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不准(50)
那份胆怯并不是对着威名赫赫的‘肃州杀神’蔺苍,而是她眼前的宁王妃!
“陛下那边,本妃自会去解释,岚之姑娘大可不必担心。”纯渊带着不容质疑的语气。
岚之正要辩驳,蔺苍一个手刀,一起一落把岚之打晕,一手一个拎着晕过去的主仆二人出了翀华宮的门。蔺苍把二人带到丹凤门,交给留守在此的宁王府护卫,又立刻去了紫宸殿禀报。
在翀华宮的假山暗处,一个较为年老的內侍摩挲着袖中的银牌,看到这一切结束后,便安心的离开了翀华宮。银牌被他塞进袖中,上面却只有一个大大的‘漓’字。
正是泷漓姑娘的‘漓’!
司马纵刚处理完公务,刚要前往麟德殿,就听到外面的內侍通报。
蔺苍进了紫宸殿,对着司马纵行了一个臣下礼,用极为简练的语言叙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什么!”司马纵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等差池!
“王妃正在翀华宮陪伴殿下。”蔺苍面无表情的道。
“那岚氏呢?”司马纵咬牙切齿。
“岚氏及其从犯已经先由守在丹凤门的护卫们押送回府。”
“这事朕已知晓,朕立刻着手调查此事,让宁王和宁王妃先回府,一会的中秋宴上,太皇太后那里朕自会去说,退下吧,小心护着,千万不能让宁王再有差池!”司马纵道。
“是,陛下。微臣领命。”蔺苍行礼退下,急急的出了紫宸殿去往翀华宮。
“元一!”司马纵道。
“陛下。”
“派遣千翎卫调查宁王出了紫宸殿的之后的所有行踪,一个疑点都不要放过!再派一部分人调查岚氏及其从犯入宫后的举动,有关人等一律秘密关押。不可打草青蛇。”司马纵道。
“喏,奴这就去办。”
“所有消息,即刻回报。”
“喏。”元一退出了紫宸殿。
司马纵在龙椅上,沉思着。直到內侍前来催促,才从紫宸殿出发。
童润把殿下背进内殿,没有去请太医,凭借着记忆,在殿内的暗格里找到药箱。
取出药箱中的宁香露放到殿下的鼻息下,昏睡中的司马怀,表情渐渐缓和了许多。
童润把脉后,发现脉象不稳,气血两虚,全身经脉紊乱,先是用银针针灸暂时压制住体内乱窜的内力和药力。他从殿下的衣袖中翻找,果然发现了冬蜻配制的解/毒/药,殿下先前应该是中了一种非常奇异的合香/毒,配合着冬蜻的药和内力,暂时压制住了,才没有做出那般举动。
在宫中毕竟不方便,还是得等到回王府后,让冬蜻熬制药浴才能大好。
纯渊进了内殿,看到塌上的司马怀头上和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封穴银针,红着眼睛凑了过去,帮她整理衣衫。
此刻的纯渊身上的气势慢慢褪去,又变回成了往常的模样。
“殿下无事,已经用银针压制住了药性。”童润把位置让出来,恭敬的站在软榻旁边候着。
纯渊点了点头,神情疲惫,抚上司马怀露在一侧的手,轻轻握住。
麻烦的事情解决了,童润看着王妃欲言又止,心里的那些疑问蹭蹭蹭的往上冒。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王妃,殿下的身份•••”
纯渊望着司马怀安静的侧脸,没有回头,轻声道:“我早已知晓。”
童润已有所准备,听到答案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王妃竟然早就知道了,现在这种情况下,到底是喜还是忧?想到岚之姑娘之前红肿脸颊,王妃肯定是气得不轻,才会下那么重的手。殿下,你还是晚点醒来吧。
“王爷中的是什么毒?”
“是一种合香。不相关的两种药物激发在一起所产生的毒/素。”童润解释道。
“这毒有何作用?”
