们失去了赖以为生的种植行业，肯定会更加痛苦、更加绝望，从而有更加强烈的心声。
　　但他们，却不是这些悬赏的代表顾客。
　　这背后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在所有有着相关愿望的人群中，代表顾客的影响力更大、更能发挥所谓“宠物”的作用呢？
　　商银河揣测了一会，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相——或者至少也触及到了一部分真相。
　　植物、动物，一直都是生活中许多用料的来源。
　　比如说，来源于树的木材，用途非常广泛，可用来建造房屋，可以制成纸张；来源于橡胶树的胶乳，经干燥和加工后可制成轮胎、胶水和其他多种产品；来源于草本植物的秸秆，是生产纤维制品的重要原料。
　　植物的光合作用和呼吸作用是生态圈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动物的存在维持了食物链和生态圈的平衡；更别说我们常吃的水果、猪肉、羊肉；还有可以入药的草药——在当前的地球，草药依然是医疗业的一个组成部分，世界卫生组织的一项研究表明，大约80%的世界民众仍然依靠草药来治疗某种疾病，我们今天使用的药品约有74%含有至少一个植物学分子。
　　作为一个天天在全国四处跑任务的外勤人员，商银河对现实世界的大清洗大灭绝活动确实有一定的了解。
　　这个活动原本起于部分城市小区里的观赏植物灭绝、流浪狗流浪猫赶走行动，在全球各个城市都有零星的报道。
　　而后，随着这部分动物植物灭绝的小区、酒店等等受到了人们的欢迎，利益驱动之下，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进行相关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