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澜天下(23)
“你还不退下!”红鸢眉头微锁,假意嗔怒,木槿再三道歉,悻悻离去。
“你何必动怒,木槿又不是故意的。”秦君岚明明被伤口牵动其身,却依然能笑得出来,一个奴婢而已,她还要求情,她不是最应该习惯对那些奴才奴婢呼来喝去的么?
人命都不在意,何况责罚一个犯错的奴婢?
“朝颜,你受伤了?”红鸢试探性地问道,她本意就是想要了解秦君岚到底伤得如何。
“没,怎么会呢?旧伤早好了”秦君岚淡定地沏茶,想要避开这个问题。
她果然试图掩饰,按照红鸢以往的性格断然不会追问,但今天她铁了心想做自己要做的事。
“你骗我,你明明就有伤,是不是这里?”她故意拍秦君岚后背,秦君岚猝不及防,又是一阵痛感袭来。
“你看,我问你还不说实话,还说把我当成红颜知己,你就是这般对待知己的。”红鸢表现出一丝不快,秦君岚发现红鸢的情绪越来越丰富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前几日犯了错,被母亲用了家法,抽了几鞭,已经不碍事了。”秦君岚一脸无畏,端起一杯茶往嘴边送去。
“给我看看。”
“咳咳~”秦君岚差点被呛着,“什,什么?”
“我说给我看看伤口,可以吗?”红鸢的手抚在秦君岚肩头,她放下茶水,嫣然一笑,“鸢儿要看,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在这里?”
“自然不能在这里,我房中也备有一些上好的药,也许用得上,你跟我来。”
红鸢的闺阁很宽敞,房间镶嵌如套房一般,想起那晚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那一夜,秦君岚总有种心花怒放的喜悦。可是,那一夜她却那么惆怅难过,这是为了谁?又是因为何事呢?
终究离她还是有距离的,况且她戒备心如此重,还是随缘吧。
红鸢搬来一个药箱,熟悉感涌上心头,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这般,拿着药箱为自己上药。
“或许你家中不缺珍贵药材,但我这凝玉膏对于跌打外伤有恢复作用,可免于留下疤痕,上次……”红鸢抬眼,对上秦君岚炙热的眼神,她指着胸口道,“上次这里,你也给我涂了这个?”
“嗯……”红鸢点头。
“那就有劳鸢儿了。”语必,秦君岚松开腰带,将外衫缓缓褪去,只剩下白色底衫。
斜扣着衣服的缎带被轻轻拉开,底衫慢慢滑落,露出了清晰的锁骨,若隐若现的黄色肚兜,扣着最后一道防线。虽是男装出行,但秦君岚从不裹胸,只是为了方便,低调出行。
红鸢面对着她的身体,不敢直视,只觉得脸渐渐热了起来,心跳也开始慢慢加速。秦君岚褪去底衫,光滑细长的手臂显露出来,肩锁骨愈加清晰。
“你看,这里的旧伤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印记了。”秦君岚轻轻拉开肚兜,指着旧伤之地,只有一片白皙的美肤,没有半点受过伤的痕迹。
红鸢想要抬起手去抚摸那个曾经她触碰过的地方,最终只是轻轻握了握拳,“幸好,没有留下疤,否则可惜了这美丽的身体。”
“那也是托鸢儿之福。”秦君岚转过身,luo露的后背一览无遗,“母亲下手并未很重,我看再过几日淤青也会褪去。”
秦君岚男装头发都是束成发髻,没有垂挂而下,因此后背除了肚兜的那根细线,没有任何遮挡。
“好美……”红鸢心念,她看看得心惊肉跳,脸上也越来越热。
那几道深浅不一的淤青已呈紫色,哪是转好的迹象,明明是伤痕,在秦君岚身上却像彩色画笔,点缀了一处动人的景色。其中一道鞭痕,横跨颈椎骨延伸至蝴蝶骨,恍若一只彩蝶在她周身飞舞。
红鸢的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忍不住轻抚上去,细嫩光润,像初春的花骨朵。第一次她也看了秦君岚身体,虽然第一眼也有被这位素未谋面的女皇惊艳,却从没有心生涟漪过,此次为何她这般失神?
她以为凌钰的身体是世上最美的,可秦君岚却让她像花痴一般,一眼望去,像着了魔力,再也无法移开。
“还疼吗?”红鸢的指尖在秦君岚身上游走,加上这一句用气发出的低语,让秦君岚身体一阵酥麻。
本身那触感就已令她心里小鹿乱撞,瞬间红了脸,她感到红鸢嘴唇离后背很近,那口中说话时的气流吹在后背,让她顿时觉得心痒难当。
明明是后背的触感,小腹却袭来一阵莫名的充斥感,有点酸,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炙热感。
“你好美。”红鸢只觉得鼻息间的呼吸都乱了。
秦君岚忍不住直了直腰,不行了,这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明明衣服都褪去了,竟觉得越来越热,喉咙也越发干渴起来。
“颜儿……”红鸢失神地换了称呼,秦君岚却忽然兴奋地转身,“你叫我什么?”
