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渣攻头顶放羊(82)
待人一离开院子,外间的门就传来吱嘎声,有仆从把门从外面关掩上。
屋里骁柏右臂搁在桌面上,宽大的袖口撩到手肘处,手腕內侧则由原本的光洁,转眼就多了一个血色鲜明的图案。
一只展翅的蓝色蝴蝶。
骁柏盯着这个蝴蝶刺青,原定剧情里有这一项。
原主开始并不知道缘由,只以为真的是三皇子在惩罚他,而实际却并不是。
这个蝴蝶之所以会存在,是为接下来即将要见到的一个人。
谢鸿远。
谢鸿远幼时曾经有个青梅竹马,那女子的名字就是蓝蝶。
原本两家已经订了娃娃亲,不过蓝蝶却在一次感染风寒后,不治身亡,那之后谢鸿远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谢鸿远算是一个情深的人,一度也因为心爱之人离去,而病倒,险些没能扛过去,而随对方去,在宫中御医的救治下,总算救回一条命。
但随后的日子里,谢鸿远就好像变得不近女色一般,对蓝蝶守身如玉。
连他母亲的劝慰都不听,出征打仗后,渐渐好了些,偶尔会近近女色,总归不频繁。
三皇子让人在他手臂上刺只紫色蝴蝶,想借由这个来让谢鸿远心动,不得不说,计谋不错。
自然不可能让他改姓蓝蝶,谢鸿远算得上是个正直有担当的人,同他在一起,和徐凌安那里状况应该差不了多少。
两者有一定的共通点,一个深爱已故的母妃,一个深爱已故的恋人。
都是情深的人,也是因为这个,才会被三皇子有可趁之机。
将他们都一起给拉入到他的阵营里,做为他的力量之一。
夜幕降临下来,骁柏回王府穿的那套衣裳已经洗好并晾干了,那都是溧阳侯府的,是徐凌安的,骁柏找了布包起来,在夜色里,从屋里出去,走到院门外,往四周灰暗中眺望了一会,就隐约看到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骁柏走下阶梯,快步走了上去。
“……能烦请帮个忙吗?”骁柏两手紧抱怀里的衣物。
四周没有高挂的灯笼,但这夜天空却有着一轮满月,将周遭的景色,都照得颇为明亮。
侍卫只是过来看一眼,理智让他最好远离骁柏,身体、尤其是两条腿,却似乎不听使唤,不知不觉就走了过来。
更想不到的是,骁柏竟然会主动同他说话。
这让侍卫瞬间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直接点头:“公子请说。”
“这里面的衣服,是徐侯爷的,你什么时候不当班了,替我送到他府上,并帮我带一句话,‘谢谢侯爷这些天的照顾,扶月无以为报,只愿侯爷他日能寻得一真心之人,伉俪情深’。”骁柏随后把手里的包袱递给侍卫。
侍卫看着递到面前的包袱,骁柏去侯府的事,基本他们都知道,这样类似的情况有过很多回,以前侍卫不觉得自己会有所触动,很莫名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就总会下意识透向骁柏,透向这个一颗拳拳真心给了楚凤楦,却不被对方真心,一次次被送去给他人的少你爱你。
少年身姿单薄,很难想象,他到底会有多大的力量,能将这一切若换了其他人,都难以承受的东西,都给一力承担下来。
侍卫心中蓦地一痛,手臂猛地一伸,等自己反应过来,他已经抓住了骁柏的右手。
可紧跟着,少年忽然痛呼了一声,侍卫顿时手忙脚乱,以为自己用的力道大了,捏痛了他。
侍卫快速松了些力道,将骁柏手腕抬起来,眼眸低垂,借着明亮的月光去看是否抓红了,却立马看到了一个怪异的图案,眯眼凑近了一些,随后看清了那是什么,从颜色痕迹上看,分明就是才刺上去的,自己手还握在上面,侍卫直接撤开了手。
