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玫瑰(109)
可她清醒至此,还是固执地想要再等。
万一呢?
万一不是她想的那样,万一……那人还是会回来……
如果她愿意相信,老天会可怜她这一次,让她如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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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最后还是没有让她如愿。
所有所剩不多的希望,在收到那只小狗时,全部破碎。
一只毛绒绒的,雪白的可爱小狗,被周溪泛小心地抱到她的手上。
“夏星眠说,它叫小满。”
周溪泛这样说。
陶野接过小狗,终于,心死了。
她的小姑娘还是选择离开她,用另一只小狗来代替她。
可她不想要这只小狗。
这世界这么大,有那么多小狗。她以前见一只想要一只。
但现在,她只想要她。
陶野去打了一块狗牌,刻上小满两个字,又刻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我迷路了,麻烦您送我回家……】
她没有把这块狗牌给小白狗挂上,而是寄了一个国际快递,送给远在他国的夏星眠。
她还是只想要她。
让她最后奢望一次吧。
只要她给她打电话来,随时,随地,她会立刻飞奔着,接她回家。
但可惜,陶野没等到电话。
她只等到了夏星眠收到快递后一声客套的谢谢,还有依旧不浓不淡的交流。被时差裹卷着的,朝起暮合,永远错开的一问一答。
她还是在等。
她不想承认她死心了,尽管她等的每一天都愈发清楚,她其实等不到了。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
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
于无所希望中,燃烧,成烬。
后来,在只有一个人的寂静深夜,她还总是回想起那不勒斯夜晚的街道。她人生中最喜欢的那一天。
“为什么要给我买婚纱?”
“因为我要娶你啊。”
“那什么时候来娶我啊?”
“你等等我,等两年,或者三年……你要耐心,不要着急,我以后每天都给你一颗星星糖。等给你第999颗的时候,我就娶你。”
她也会回想起暨宁音乐会的观众席。她人生中最不喜欢的那一天。
身边有个陌生女人和她说:“还是要勇敢一点啊。有些事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会如何呢?”
“试错了该怎么办?”
“错了,可以补救。错过了,可就真的要后悔一生了。”
“谢谢……”
“是我要谢谢你,这话也是说给我自己的。”
“那还是要和你说谢谢。”
陌生女人闻言,放松了身体,看着台上演奏的人,又问她:“我纠结的人是我失散了好多年的妹妹。你呢,方不方便说说,你和你的那位是什么关系?”
那时,陶野也盯着台上正在演奏的夏星眠。
看着她在华美的灯光下如鱼得水地弹下一个个琴键,月白色的光华在她的额头和手臂上流淌,恍惚中,仿佛能看见她背后一点一点破茧而出的翅膀。
她正在振翅飞去。
而她头顶是没有一片乌云的璀璨星夜,月光为她开路,夜幕为她臣服,群星为她高歌。
可是那无数的星星闪啊闪,闪着,闪着,又落了下来,变成一颗颗裹着糖纸的星星糖。
1颗……2颗……3颗……
……
999颗。
洒满天际,铺成一条花带与飞瓣环绕的没有尽头的路。
那是她许诺给她的,999颗星星糖。
——“为什么要给我买婚纱?”
——“因为我要娶你啊。”
“我是她的……”
陶野含着泪,唇角浅浅弯出一个笑,嗓音轻得无比温柔。
“未婚妻……”
作者有话说: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from赫尔博斯】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from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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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分到这里就结束了。
多说两句……
其实在我最最最开始的构思中,这个故事到这儿也就都结束了。夏星眠最后的结局在第一部 分的54章就已经给出,她坐上的那辆晚半小时的航班坠机了,特大空难,无人生还。
夏星眠死在芬兰的暴雪中,也死在飞往瓦尔登湖的飞机上。孤独的花第一次死在了绝望里,第二次在渴望向阳时,却又死在了黎明前。
而陶野,也只会用一辈子等一个永远都不会来迎娶她的未婚妻。
没解开的误会,一辈子都是误会了,解不开了。
这是个很完美的be,全是遗憾,全是错过,全是无可奈何。总是私信我说想看be的小伙伴,看到这里退出去,你收获的就是个情节很完整的be文。
当然,我知道更多小伙伴想看的是he,这也是我决定加上第三部 分的原因。看个网文嘛,还是希望大家最后都是开心的
下一章就进入第三部 分:【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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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加第一部 分的彩蛋两条:
①夏星眠的英文名「Sariel」翻译过来是堕天使,暗示了她在第二部 分会有身份转变
②陶野使用的香水描述真实来源于芦丹氏的「孤儿怨」,这个香水同时也叫作「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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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如期
第80章
今天的天气不错
一片混沌中,模模糊糊的,夏星眠只能听到嘈杂惊恐的人群喧闹声,广播里不断重复播放的语音提示。
有人擦着她的胳膊,像是在安全带里挣扎。头顶垂落的氧气面罩在随着飞机的摇摆而晃动,打在行李架上,乱糟糟的啪嗒声。
机舱因电压不稳,明暗闪烁不定。
而她耳边不断回响的,还有陈年记忆中那已经不甚清晰的,属于周溪泛的声音:“暨宁直达康科德的一班飞机……下午两点起飞,几十年不遇的特大空难……”
她设想过很多次她这辈子该如何收尾,但她万万没想到,会是在这趟多年前她自以为擦肩而过的死亡航班上。
等她想起周溪泛的那句话时,一切都来不及了,飞机的中段已经出现了爆炸性失压。
看来并没有什么「大难不死」。注定了该是她的,她怎样都躲不掉。
万般皆是命。
半点不由人。
只是可惜……
“尊敬的旅客朋友,请坐回座位……”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儿子才刚上幼儿园……”
“请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戴上氧气面罩……”
“呜呜呜……妈,对不起,我、我回不去了……”
“尊敬的——滋滋——旅客朋友……”
像是有一个漩涡,搅弄着夏星眠的视觉与听觉,把广播里空乘掺杂着电流的播报声和身边陌生人恐惧的呜咽声晕成了一潭波浪翻动的水,将她的意识也卷得浑浊起来。
有行李从行李架上飞出。
人影交错摇晃。
机舱再一次陷入黑暗。
猛然垂直。
骤降……
“滴——”
噩梦惊醒时,某种治疗仪器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心头的窒息感让夏星眠下意识猛烈地呼吸,鼻腔里迅速灌入大量新鲜空气,虽然睁开了眼,眼前却还是大片的黯淡。
一阵小跑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有人轻轻地问了她一句:“你醒了?”
视线里的黑暗逐渐缩小,褪色,露出病房素净的天花板与吊灯。
还有右手边高悬的输液架,上面倒挂着一瓶透明药水,已经打掉了大半瓶。
夏星眠恍惚良久,才让目光聚焦到了病床边正垂着头的护士脸上。
“我居然还活着吗?”她嗓音沙哑地问。
护士用略微有些生涩的中文安抚道:“放心吧,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医院也已经通知了你的家属,应该很快就来接你了。”