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及美人俏(154)
见柳环回来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薛母不大高兴。
“明知家中情况,还如此奢侈,殊不知你现已经是我薛家的媳妇了,举止还如自家那样?”柳母数落着不满。
“母亲,我只是看薛郎读书辛苦,便买些补品,好让他明日放榜回来后吃的好些。”乡试不比科举,正月里考试二月才放榜,而乡试一般第二日就放榜了。
“你若真有心,就多替他做些事,别整日闲着。”
“…”
柳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用的是自己的首饰所换的钱,怎的就惹薛母不快了,更何况自己也没有闲着,房里那女工可是一直未停呢,秀些去卖了贴补家用,她在自家中时,是极少做这些的,那玉手都被扎了好多次,薛礼每回回来都要心疼一阵,让她不要做这些,可她都没有听。
柳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认着错,她不想与他的母亲计较什么,知他夹在中间会为难,所以宁愿自己吃些亏好了。
第二日中午时分,太阳没有那么毒辣,藏在云端里。
薛礼回来了,趴在驴子上,驴子送他回来的?而且醉得不醒人事,要不是这驴子认路,还不知他会去到哪里呢,柳环不由得一惊。
他素来不爱喝酒,不是不会喝,而是怕喝酒误事,所以只在大婚那日喝过,为了壮胆,他自知身份特殊,所以他不敢喝酒,可是今儿是怎么了,恐怕柳环已经知道了。
“天要负我,奈之若何!”薛礼哭笑着,手不停地指着头顶上的天,柳环忙得把她扶下来。
见是妻子,薛礼有些惭愧,脸一红:“我,没用!”三个字,有些道歉的意思,柳环轻摇头。
“不怪你,这本就是世道不公。”
“我,辜负了薛家,更,辜负了你,我无言愧对于你,我…”柳环忙得用玉手堵上他的嘴,怕他在说胡话。
薛母因着有事今天不在家,院子里就二人,当然还有那头驴子,在一旁吃着草。
“薛郎莫要自责,你知我不喜惹是非,到喜欢这清淡的日子,你不必为了替我争一口气而委屈了自己。”
薛礼有着这个年纪不曾有的深沉,与柳环一样,故而不曾流过泪,即使再苦再累,不知今天是柳环那番话,还是别的缘故,总之薛礼哭了,而且大哭,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埋入她怀中痛哭,一向老实忠厚的薛礼,在柳环眼里向座大山,可有时又向个孩子,就像现在,她不断安慰着他。
“我…这辈子很糟糕啊,很糟…”
柳环回答嗯
“身为女子…却…却一生不能嫁,要向男子那样,身后还有一个家!”
薛礼的这番话将她吓的不轻,难怪他不喜欢喝酒,原来是酒后失态,今日好在只有她在他身旁。
“我很…不…幸,可是…我又很幸运的…的…遇…遇到了你!”
这话让柳环很受用,也更加认定眼前人:“你与我自幼便相识,何来遇到,婚约也一直都有。”
“是啊…可是你明知道…明知道…我是女子…可是你依旧……”之后就没有之后了,昏睡了,让柳环松了口气,却也很感动。
“好好睡一觉,既然科举这条路行不通,自会有路能通。”
说完她那睿智的头脑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薛礼并非没有中,他的文采,州府公认的,而考官也明白,奈何考官不过是个县府小官,就算有报不公也不敢拿自家性命来保薛礼。
朝堂上,从未有公平,人心也不可能一直为正。
离开并州赶往东都的日子快要逼近,那仪仗的队伍今早也赶到了并州,很奇怪,是在昌顺府的林府,而不是顺天府的侯府之中,下人有疑虑,但也不敢询问。
是宫里的司礼大太监,掖庭内侍省的领头太监,唐盛,既然是宫里的红人,那林府敢不好好招待吗?
阿谀奉承少不了,好酒菜招待是自然。
“杂家是奉皇命来接晋阳公主回宫的,林府尹可不要让杂家为难。”
“是是是,下官知道,公主在院内,先让下官招待下公公。”林文龙生怕说错了话,加上这天气热的很,满头大汗。
“你也知道,若是没赶上日子回去祭天与册封大典,那掉脑袋的可是杂家。”那唐盛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林文龙。
“那就辛苦公公了!”不失礼节又咄咄逼人,这语气想必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哎哟…”这太监知道是公主来了,态度就立马变了。到底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老奴也是着急的很,这日子又炎热,怕耽搁了时辰,上面责罚!”
穆菱柔过来直接坐在了主位上,先前那太监坐了旁边,林文龙在下面站着,茶水都还是热的,穆菱柔来后那太监起来行礼,没敢在坐下去了,穆菱柔只身一人来的,张景不在,出去了,应该说是出去见人了。
“只是一两日,不是还没到日子么!”