“公子,这是……”侍卫下意识就询问,抬目去看骁柏,后者眼里有水光隐隐波动着,侍卫心口一揪,声音却是直接梗在喉咙。
骁柏将手臂缩回去,宽大的衣袖下坠,将整个右臂都给遮掩了。
“此事就麻烦你了。”骁柏垂着眼,朝侍卫施了个礼。
侍卫一手拿着骁柏给他的包袱,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扶骁柏,手刚碰到骁柏衣袍,就停了动作。
“公子放心,明日我就会将包袱送到侯爷府。”侍卫承诺道。
“多谢。”此后不再多言,骁柏转身回了寝屋。
而侍卫则抱着包袱回他的住处,将包袱放在隐蔽处,正要离开时,又回头,包袱里装的是衣服,骁柏穿过的衣服,侍卫走上去,沉目盯着看了片刻,然后抬手将包袱打开。
轻轻抚着水洗过的华贵衣袍,侍卫眼底有异样的光冒出来,有那么一瞬间,像是透过衣服,在触及曾经穿过这衣服的人。
二皇子楚衍府上,楚衍听着探子的报告,面色一点点暗沉下去。
“你先退下。”楚衍挥手让人离开。
探子应了一声,低垂着眼,快速退出书房。
等人离开,房门关上后,一边礼部侍郎走到楚衍面前。
“殿下你看这,要不要……”礼部侍郎手成刀状,在自己脖子下横向划拉了一瞬。
楚衍再次虚抬手,忽的,他斜长的狐狸眼一弯,嘴边更是噙了笑意:“没想到我这个三弟会用美人计,去拉拢那些人。”
礼部侍郎瞳孔骤紧,道:“就目前所知的,宗尚书算是直接表明不会站到你这边,加上目前的徐凌安,还有再前面的一些人,三皇子狼子野心,已经很明显了。”
“本王又岂会怕他,他拉拢的那些,除了姓宗的,还有谁有实权,徐凌安,不过是仗着父辈的功绩,本人手里那点权利,根本不够看。”
楚衍话里话外都不无讥讽,论治国才能,他自信不比楚凤楦差,何况他母妃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和楚凤楦宫女出生的母妃有着云泥之别,不管楚凤楦现在扑腾得多厉害,就单是六部里兵部在他手里,他就有绝对把握,能够在之后的大位争夺里,胜过楚凤楦。
美人计?他也就这点能耐了。
“那人是谁?”楚衍意外里对楚凤楦送出去的人起了点兴趣。
“扶月,前户部侍郎。”礼部侍郎接话道。
“他们家不是被抄家了吗?怎么还剩了一个?”
“这个扶月少时就有顽疾,因怕他在充军路上就死了,于是同家里女眷一起卖给了青楼,三皇子花重金给他赎身,在府里似乎把人养了一段时间,再接着就是不断拿出去送人了。”
楚衍搁在书桌上的手,指骨敲击了几下案板。
“……想必是有点姿色的。”不然也不会被来回送人,楚衍手指停下,唇角弯的弧度陡然加大,似在自言自语,“看来什么时候有机会,本王得见见这个叫扶月的人了。”
“谢鸿远那里最近是什么情况,本王给他下了请帖了,却推说没空。”楚衍转开话题。
“前日是蓝蝶的祭日,谢鸿远搬到城外去住了,都没有在家里。”谢鸿远那里也安排有人暗里跟着。
这人回来待不了多久,楚衍看在谢鸿远是他表兄的份上,才表示出亲近的意识,但看起来对方还是和以前一样,半分都不领情,到显得他非要凑上去似的。
楚衍一声冷笑。
“把跟着他的人都撤回来。”楚衍思考了片刻说道。
至于楚凤楦会不会拉拢谢鸿远,楚衍觉得难度很大,那人心里放着一个死人,一方就是十多年,没那么容易移情别恋。
其他事暂且不提了,楚衍想到今天进宫见他父王时,对方整个人精神状态,比起数日前,好像更加不好,私下问过御医,对方明显在隐瞒病情,他心中隐约感觉,这天下,不久就要易主了。
