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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及美人俏(53)

作者:于欢 时间:2018-10-23 11:29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女强 女扮男装

  “怎么了?”他抬起手,帮她舒展那凑在一起的眉头。
  白沐雪不理会他,掀起被子起身。
  南诏使臣来了,他不着急,也不急着起床。她于铜镜前梳妆,殿外北风萧瑟,而殿内那青铜鼎炉子内的碳火烧得通红,暖了整个大殿,与人心。
  他伸了伸懒腰,起身。“我还是喜欢你抹那深红色的蔻丹。”
  “你说,为何是南诏公主亲自前来?”她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这平静了许久的一问,瞬间将空气凝固了。
  他抬起手摸着下巴,头朝上看了看房梁,“她曾和我说过,她喜欢中原。”
  “那,是喜欢中原,还是中原的人?”这语气,有些疑惑,更是质问。
  他尴尬的笑了笑,“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她转过头,“没什么。”
  “主子,南诏使臣已到达皇宫,如何安排?”
  “麟德殿。”
  对话间,她的心有些慌乱,似乎忘了那句,既来之则安之。
  穿衣间,他又下意识的问了问她:“你去吗?”
  她替他整理腰带的手停在他腰间,片刻。“既是见‘重要’的人,为何不去。”
  他没有细想那个重要,对于情到底还是木纳了一点。
  “我等,参见肃朝陛下。”南诏无跪礼,他们自是。
  麟德殿内天无痕端坐于龙椅上,白沐坐其旁,她的眼光一刻没离开过殿下那醒目的女子。
  “许久不见,不知陛下可好?”
  听到她的声音,他遂改了那凌绝天下的态度。走下殿。
  “得你之恩,如何会不好。”
  南婉一笑,还是那样的好看,这让跟下来的她,满不自在。
  “多谢公主搭救之恩。”她躬身谢她,一副女主人,贤妻的姿态。
  “这是你的…”
  “吾妻。”吾妻一词口出,真是羡煞众人啊。能让皇帝言为妻子,置身于险境中心心挂念,梦中呼喊的妻子。这女子,是何等幸福?
  “素闻皇后那惊为天下人之姿,今日见到,果然如此。” 南婉突然有点对那夜她问他的谁更美有些羞愧,眼前这人的绝色,何人能及?
  “公主过奖了,公主在南诏不也是艳绝六诏,若是皇上喜欢,我可让出这中宫之主的位子。”她看着南婉随后又一脸笑意的看着他。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咳咳”他将手卷起拳头放至嘴边轻咳了一声。
  南婉有些尴尬,女人之间的感觉与对话,白沐雪一眼就明白了。南婉喜欢天无痕,琥珀色眸子看他的眼神,他自己不自知,可是白沐雪看出来了。
  “若当时你知道朕是皇帝还会放了朕么?”他总觉得气氛有些怪,都无话可说,他总要找个话题。
  “还记得我当初说的话吗?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依旧如此。” 南婉很机智,那时候只有她们两个人,她故意这样说的含糊不清,就是想探探白沐雪的底。
  “从你的信中可以看出,你比南逻更具有雄心,若你不阻止,或许南诏不仅能统五诏,还可以是天下。你,不后悔?”
  “既已救君,未曾悔过。”
  他不喜欢南婉,但是由衷的感激,还有欣赏。也许现在他也觉得,南婉和他很像,这也是南婉当初为何救他的原因。
  “有心无意,何须要多说。公主从远方赶来东都,我夫妻二人定当尽地主之宜。”  她都改说夫妻了…虽然帝后本就是夫妻,但是拿到明面上来说。她,逾矩了。
  南婉望了望白沐雪,那琥珀色的眸子停留了片刻:果然,天子的女人都不简单。
  他不知,为何今日这两个女人的对话如此反常,似乎换了一人…
  晚宴款待南诏的使臣,昭明殿内灯火通明,这是用来接待重级人员而修的大殿,只次于太元殿。
  歌舞升平,一番酒宴赏舞,南婉坐大殿左旁之首,依次是南诏的大臣,右侧则是肃朝重臣,首座自然是天无痕与白沐雪。
  酒过三巡,除了两国之事未层谈及其他。
  “前几日南诏发来文书,你要大婚了?” 他打着饱嗝,用手捂着嘴问道。
  他突然的一问,如同针扎在心头一般疼痛。遂点头。
  “是他吗?”
  她再次点头。
  他将眉头锁起,却不知身旁那人比他更加不悦。
  “你既然不喜,又为何要答应。”他不明白,南诏王视她为生命,只要她不愿意谁又可以强求。
  “我若不答应,何来这安宁?”
  他愣了一下,“是因为肃朝么?” 他没有说是因为我么?
  她没有说话,那个所谓的婚约,她很讨厌,只是南诏百姓的意愿,她父王的意愿。她曾记得母妃临死时和她说过,感情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要随意,也不要任由他人,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他是南诏公认的天才,我想,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吧。”南婉给他的回答是这样的,他疑心极重,又怎么会不知道实情。
  “终究都是一场政治!”他叹息一口气,他与这南诏公主竟然如此相似。
  “陛下与皇后又何尝不是一场政治?”南婉的话,似有意,又似无意。
  他只僵住,南婉的话是对的,起初这真的只是一场政治,一场利用。
  他不知道,白沐雪此时的手是凉的,心也是,与她的对话。他未曾察觉,字字珠玑可是有心人句句听进心中,句句锥心。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的,一命还一命,你不亏欠朕什么了。”
  南婉的决定是为了他,他即使察觉不到那份情素却也知道恩情。
  “我说过,我救人从不需要理由。”
  他亦沉默,她更加,不再言语。
  “你若是不想那我便修书一封给南逻,或者你在中原挑一个驸马回去,你曾说过喜欢中原。中原的贵族,皇族。优秀之人你尽可以挑,入赘南诏。”
  她摇头笑着拒绝。
  “为何,难道中原人你看不上?”
