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Veleno药(8)
童言反复电话交代房主她的房子不退,房主不能转让给人。三次以后,房主都不大敢接她电话。
“nazo”做成了一只“莫比乌斯”环的模样,侧看是一只蝴蝶,瓶身是一块块金色的小玻璃方块砌成的。
童言在意大利住了三天,又飞回国内,吃不了那边的菜,看到人结婚也发病。
祁仲北强行将童言搬去和自己同居,虽然相处的纯情无比。但祁仲北乐的照顾童言,每日上下班回来,陪她看会儿电影,陪她聊天,给她说要相信驻彼得堡大使馆,有时开车出去兜兜风。
童言又回到两年前初识祈仲北的日子。无悲无喜。生活像潺潺流淌的小溪。静听嗦嗦有声。让她安睡,沉入深海。
童言和祁仲北相识于一场在De la lumière d’artistes举办的法国印象派画展。总共展出了5位新星画者的作品,当中有一幅画叫做《Elle》,纯展览,非卖品。是一位叫Puvis Mollet的法国画家创作的。
内容是一名少女忧郁的背影。童言觉得她像迷轻,内心异常震动。不能自已地对着那幅画神迷。
一旁有人说:“不该叫“Elle”,应该叫“Amant”的。”深夜广播剧风的国语。
童言把脸转过去,是一个男人,棱角分明,一脸胡茬,眼睛炯炯有神。Supreme的棒球帽,Neil Barrett的t恤,Vetements的宽裤衩子,New Balance的跑鞋。一身鲜嫩穿搭和满脸
胡茬风格迥异。童言不禁有些好笑,微微勾起唇角,并没搭茬。
那人说:“我见你一直在看着这幅画,很喜欢?”
童言不猜他果然和自己在说话,略有些诧异,笑道:“是的。”
那人说:“你可以问他买下这幅画。”
童言有些奇异,瞪大眼道:“可以么?可是不是说只展示……”
那人笑道:“知己难得,我要是他我也很乐意。”
童言觉得这人有些想当然,算是比较唐突的那一种。为了避免和他继续聊下去,童言一点头准备离开。
那人道:“其实我认识这个画者,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可以……”
童言确然想要,因犹豫着问道:“我是有心要……不过,如果很贵……”
那人掏出手机,道:“放心,不会很贵。”将手机递给童言,“留个联系方式。我好联络你。”
童言依言留下电话,那人咧嘴一笑,牙齿很白,“那就这样。回见。”一转身,两步去了。
故事很老套。祁仲北并不认识那个画者。托朋友,费工夫,花了大价钱为童言买下那幅画。又用低价卖给童言。
追童言追到意大利,往年在伟业存下的假期,大半耗在那里。
祁仲北不可能是什么梦幻白马王子,现实条件好的男人都被女人宠坏了。童言对他致命的吸引力,起源于童言不爱他。随手想采撷的野玫瑰,费了一番功夫后变成了心头的熊熊烈焰,反把自己给困住了。祁仲北索性弃甲投降,收心当起好男人来。这一角色越扮越演越认真,入戏太深不能抽离。
童言答应求婚的那天,祁仲北告诉童言,第一次看见她,她穿着一身红裙,就像一团火焰。为她唱起《冬天里的一把火》,爵士的调调,牵着她的手在楼顶跳Waltz。祁仲北一身Henry Poole高定,西装革履,童言穿着白t牛仔裤,被他带地在风中乱转。
童言大约是有些昏了。这个刮了胡子的男人长得剑眉星目,是一百个女孩子里九十八个都喜欢的调调。学识渊博,善于聆听,总能给童言恰如其分的安抚。在祁仲北构建的世界里面,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安分守己的。童言害怕变化,性子里潜藏着疯狂因子在祁仲北身上得到了抑制。他就是那个,可以将她变为普通人的人。
如果说,迷轻是她的毒/药,那么祁仲北就是她的解药。
时间转瞬到了瓦岗开学之际。彼得堡仍旧没有迷轻的消息。
校方给童言打了两次电话,童言都推说尽快,然后终于也就不再有下文。童言确定迷轻是放弃了梦想,自责气愤交加之下,到酒吧买醉。
童言的母亲香取水上有酗酒的习惯,童言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些遗传。有时感到自己像是一根橡皮筋,绷到极致的时候,只有酒精能挽救自己半个晚上。
本地的酒吧童言一无所知,没什么固定选择,都是在酒吧街胡乱挑一个顺眼的就钻进去。
看着舞池灯光闪动,世界忽明忽灭,童言猫在角落疯狂灌醉自己。
男人们像嗅见鱼腥的猫,“美女,一个人吗?”
“美人,一起玩啊……”
“我没火了,美女,有火吗?”
童言抱膝握着酒瓶窝在卡座一角,彻底陷入自我封闭,男人们撩不动,讪讪地没意思,都走开了。
买醉的情形通常是这样的,越是想醉,从清醒到醉的过程就越慢长。一打酒,童言独自喝了大半,头脑愈发清晰。服务生原本以为童言单独前来,还特意告诉她卡座最低消费是2580起,童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就自挑了一处僻静位置,喝了片刻又唤服务生拿酒,连服务生都觉得她点眼。
舞池子里扭动着一时紫、一时黄、一时绿的红男绿女,三面高台站着性感领舞,大屏幕上闪烁着一个长得和Jessica Rabbit似的冶艳女子在打碟,妆很浓,看不太出五官,气质极其冷艳。
一时镜头一转,音乐骤停,突然露出童言的脸来。童言眯眼瞧着大大小小的屏幕上自己的脸,一仰头猛灌一口酒。
音乐猛又响起来。全场气氛被抄到极致。
童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五光十色的霓虹被挡在身后,面前坐下一个女人,她微微笑说:“你……想不想试试我的床?”