“额•••”童润想了一番,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可急速增强某一种•••功效和冲动,额•••刺激•••刺激体内的•••”
“恩。这毒除了这个,可还对身体有何损害?”纯渊眼眸幽深。
“脉象上看,殿下经脉受损,气血两虚,已有脱阴之兆。不过好在殿下发现及时,曾服下解/毒/药,后用内力强行调息,这合香的药力已经去了大半,回府后泡几桶药浴便能好全,以后只调理经脉即可。”童润没有丝毫隐瞒。
纯渊沉默着,握着司马怀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
“殿下的意志绝非常人所能及,这合香十分霸道,多亏平日里的苦修。若是•••若是寻常男子或是女子怕是已经中招到不能自已。”童润看着王妃的神情,为了殿下日后坎坷的感情之路的,又火上浇油的说了几句,果不其然,王妃的手因紧张而抖了几下。
“幸而殿下福泽深厚,才能免于此难。”童润在一旁念念叨叨。
纯渊听在心里,童润的每一句都重重的压在她的心头。
若不是双锦游鲤暖玉给了提示,让她早早察觉到不对,那怀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了她人的囊中之物•••
怀的身份必然也会透露出去。那时朝中大乱,隐在暗处的敌人也会蠢蠢欲动•••那她的性命岂不•••
幸好,幸好•••
来的•••还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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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响起, 蔺苍站在殿外,低沉的说道:“王妃,步撵已经准备好了。”
童润算了算是时辰, 把司马怀身上的银针一一取下,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小药箱里。
“童润,去把王爷的衣物取来。”纯渊看着她身上单薄的浴袍, 吩咐道。
童润应下,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包袱和一件干净衣服, 把衣服放到软榻边的矮桌上,退出了内殿, 与蔺苍一齐在殿外等候的。
纯渊把薄毯掀开,略微颤抖的手凑近浴袍,轻轻解开袍带, 光滑的肌肤上浮出诱人的粉色, 唯有那一道明显的疤痕格外刺眼。最终, 她的女子秘密展现在纯渊面前。
看到如此确定的一幕,手停止了颤抖, 心反而愈发的平静, 二人之间那淡淡的隔阂也逐渐消失殆尽。
昏迷中的司马怀眼前变换着场景,岚之与纯渊的脸在重叠,令她分辨不清。
“王爷•••”
“王爷•••”
二人齐声喊道。岚之的脸明媚动人带着笑, 纯渊红着眼睛站原处, 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纯渊•••”梦里的司马怀想要过去询问心上人。
步伐越来越沉重, 纯渊的脸越来越模糊。
手臂突然一紧,眼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却不能挪动分毫。她回过头去,看到的岚之眉眼间带着惑人风情,不断叫着自己的名字。
用力挣脱换来的只有令人绝望的窒息纠缠。
下意识胡乱摸着腰间,却是空空如也,刀呢•••惊麟刀呢•••
香囊•••纯渊送我的香囊怎么也不见了•••
不要•••松手!对着挂在自己手臂上的岚之怒喝,岚之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仍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
急的头上都冒了冷汗,胸前传来的一股股灼烧感刺痛了她,那股热流顺着颈肩一直流淌到小臂上,岚之被热流吓得躲避,松开了手。
司马怀不顾一切的向着纯渊快要消失的方向跑去,紧紧的抱住。
为什么要骗我•••纯渊失望悲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这个骗子,女子如何能娶妻•••
骗子•••
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纯渊推开她,不远处又出现崔栖山的身影,脸上带着得意。
宁王又如何?一个女子罢了,纯渊她还是我的•••
这种情当真令世人嗤笑,纯渊绝不会和你这种人相伴终生的!
什么今生只得她一人,你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讥讽的话不断地重复,重复•••永无止境•••
司马怀看着站在一处的纯渊和崔栖山的身影消散,崔栖山的得意和鄙夷,纯渊的失望和厌恶。眼神传递来的每一个词汇,都在碾压她的尊严和那一腔毫无保留的爱意。
就这样站着,身体想被绳子捆住一样,不能动弹。身体麻木没有任何知觉。只能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不该骗你。
她在原地哭喊着,这是来到这个世界上她第二次流下眼泪。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里,纯渊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司马怀,她眉头紧锁,紧闭的双眼里不停的溢出泪水。替她擦拭,反而愈加的汹涌,不可遏制。
泪水流下来。擦~
流下来。继续擦~
擦的她眼圈都红肿起来,此时纯渊才手足无措起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再擦下去肯定会伤着她。
就在此时,司马怀的嘴角张开,全身绷直,仿佛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发出呜呜声。
“不•••我•••不想骗•••纯•••••”
断断续续的声音,纯渊听了许久才把她的意思猜了七八分。
这人做梦都是带着愧疚。
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发丝,另一手放在她微凉的脸颊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皮肤传入到梦中。
泪水戛然而止,不再发出呜呜的声音,恢复安静状态。
到了王府,冬蜻在外面接应,童润背着殿下到了木屋中,各种珍稀药材和热水都已经提前准备好,只等着确认殿下所中的合香/毒成分,便可炮制药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