“嗯?”红鸢回神,忽然发现刚刚自己不知所云,就像着了魔一般。她怎会如此失去分寸,秦君岚太可怕了,竟然让向来淡定如许的她,失神。
“你叫我颜儿,你再叫一遍好不好?”秦君岚一脸兴奋,红鸢唤她闺名时怎会如此动听呢。
“颜儿~”红鸢故意拉长尾音,唇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你笑了,你终于愿意对我笑了吗?”秦君岚为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开心得不明所以,咧开嘴笑得像个少女。
“傻瓜……”红鸢轻喃一声,她在心里念叨,此刻的你,哪有一点皇帝的样子。
不自觉间唇角弧度拉长,这位冰山美人终究只为一人所融化。
21.情之所起
秦君岚虽已二十有四,却还未经人事,她从未对一个人有过渴望,身体也没有出现过这么奇怪的反应。她未曾真正爱过谁,恐怕至今她还没有发现,自己对柳千寻的喜欢,从来不是什么红颜知己。
而是一种能够相互拥有,执手相伴的感情。这种感情纯粹得没有任何杂质,需要忠诚,需要责任,更需要爱。
君王的理性让她还没有完全相信柳千寻,因为她对柳千寻知之甚少,无法掌控。她时常看不清柳千寻的内心,这种不了解会让她内心难安。她不是为自己而活,倘若她真的可以任性,便不会屡次对柳千寻做出试探。
后背传来掌心轻柔的触觉,像被人挠了心扉,心痒难当。奇怪,在皇宫离月和云瑾帮她上药时,怎么从未有过这感觉?
柳千寻也在努力克制自己,只是单纯的上药而已,莫要心生出其他不该有的念想,难不成她是因为上次被凌钰撩得身体敏感了?
气氛陷入了暧昧,两人忽然停止了语言交流,各怀心事,只有手与背触感交错,却心乱如麻。
“鸢儿,以后你都唤我颜儿可好?”
柳千寻停下动作,帮她把衣衫穿好,“一个称呼而已,何必这么介怀。”
“我喜欢听你叫我颜儿,除了姨母,从来没人这样叫过我。”皇宫里的人对她太敬畏了,就连太后在她登基后也再也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姨母……秦君岚的姨母难道就是那个叫亦清羽的女人?”柳千寻心念,没有人知道她在冀都执行任务,还有另一个重要目的,便是找到这个亦清羽。
“你叫叫我名字好不好?”秦君岚像是渴求,又像在期盼。
“颜儿,颜儿~颜儿~……”柳千寻朱唇微启,连续叫了三声,每唤一声,都故意拉长尾音,伴着柔美的笑意,让这稀松平常的称谓也变得令人温暖。
秦君岚释然而笑,她展开笑颜的样子,像是倾城绽放的花儿,能够点缀万物,让世间的风景都黯然失色。
“颜儿,你可是官家千金,今日怎么这般傻呢?”柳千寻忽然有些心疼,她是因为多孤寂,多缺失爱,才会如此呢?
“因为是鸢儿你叫的,自然有所不同,我难得闹一次,你权当弥补我缺失的童年快乐。”对秦君岚来说,哪有什么真正的快乐呢,幼年开始,她就被发现过人的治国谋略,从此再也没有体会过人情温暖和欢声笑语,取而代之的只有堆砌如山的书本。
原来做皇帝也会有不开心,高处不胜寒,如果是这样,为何要让自己如此辛苦,明明已经是天下最至尊之人。
“颜儿,我不叫鸢儿。”柳千寻觉得是时候,让她知道自己真名了。
“嗯?哦,我知道红鸢是你艺名,可是很好听呢。”秦君岚看似满不在乎,心里却紧张起来。她会告诉自己真名吗?她等待这一刻很久很久了。
她不喜欢追问,尤其对柳千寻这样清冷高贵的人,如果穷追不舍,只会引来反感。所以她想顺其自然。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
柳千寻微微叹口气,“我叫寻儿,柳千寻。”
“寻儿?”
“嗯。”
“寻儿?”秦君岚换了疑问的一种腔调。
“嗯?”
“寻儿。”
“再叫唤,不应你了。”柳千寻轻瞪她,眉眼间落下了羞涩之意,她搬起药箱摆放远处,秦君岚不做皇帝时的样子,确实让人喜欢。只是她接触这样的秦君岚太久,已经想象不出来她立于朝堂之上是何样?下令斩首时是何眼神?屠杀羽国人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柳千寻想不出来,也不愿意想,如果可以她情愿秦君岚永远是现在这样。
璟园风光大好,柳千寻将秦君岚带至此。好一个三进门庭,大户院落,比起达官贵人的私人宅邸也毫不逊色。
“近日你露面越发少了,夙苑楼偶尔会听到客人埋怨,贺昔可有为难你?”秦君岚担心柳千寻始终受风尘所羁绊。
两人举步同行,悠然地散步在园间。
“他就算有意见也奈何不了我,最近我也无心接客,闲来无事便来这园子走走,避开夙苑楼那些凡尘俗事。”柳千寻心里没有底,如果秦君岚真的要微服南巡,是否会邀请自己一同前往,这可是靠近她的大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