☆、第七章
童言带着迷离的笑意说:“Jessica……”一面说着,就像个孩子摸玩具似地抚上那女人的发,那女人拉起童言的手指,含进嘴里。
童言仿佛一下被点燃了,扯过那个女人的发,惩罚似地咬上她的唇。冶艳的乐声,抖震的低音炮,光影迷离中,两个女人狂热地贴在一道。周旁的男人看的兴奋,掏出手机录像。
童言昏昏然地叫:“轻轻,轻轻……”
那女人喘息着和童言说:“到你那里还是我那里?”
童言疯了,只是流泪不住,边动作边叫:“你去哪里了?轻轻,你去哪里了?”
那女人被她哭地有些出戏,说:“我不是,不是轻轻……”
童言猛然就醒了,怔了一会儿,拽起包就跑。
风风火火跑到酒吧门口,正要出门,后面有人一把拽住,童言一回头,却是许茹。
“童言,你……怎么了……”许茹的脸写着:“我刚都看见了。”
……
童言闭眼靠在椅背,许茹慢慢把车开进车库。“到了。”
童言睁开眼的同时,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许茹轻轻说:“你……不打算……和我说说么?”
童言停下手。半晌,又靠回座位。“就是……你看到那样……我喜欢女人。”
许茹说:“我不是问这个……你知道的。”
童言低着头,泪一点点滴在掌心,嗓子里都是嘤嘤的气咽,“轻轻,轻轻她……不回来了。”
许茹上前,拍拍童言的肩,童言靠在她怀里,大哭特哭。
许茹说:“你就是为了她……吃了这么多年药吧……”
童言委屈地猛点头,“轻轻十六岁,我就喜欢她……我不敢和人说……怕人家觉得……我是变态……她叛逆,和爸爸闹别扭,我把她接到房子,却吻了她……还想……可是转了一个圈,她长大了。她说爱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我为什么总当她是个小孩子,把她说走了……她走了,也不上学了,也不要梦想了……怎么办……”
许茹说:“你别急……她为什么不上学了,为什么也不要梦想了,你慢慢说,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
童言许久没有回房子,祁仲北每日要督促她吃药,给她讲笑话。若不是瓦岗的事,童言几乎又回到2年前的生活。
房子落了些许灰,许茹帮童言略微打扫了一番,橱柜里仅有的甜食是巧克力,迷轻爱喝。
许茹冲了两杯,递一杯给童言和她对坐。“所以,你确定了,你爱的是你妹妹?”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许茹点点头,“好,不算。可是,你不是也说她小。21岁,国内刚迈入大学的孩子。她定性了吗?知道什么是爱吗?她知道你的病?”
童言摇头。“我不知道,我觉得……她是爱我的。”
许茹说:“她没有钱能去哪?你没有一个认识她人的联系方式?”
童言说没有。
许茹说:“怎么会没有呢?她在瓦岗那么些年,就算没有交际,也不至于一个人也不认识。可以去学校问问的。”
童言说:“轻轻在瓦岗很受了一些苦。半工半读,连手机都没有……我问过在她在团时期曾经在哪里住,她都不愿提起。”
许茹说:“查查她出入境,没有出彼得堡,就一定还在那里。我们去学校问,正好刚开学!肯定能问出些什么的!”
童言说:“我们?”
许茹说:“我请假啦!我偶尔也要给自己放个假啊,再说了,我还没去过圣彼得堡呢!当度假!说不定……就能遇见一个白马王子……普京总统那样的man……”正说着,手机响起来,许茹掏出手机,对童言做口型道:“祁仲北?你关机啦?”
童言挤眼摇头,示意不接。
许茹清清嗓子,接了电话,“哎,仲北啊!怎么了?没有啊!她不是和你一起吗?没有,没找我。她那么大个人,你还怕她丢了?去会所做护肤保养去了吧……嗯,嗯,好……不谢。byebye。”
童言抱着靠枕,静静等许茹结束了电话。
“找到迷轻,祁仲北怎么办?”
童言握着杯,静静凝望着杯中细腻柔软的液体,“我和仲北,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如果我不和仲北在一起,轻轻就不会……”
许茹站起来,低头看着童言,眨了一眨眼,一瘪嘴,“你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看法。”
童言端着杯惶惶然坐着,许茹一转头,补充道:“我更喜欢现在的你。以前的你……太不真实。”
……
再次回到彼得堡,恍如隔世。彼得堡处处都是满载迷轻的幻象。
回忆一帧一帧在童言脑海卡顿。迷轻撅起嘴巴竖眉恼怒的娇俏;温柔躺在童言怀里的说话的机灵,她穿着围裙举着勺子的温柔,她泪流满面的包容……
Lost L的气味在骨髓里隐隐生疼。童言打开药盒,慌慌张张吞下药片。
寻一位失踪一年的无名少女,警方流程无法及时配合个人意愿。童言和许茹唯有自行前来向校方询问。校方表示,上一年年末,和迷轻同届的学生已基本毕业。校方不能够向非警务人员提供学生的联系方式。童言苦求无效,许茹告诉校方,迷轻是童言唯一的妹妹。念在您也有女儿,有亲人,不论如何,请帮帮忙。
那校领导大约是有个叛逆期的女儿,或者同样焦虑的妻子,为童言叫来了迷轻的指导老师们。大多老师对迷轻的评价都是,天赋异禀,人很孤僻,入团前一直生活单调,勤学苦练。除此以外,不大了解她,不清楚她家中还有谁,没见过她父亲母亲,只听她自豪地表示有个出色的姐姐。然而姐姐也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