  “因为不可能。” 她只轻言了这句话。
  “什么不可能,只要你开口,只要中原有的朕都可以为你拿来。” 好一句只要你开口,只有中原有,他都可以为她拿来。
  南婉抬起头,凝着那认真说话的人。
  她其实想说的是,最好的人就在眼前,但是已经不可能了是吗?
  “不必了,我已有喜欢的人,此生不能相守但若她幸福,也是好的!”说话的时候她的琥珀色眸子是盯着他二人的。
  她或许还想在添一句:只是我爱之人,已经有了所爱之人。
  “原来是这样。”他只是故作尴尬的笑。
  即使感情在木纳之人也该有所察觉了。就如他,在说了如此多后,他也该知道了。
  “既然是大婚,理应高兴才对,今日说这样多的伤情之语做什么。”她强忍着那份心思调节着气氛,她也知道身旁这人应该看出来了。
  天色渐晚,他今日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惆怅,总之他心里很难受,喝了不少酒。
  “本宫有话和你说。”自称她不常用,居元扶着皇帝先回去了,她留下来善后。两个女人间的斗争,他避开最好。
  “你到底想做什么?”白沐雪用那女主人的姿态问着她。
  “离了他,娘娘连气场都不一样了。” 她不惧,悠闲的品着,长安御苑所种的马乳葡萄酿制的“凡八色,芳香酷烈,味兼醍醐”的葡萄酒。
  南婉不慌张,悠然自得,她便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可怕。
  “你放心,我不会与你争他。” 南婉略微一笑,看着那葡萄美酒旁的美人。因为南婉自知争不过她,也没有她那样的心胸,可以容纳她人。
  “因为那婚约?”
  怎么中原人都这样爱戳别人的心窝子?南婉并不想回答她的话,她只是想,第一个走进对方心里的人,总是幸运的人。
  没有得到南婉的回答,她不死心,继而问了南婉先前他曾和她提过的阁侯。
  “那阁侯是什么人?”
  她与阁侯自幼一起长大,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阁侯,阁侯喜欢她,她知道。
  “若按宗氏辈分,他唤我父王一声宗祖。”
  白沐雪心中一愣,这不是乱伦吗?按辈分那南婉是阁侯的父辈。
  “这样也可以吗?”这疑虑,他也曾这样问过。
  “你们连问话都是一样的。”
  她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那小手依旧攥得紧紧的。
  “他与南诏宗系隔得太过远,就连旁系都还要分一支,况且又不是肃朝,哪里有这么多孔孟之道。”
  白沐雪于是明白,南诏就连王储都可以定女子,必然比中原要开明不少。
  “那你?”
  “我喜欢他。” 他这个词很隐喻,算回答了,却给了你无限的猜想。这是说阁侯,还是他。
  不过白沐雪知道,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语气。她不喜欢阁侯。
  随后南婉又笑了笑,“喜欢与拥有是两回事,前者只需要单方面,而后者…”她再次扫了扫眼前的女子:“我是不可能了。”
  今夜她们的谈话有些长,但是话里没有离开过一个“他”字。
  白沐雪不喜欢她,因为她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抛开这些还是要庆幸自己,比她更早接触他。
  再中宫他沐浴更衣出来等了她许久。
  她进去就看见那个正昏昏欲睡的人,不理他,也不说话不行礼便去沐浴了。
  出来时只穿了少许衣服,让他心里发痒。几年过去了,襁褓中的孩子早就长大,他让奶妈带着孩子去弘文馆读书。
  她习惯性的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那个今天失态的自己,心中的慌乱一刻未停。
  他却不自知,不老实的抚上女子的肩。她将他的手推开。
  “今日宴上她所言陛下听不明白?”
  “什么,谁?” 他僵着,故作不明白的样子。
  “公主的话,皇上当真不明白?” 她依旧盯着铜镜,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幽怨。
  “不明白什么。” 他不想回答这个无趣的话题。
  “她说如此多,旁人不懂连皇上也不懂?”她转过头,那种眼神他不是第一次见。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喜欢你。” 这人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绕弯子。好,那我就直接说明白。
  他皱起眉头与鼻子,转过身,沉着脸。
  “与我,何干?” 他说的很轻巧,就是与他没有关系。喜欢又如何,只是单方面的。
  她对这人的轻巧不由的冷笑。
  “那如果,我要杀她呢?”
  僵住的心微颤,除了大惊,还是大惊!
  “为什么,你疯了吗?”
  “你可以因为我杀李玉,难道我就不可以因为你杀她?还是你,舍不得?”
  李玉的死必然,只是因为她,让李玉死得提前了。
  “这不一样,她的喜欢只是她而已,朕的喜欢只有你。”
  “那李玉的喜欢也只有他,还是你从来就对我不放心?” 说白了所谓的第三者,他们都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沉着的脸越发的狰狞,他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在想什么。
  他叹了口气,“若不放心,我为何会以身试险,若不放心,我为何会与天下斗,若不放心…” 他说着,那样看着坐着的她。
  帝王家的薄情,她们并非不懂。他只是想告诉她,到了他与她这里,会让天下人都明白,只要是人都会有情,天子亦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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