“公主呀,这天灾人祸那晓得啊,早些动身得好。”
穆菱柔本不想多说什么的,她不想走就是不想走,她要走谁都拦不住。
“今日有些累了,明日吧!”那椅子都还没坐热,她就离开了,那太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只是一个听人差遣的奴才。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其实一直很想说,双女主,双女二,也可以说四女主。
我很喜欢双女二,因为很丰富,出场的人到现在已经很多了,双女二的剧情是起伏最大的。
第159章 青衣墨衫
穆菱柔回了院落, 她宁愿看书, 都不愿去见那阴阳怪气的太监, 她院里的木芙蓉与玉簪开的最盛, 都是色白如玉,散发着淡淡宜人的清香, 相比院外那些乌烟瘴气她更喜爱自己这个院落,她载种得以兰居多, 如今盛夏, 建兰开得最盛, 也是她最喜爱。
苏离外出,苏湛也不在家, 就剩苏沚心一个人在家, 整日愁眉苦脸,一副无骨的样子,让人看着着实心疼。
知她心情不好, 接受商行之事不能强加,苏离只好往后面推。
苏沚心房间里的那副画像, 苏离杨言要烧毁。何苦睹物思人, 可苏沚心死活不肯, 放出话来:你若烧了我便再画,反正都是信手拈来可作的。
苏湛一早就出去了,因为昌顺的店铺都是苏湛再打理,若要腾出时间,那么一大早出去, 到了黄昏都不知能否弄完。
他着急见面,因为知道他要跟随主子离开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他着急着见面,他还有东西要送他。
林府外头停着车马,有人看守着,屋内有许多人正在安排厢房,因为今日是不可能动身了,因为那个主子,没有要走的意思。
张景极早就出来了,知他要忙,所以也没有很心急,因为他知道,他终究不会食言。
临近黄昏,日落时,张景在约定好的城西山下的小酒馆内等候了一天。
苏湛忙了一天,因着正夏,铺子里忙的不可开交,帐是算不完的,本也就没算完,看着时辰他就放了放,去赴约了,钱没了可以再挣,若人没了,拿什么去换?
黄昏虽太阳没有那么灼眼,却也是闷热,又是山脚下,那茂盛的乔木里的蝉鸣声,又是这闷热,让人难以忍受。
墨绿衣衫,知是他赶来了
“抱歉,我来迟了,害你久等了。”苏湛对着张景一笑,张景回笑,递了一碗消暑的茶给他。
“你有事要忙,不碍事。”
张景是武士,总是一身墨色衣服,很普通,有时候苏湛想问,却又不敢开口,但张景总会没问前先回答了。他负要任,保护主人,时常有变故,时常沾血,墨色衣衫不容易看出,故而如此穿着,听着虽有不好,但他不愿隐瞒着他。
城西有一大片山,山连着山,平常很少人来,其中最高的一座山。云山,只比上次苏沚心带穆菱柔去看日出城东的天山矮了一点,也没那么险峻,环着上去,有路,不陡峭但是路就长了些,张景自幼习武,这对于他来说是很轻松的事,可苏湛不一样,骑马都不会,出远门也都是马车或者轿子,这样高的山哪里爬过。
他手中还拿着一把剑,似乎有些重,他来时一头汗水,似乎提着重物。
“你这是何物?我来帮你拿好了”看着样子张景也知道是何物,只是他既然不肯告诉,还遮得严实,那么张景从来都是明白人,自然不会过问。
“不用,我又不是弱女子,你不用这么小看我。”
苏湛那股不服输的性子和苏沚心很像,果然是兄妹,张景撇嘴一笑。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可不管你了。”于是张景大步向前走,苏湛又怎么跟的上,他只能咬着牙关跺脚,心里那个气啊。
这人真是好不知怜惜,这是他要送他的礼物,他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却没猜到这是要拿来干嘛的。
苏湛无奈只好自己提着,艰难的一步一步走,这是在山腰,最难爬的时候,之前忙了一天本就疲倦的苏湛,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可是眨眼间张景都不见了,这无人的地方,加上黄昏照过来的黄色,那抹绿失去了本有的颜色,时常可以看见山中夏季开得花,挺于石缝中,不与世俗争风,苏湛看了很喜人。
爬不动了,他总是再爱干净也抵不过体力不支,索性一屁股坐下,就让张景又等一回好了。
坐在一颗大石头上,一手撑着脸,一首拿下下半袖子扇着风。
“累了就说,要那么倔干嘛,难不成你当我也是外人了吗?”
回过头是张景,很宠溺的声音,就像穆菱柔那般对苏沚心,她们主仆二人,在外人眼里从不露表情,不苟言笑,给人都是冰冷的感觉,可到了这兄妹眼前,尽显柔情。
苏湛也不理他,继续扇着风,张景万般无奈,他比他高大许多,强壮很多,直接将他扛起,直接扛?不顾他的反对。
苏沚心尚且都只是搂着,还不敢这样,张景这是把苏湛当牲畜了直接扛起来就走?
又提起了那东西,就这样走了…苏湛很吃惊,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扛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被人扛啊!他一个大男人,若传了出去,江南才子?恐要被人贻笑大方。
“你怎么这般不讲理,快放我下来!”苏湛有些羞得懊恼,捶打着他,又不敢用力。
“乖,马上就到了。”
苏湛也不敢挣脱,怕一个不小心二人都滚落下去,但这张景真的是大胆,竟然敢这样做…
习武之人,体力不用说,扛着一人,比苏湛一个人走都要快不少,没过多久到了那山顶上,不同于山下,都是旺盛高大的常绿乔木,而这上顶很开阔没有很多高大的树木,只有灌木,以及矮小的花草,若说春之花嫩,那么这夏花便盛。
远处就是夕阳,红黄相间,那金光照耀,洒落于这山上,比日出又是一番风景。
山上风很大,吹着一道绿,一道墨,还有那秀发,双鬓吹起。
张景放苏湛下来,却被他狠狠踩了一脚,着实疼。
“让你长长记性,下次再不许这样了…至少要经过我的同意。”
“好好好!”
忙碌一天都不曾笑的苏湛,看到这风景便笑了,他从没来过山顶,也不知这里的美,心生后悔,若自己强壮一点,这风景便可随时可看,张景明白他所想。
“日后你若还想来,可随时唤我。”
苏湛摇了摇头,坐下拆开那布袋,是一把剑,剑鞘不算精美,可也知身经百战,也可知这是名匠所铸造,不算精美只是说它未曾镶嵌任何珠宝,因为那是战马上的剑,而不是用作观赏的,苏湛抽出剑,趁着那黄昏的金光,一道银黄的光闪出,夏日里傍晚闷热,剑身出,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