而这个主人,只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楚凤楦到是没有给谢鸿远下贴,差不多每年到这个时候,只要边疆战事不紧,谢鸿远回来,都会到他心爱之人坟墓那里待几天。
估摸着会有几天,正好给他些时间做准备。
谢鸿远吊唁已故爱人回来后,直接给楚凤楦发了请柬,邀请他到府中来,当初还是楚凤楦从宫里请来御医,让蓝蝶能够活到他从省外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这份恩情谢鸿远一直记在心里,虽后来常年驻扎在边疆,一旦回京,都会主动相邀,约在一起,喝点小酒,话些家常。
谢鸿远下面的亲卫兵将请帖送到王府,正好当天楚凤楦在,于是亲自接见了卫兵。
也没多说什么,只表示到时会去。
时间一晃又过去两天,时间定在晚上,楚凤楦特意着人送了套蓝色衣衫到骁柏那里,让他换上那身衣服。
骁柏换好衣服后,自己用玉簪将头发束起来,身体里有着原主扶月的记忆,所以这些事都驾轻就熟。
穿戴好后,骁柏走出房间,院外候着来一人,正是那名侍卫。
对方按照骁柏的请求,把衣裳送到了侯爷府上,出于一点私心,没有转述骁柏的话,于是徐凌安也就什么都没有回。
骁柏向侍卫略微笑点头,侍卫眼眸不似往日那样,而是直视着骁柏的脸,他当下穿的一身色彩鲜艳的蓝色衣袍,和平日穿的素色衣袍风格迥异,衬托着一张脸也显得明艳不少,就那么安静地站着,都让人心生眷恋,难以将目光挪开。
侍卫看骁柏看得微微出了点神,而三皇子在前院等着,骁柏移了视线,从侍卫身边擦身而过,到走了几步远,侍卫似才回过神,然后疾步追上骁柏。
二人一前一后赶至前院,恰楚凤楦从正厅里出来,依旧是一身褚红着,但衣袍上绣的图案,却约莫有些不同,一踏出房门,视线稍抬,视野里就出现一个明亮的身影,
这套衣服是让人临时赶工出来的,到没想到,穿在骁柏身上,却相当合身,将整个人都衬得越发殊色了。
缓步走下台阶,以往把人送出去,都是让属下去办,到没有哪一次是楚凤楦亲自把人给送过去的,这个情况,莫名里,让楚凤楦心中有点不适的感觉,毕竟是自己府上的物品,送去给别人把玩,而对方一点都没表示出任何的抵抗行为来,有时候让楚凤楦觉得,少年是喜欢被这样对待的。
是喜欢被他送给人肆意亵.玩的,楚凤楦走向骁柏,走到他身前站定,伸出手,一把捏住骁柏的下颚,将骁柏的脸抬起来,入目间是一张艳丽的脸,即便不施粉黛,依旧唇红瓷白,让人就这么看着,都受到直观的诱惑。
而再过一些时间,这幅诱人的模样,就会被另一人给看见。
楚凤楦手下忽地用力,捏紧了手里尖瘦的下巴,在看到骁柏眉头拧了一瞬,意识到自己情绪因这个人有过多的变化时,随即松开了手。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商量,只是朋友间的约见,楚凤楦就只带了几名贴身侍卫,马车也只有一辆。
骁柏同楚凤楦坐在一辆马车里,他靠坐在侧边的座位上,手脚都拘束得紧贴在一起,身体靠着车壁,垂着眼一眼不发,车帘垂落,掩住里面的所有。
楚凤楦视线直直落在骁柏身上,看着人极力地缩着身体,用无声的行为表示着不敢靠近他,车里空间就那么大,楚凤手臂一伸,就抓住了骁柏的胳膊。
然后往身前一拉。
啊,骁柏毫无防备下,发出一道惊呼,身体直接不受控制,跌向楚凤楦。
但他哪敢真的扑到楚凤楦怀里,甚至坐楚凤楦腿上,手臂慌乱中抵着楚凤楦坚硬的胸膛,脚下却是忽的一崴,斜倒下去,跟着两膝一弯,跪在了地上。
车上铺有华贵的地毯,因此随时跌跪了,到没有摔痛。
骁柏惊讶不已地抬起头,不知楚凤楦忽然拽他是有什么事,声音里都是茫然:“殿下?”
楚凤楦没理会骁柏的惊讶,眼睛看着一个地方,似乎在出神。
顺着对方视线看下去,骁柏就看到自己右手上那个几日前刺上去的图案。
而跟着,楚凤楦另一手抚了上去,指腹在图案上轻轻摩挲,像是在描摹蝴蝶羽翼的形状。
“痛吗?”车轮滚滚的声音里,忽然冒出这么两个字。
令骁柏险
第74章 6只咩
说了那话后, 骁柏随即垂下眼帘,卷翘细长的墨色眼睫毛安静地低掩,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温顺服从的模样。
蓝色蝴蝶刺在骁柏手腕上,要真说表面上的痛, 是算不上多重, 比起这个图案所代表的意义,针刺的痛,反而算得上是微不足道。
又是毫无反抗,一副认命的样子, 是不是他让这人立马自尽, 肯定也不会反抗。
楚凤楦指骨无意识地拧紧,他凝眸了片刻, 又道了一句莫明的话:“不想去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说, 本王可以让人送你回去。”
只要骁柏开口,楚凤楦觉得他甚至可以放弃将骁柏送给谢鸿远的打算。
谢鸿远的为人如何,楚凤楦相当清楚,他与二皇子楚衍早有旧怨,那是个原则性相当强的男人,不会因为和二皇子是表兄弟关系,而对待二皇子有任何不同。
他得来的消息, 二皇子着人送了贴到谢鸿远府上, 邀他私下一聚, 都被谢鸿远以各种借口给搪塞回去了。
反而是他这里, 谢鸿远主動表现出亲近的意思,那人不是会暗里弄手段的人,有什么事,都是直接摆台面上来,喜或者不喜,都表现得很明显,镇守西面边界,抵御强敌,战功赫赫,也从不居功自傲,战事停歇时,若上方要他交出兵权,绝不会有二话,这份态度,让他虽脾性不好,不与人虚与委蛇,但也没真的和谁交恶。
即便不刻意去拉拢谢鸿远,想必来日里他登上大典,谢鸿远也不会有什么逆心,依旧会继续守卫边疆,谢鸿远忠诚的是这个姓楚的国度。
这不是必要的手段,只是骁柏在他府上,他向来奉行物尽其用,对方既然存在,那么就该随时发挥他的功效。
况且,从某个方面来说,楚凤楦不希望骁柏待在王府,对方离开了,他心里的那份悸动,才会暂歇一些。
只有不断把人送走,他才有借口提醒自己,少年是他的一件工具,是拿来榨取价值的,而不该真的进入他的心,更甚者,影响到他。
骁柏抵着头,因而无法看到楚凤楦此时面上有什么表情,更看不到,眸一时刻,楚凤楦眼眸骤然一紧,那是一种危险的眼神,像是随时要将骁柏给呑噬掉。
骁柏两手紧紧揪着自己衣服下摆,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我想去……我想要替殿下分忧。”
楚凤楦看着面前,跪伏着的少年,这是他的心里话,楚凤楦清楚。
他给过对方机会,但少年不抓住,在无声沉默的这段时间里,楚凤楦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又险些不受控制,兴许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将这人从小倌馆救出来,让对方被千百人骑,到而今,若他的价值都被使用完,他可能会难以对他下手。
楚凤楦将深谙的眸子从骁柏身上移开,他看向正前方,随着车轮滚动,而摆动起来的车帘。
声音比起刚才,要冷硬数分。
“……能用到你的地方还有很多,你放心。”
骁柏的眸光在楚凤楦的这句话里,剧烈波动不已。
“起来吧,地上凉。”楚凤楦接着又道了这么一句,听话里意思好像是在关心骁柏。
但等骁柏真的站起身,然后看向楚凤楦时,从男人眼瞳里,什么关切和温度都看不到,反而只有令人心脏骤紧的漠然,对方看他的视线,就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力的物品。
骁柏坠下眼睛。
车轮滚滚,车厢里自此再没有任何说话声,空气凝固和沉闷,一直持续到谢鸿远的府上。
提前约定好了时间,谢鸿远估摸着楚凤楦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提前一会就从府里出来,站在将军府大门外等候着。
远远的,就听到有车轮碾压石面的声音,谢鸿远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看,视野中一辆较为普通的马车由远处缓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